第二天晚上我跟陆岩去了一个饭局,出门之前陈助理给我送来一套衣服,纸袋上印着dior的logo,我下意识地推辞说不要,陈助理嘴角微扬,鼻尖冷哼一声,嘲讽地打量着我身上普通的衣裙,“难道你想穿你这身淘宝货跟陆总出去吃饭?”
殊不知,这件裙子是我所有衣服里最贵最好看的,淘宝二百八买的。我捏着裙摆无地自容,陈助理将袋子往我身上一砸,冷冰冰地说,“你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收拾打扮,陆总不喜欢等人。”
可能真的是穷人吧,关上门的第一件事我不是看裙子漂亮不,而是找标签看价格。我手握着沉甸甸的标签,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诚然,五位数的大牌穿上身和二百八的淘宝货有天壤之别,但不管镜子里的自己被这条裙子衬得多美丽动人,都掩盖不住我心底的自卑。
饭局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包房里,在场的男人不管年龄多大,身边都带着一个穿着时髦身材妖娆的妙龄女子,个个身材出挑,往T台上一站就是模特。我环视了一周,庆幸自己没穿二百八的淘宝货出来丢人现眼。
开始我有点紧张,想去洗手间,坐在我身边的姑娘笑吟吟地说,“我跟你一起去。”我微笑着点头说好,然后她亲昵地拉着我的手走出包间。
在洗手台前,她拿出粉饼补妆,跟我聊天时脸上露出艳羡的表情,“哎,你的老板哪儿找的?挺帅的嘛!不像我那个,都能做我爸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就笑了笑,然后她瞄了我一眼说,“看你挺眼生的,不是这边的吧?”
我说:“我从北城来的。”
“怪不得,今天的场子里,都是我认识的姐妹。”她合上粉饼,又拿出口红来擦,继续说,“你们那边好找活儿吗?干嘛不到这边常驻,四处跑多累啊,每年来三亚的人可多了。这边儿风景又好,档次也高。”
聊了几句我才明白过来,她们是有专门的中介,主要接在三亚的活儿,要是价钱出得高才去其他地方,不然就在三亚呆着,雇主源源不断,也都是有钱人,舍得花钱。
“你这身裙子dior的吧?最新款,你老板还挺大方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她又问我价钱,我说朋友介绍的不是很清楚,回去才拿钱,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估计是觉得我不真诚吧,就没再多问。
席间自然是各种高谈阔论,不停地喝酒灌酒,酒过三巡,陆岩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有人不停地劝酒灌酒。他虽然面上云淡风轻,但餐桌下手悄悄捂着肚子,貌似胃不舒服。我小声在他耳边问,“你还好吗?”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
刚才跟我一起去洗手间的美女跟她老板碰了碰眼神,然后她端起酒杯敬陆岩,陆岩却当做没听到的样子,搞得她有点尴尬,美女笑吟吟地看着我说,“陆老板不能喝,你可以呀!来,我敬你!”说着,她一口干了半杯红酒,把杯子悬在半空死死盯着我。
有了一,便会有二,一个个挨着来灌我,变着法儿的夸我年轻漂亮酒量好,不喝一杯就是不给面子,谁我都得罪不起,只能一一喝下。陆岩则沉着脸坐在位置上,看不出来表情变化。
散场的时候我喝得已经腿软,红酒后劲上来只觉得昏天暗地,全世界都在旋转,恍惚中我看到刚才一直灌我酒的某个男人跟陆岩握了握手,朝我挑了挑眉毛,凑熬陆岩耳边说了句什么。陆岩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说,“没想到老陈你喜欢这种口味。”
“哪儿能呢,再喜欢我也不敢跟陆总抢啊!”
陆岩笑了笑,然后告辞离开。
陈助理扶着瘫软如泥的我准备回房间,陆岩叫住他,让他把我扶到室外去吹吹风。我瘫坐在藤椅上,看着蓝幽幽的泳池,面上吹来清凉咸腥的海风,忍不住闭上眼睛休息。
陆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的,先是拍了拍我的脸蛋,叫我醒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拨开他的手软绵绵地说了句,“陆先生,您别闹。”然后继续闭上眼睛睡觉,浑身都热乎乎软绵绵的。
喝醉了的我并没察觉到陆岩神色的变化,他一把抓住我头发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疼得我吱吱叫,我醉意朦胧地求饶,陆岩则以为我在发骚,不由分说地开始扒我的裙子,像疯了一样骂我。
“酒桌上风情万种的骚给谁看?想引老陈注意下次包你吗?别以为给你穿了一身名牌你就摇身一变名媛了,闻闻你身上的骚味儿,不就是只鸡吗?你给我整什么欲拒还迎的招数啊?”
衣服的拉链在手肘下面,陆岩以为在后面,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然后他直接开始撕扯。
我被他抱着胳膊动不能动,眼泪和鼻涕一股脑地流出来,又不敢哭闹,怕被他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踩着高跟鞋双腿打颤,一股热流顺着腿心流下来,陆岩冷笑着看我发抖的身子,然后一脚把我踹进背后的泳池里。
初秋的三亚不算太冷,掉进水里的那一刻,耳边轰隆隆的响着,身子不断往下沉,冰冷的水不断灌进嘴巴和耳朵,我垂着双手任随自己往下掉落,一下都没有挣扎。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时,我以为我会死掉。电影里人死之前都是这样的。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应该是十七岁,和一个穿白色棉布连衣裙的女孩子骑着自行车穿过梧桐树下斑驳的阳光。那条路似乎很长很长,看不到尽头。
听照顾我的阿姨说,我整整昏迷了两天。
要不是落地窗外不变的景色,我真以为自己死了,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一点暖意都没有,眼泪滑落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呜咽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
之后的两天我都没看见陆岩和陈助理,只有个阿姨来照顾我吃药打点滴,医生说我落水时呛了不少水到肺里,会咳嗽好一阵。除了在床上睡觉以外,我偶尔坐在落地窗前看夕阳,脑子里空荡荡的。
休息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在面对陆岩,我想去死。曾经有那么多生不如死的时候我都一一挺过来了,为什么最近我总想去死。
我不明白。
夜晚陆岩喝得醉醺醺的敲开我的门,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不知所踪,白衬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胸前健硕的肌肉。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心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扶他到房间里坐下,然后让阿姨冲了一杯柠檬蜂蜜水送来给他喝下。
他一口气喝干了蜂蜜水,把杯子扔在茶几上,杯子沿着茶几滚下去,掉在地毯上。
陆岩幽幽地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深邃的双眼像是沾染了冬日的寒霜,总透着一种逼人的寒气。
“像你这种为了钱能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舍得去死吗?”陆岩问我。
我轻轻笑了笑,迎上陆岩的眼睛淡淡说,“当然不会。我死了,不是给您添麻烦吗?您是雇主,一脚把我踹进水里,您不让我起来,我自然不敢起来。”
陆岩忽然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走到我跟前,阴冷地说,“是吗?看样子我该表扬你了!”
“您客气了,我-----”
我话没说完,陆岩便一巴掌把我扇到地上,然后一脚踩在我身上,傲然俯视我说,“别跟我玩花招,像你这种女人,我玩儿得太多了,钱不是这么好挣的。”
皮鞋在我身上碾着,越来越用力,我感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陆岩还没挪开脚,这一次我选择了倔强,怎么也不求饶,他就一直踩着我,直到电话响起来,他才走到落地窗前接起电话。
我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看着他长身而立在落地窗前,咬牙在心里骂了句变态。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陆岩语气挺不好的,平时跟人说话他都冷冷淡淡的,但接电话的时候格外生气,“我告诉你,这事儿你想都别想,要是你嫌家里太舒服,那你就去跟他做个伴!”
挂断电话后,陆岩一把将电话扔向落地窗,那落地窗质量真棒,电话摔得粉碎,窗户却一点儿都没破。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的时候,我反应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