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我就后悔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我心颤颤地看着陆岩,心想我真是作死,明知道陆岩脾气不好,我还敢跟他顶嘴,简直不要命了!
他背对阳光而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若有似无的,我有点发怵,抓着睡裙下摆瑟瑟发抖,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血迹,深邃的眸子里火光四现,凌厉的目光像一把匕首准确无误的刺在我身上。
“欲情故纵的把戏玩太过了会得不偿失的,我对太骄矜的女人没多大耐心。”他轻哼了一声,旋即回到我跟前,修长的手指缓缓过我脸颊,他指尖冰凉冰凉的,游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寒毛直竖,“你算得没错,我对你有几分兴趣,聪明的女人懂得利用男人的兴趣得到很多东西,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陆先生,昨晚我是把自己的安危做了一场赌注,您说得没错,楼上五个包间我偏偏把自己逼进死角,或许就是因为知道您在,楼上的任何一个包间的客人我都不敢得罪,会所有规定没有客人的应允我们不能随意进出包间,当时我来不及想太多,我和您有几面之缘,于是就跟自己赌了一把,但请您相信,我真的没有处心积虑,我有自知之明。”我努力站稳了身子,掩藏自己哆嗦的姿态,小心翼翼地迎上他的目光说,“我、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陆岩眼底的冰冷慢慢散去,眉毛微微一扬,“要怎么报答?”
我这下慌了,我怎么报答?他有钱有势,我一个毫无起眼的风尘女子,我能为他做什么?我能报答什么?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好的答案来应付,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洞若观火,毫无留情地拆穿我,“别给我耍嘴皮子功夫,我想要什么,你心里明白。”
“陆先生,您这么贵重的人,我实在是高攀不起,要是陪您睡一觉能解决问题,我没问题,反正我是残躯一副,可这样一来显得您的帮助太廉价了是不?”
他笑了笑,冰凉的手指滑到我嘴唇上,“迟了,我对你已经有兴趣了。跟着我,你不用再去夜场上班,我不会亏了你。”
我闻言冷笑,让我响起来不久前在三亚,他问我,你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吗?装什么矜持!
“你有钱就能逼我出卖自己吗?!”我朝他吼出来。
陆岩怔了怔,旋即冷笑,上下瞄了我一眼嘲讽地说,“难道你不是吗?”说完,他抽回手,转身拿起pad上楼去。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忽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陆岩什么意思?要我跟他睡一晚还是要我做他的情人?但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更强一点,要是睡我一晚能完事儿,我咬咬牙就过去了。可要是想让我做他的情人,我接受不了。会所的姑娘们各个都知道,他有个漂亮能干家世风光的未婚妻,订婚好几年了。
当初沦落风尘实属万般无奈,这一年多来,在会所里陪酒我遇到过很多想包养我的客人,我都一一拒绝了,连出台也没有过,我很清楚我不会一辈子在风月场里谋生,等我外公的病治好了钱筹够了,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城市,过一个普通女人的生活,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平平淡淡。
如果我早有给人做情人做二奶的心思,也不必在会所陪酒一年多筹医药费,我宁愿辛苦,宁愿忍受源源不断的骚扰都要坚持初衷,因为我期待爱情,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有爱,有名分,正大光明。不是任何人的金丝雀,上不了台面的二奶情妇,被人唾弃辱骂的小三。
其实小姐和情妇本质上都差不多,但我坚持认为,小姐是靠自己的努力挣钱,虽然为世人不耻,但对得起良心,而情妇二奶,那就是破坏别人的家庭,要受道德上的谴责。我内心特别期盼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决计不会让自己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做小姐,在别人眼里我是不干净的坏女人,但我知道自己是好姑娘,而一旦做了情人,我都觉得自己脏。
可招惹上陆岩了,我该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阿姨从厨房出来,见我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着急地过来看我,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担心地说,“小姐,您顺着先生的脾气好好说话,先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淡淡说了句谢谢,然后门铃响了,阿姨转身去开门,是陈助理来了。
他进了客厅,正眼都没瞧我一下下,把手里的纸袋交给阿姨,问陆岩在哪儿,阿姨说上楼了,他便径直上楼去,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他招呼了。
袋子里是一条月白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一下气整个人都温婉优雅了不少。我散开头发在肩头,挡住脖子上的伤,面色苍白,只有唇上有红润之色,略微有些肿,是方才陆岩亲吻的结果。
换好衣服后,我准备离开,阿姨见我要走,匆匆追上来说,“小姐,先生吩咐我给您炖了汤,您吃了饭再走吧。”
我摇头,“不了,阿姨,代我谢谢陆先生,我要回家了。”
“可------”
“让她走!”陆岩的声音忽然从楼上传来,我和阿姨双双抬头看,他正站在二楼的阑干处,双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我朝他弯了弯腰,“陆先生,您的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陆岩淡淡地凝视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和坚定,“我给你两次机会,今天你踏出这道门就失去第一次机会。我耐心不多,你别后悔。”
我有些倔强地笑了笑,“谢谢您,我一定不后悔。”
后悔?人生的后悔事太多了,但今天这个决定,我一定不后悔。隐隐中,我发现自己心里的失望,或许,我对陆岩有了不该有的奢望,不该有的感情,可我必须这么做。我是个风尘女子,他不会娶我,不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他对我只是一时的兴趣,想把我关在笼子里做他的金丝雀罢了,当不得真。
这是一处别墅区,绿化和环保都做得非常好,道路阡陌,以至于走了半天我还没走出去,好像迷路了。然而青天白日却四下无人,脸问路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只能顺着大路一直走,等有车开来预备跟着车子走,兴许就能走出去了。
就在我迷茫之际,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我面前,竟然是陈助理。我刚想问路,他冷冷丢来一句,“上车。”
我吃瘪,拒绝说,“不用麻烦了,你告诉我怎么出去就行。”
“上车。陆总叫我送你的,这是工作,请你别耽误我工作。”陈助理说,“我还有事要办。”
我想了想,还是上车去,僵持下去也没好处。
上车后,除了问我地址,他一句话都没有,完全当我是空气那种,我也不说话,靠着窗户发呆。
然后我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老家的座机,我连忙接起来,外婆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膜,我着急的问,“外婆,手术安排好了吗?”
外婆说,“安排好了,但是癌细胞扩散太厉害了,医生说要重新评估成功率。”
我心忽然冷下来,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但为了安抚外婆,我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宽慰她,然后告诉她明天我就把手术费转回去。
挂完电话便到了家,我礼貌地对陈助理说了句谢谢,忙不迭地下车跑回家,扑倒在床上哇哇大哭。
那会儿小寒正在睡觉,听见哭声连忙跑到我房间来,问我怎么了,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讲话都讲不明白,小寒安慰我说,“你别太自责了,为了你外公的病,你也付出太多东西了!吉人自有天相,等手术吧!”
小寒撩开我头发,看见我身上的伤,瞬间火了,问我是不是陆岩弄的。
“不是陆岩,是林老板,就是那个死变态,把冉冉整进医院那个。”
小寒问,“那你怎么跟陆岩搞在一起去了?昨晚我和他在一起,秦海洋打电话来说陆岩带走你了,着急死我了你知道吗!”
我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小寒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搂着我肩膀说,“姐妹儿,陆岩不会来真的吧?他喜欢玩儿女人,但没这么较真过呀。”
“他也没为难我,还叫助理送我回来。不过,以后是能躲则躲,还好我快离开会所了,以后不要有交集就行了。”
小寒点燃一根烟塞到我嘴里,又点燃一根说,“刚开始我觉得你跟陆岩不适合,他玩儿女人太狠了,可现在看来,若棠,他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乔江林说陆岩很久不这样对一个女人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