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我以为及时闯进来救我的人是陆岩,我多希望是他。看到秦海洋的时候,我心里莫名地有些失望。

  成哥从我身上离开,一边拍着自己皱巴巴的衣裳一边笑吟吟跟秦海洋打招呼,“秦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的错,我的错。”

  我连忙穿好衣裳,但胸口的扣子已经被他暴力扯开不知所踪,我用手捏着胸前的衣裳缩在沙发上,请求地看了秦海洋一眼,他淡然的目光往我身上一扫,笑吟吟说,“我好像打扰到王经理的好事儿了?”

  “秦总说笑了!”成哥伸出手准备跟秦海洋握手,但秦海洋轻轻笑了笑,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走到我跟前,脱下身上的西装递给我,温柔地说了句,“穿上吧。”

  我瑟瑟发抖地接过他的西装穿上,遮挡住被撕扯烂的衣裳,我悻悻地看了成哥一眼,他尴尬地抽回手,舌头抵着嘴皮子冷笑。

  “谢谢秦总。”我小声说。

  秦海洋微微扬了扬眉毛,然后坐到我身边,翘着二郎腿看着成哥笑呵呵地说,“王经理,有个事儿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若棠是我二哥看上的人,你也知道我二哥的脾气,他这人有洁癖,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你说你今晚这么做,要是我二哥知道了会怎么办?是给你东家打个招呼呢,还是直接找你聊聊?你选一个?”

  成哥脸色瞬间一沉,尴尬地看着秦海洋支支吾吾地说,“这、这都是误会!我就是跟若棠闹着玩儿的,不信你问若棠,”成哥着急地看着我,示意我点头说是,我迟迟不肯说话,他更着急了,凌厉的目光剜了我一下,“若棠,你赶紧跟秦总说说呀!你刚才跟莎莎打了一架,我在帮你检查伤口是不?”

  他平时挺嚣张挺跋扈的一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特别害怕得罪陆岩一般,秦海洋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说得他方寸大乱,方才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烟消云散。

  我冷冷地迎上他的视线,轻哼了一声,对秦海洋说,“秦总,您看错了,成哥没有对我怎么样。这事儿就别让陆总操心了。”

  秦海洋轻轻瞄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而对成哥说,“既然这样,那这事儿就不提了。不过,我二哥叫我给王经理带句话,以后在场子里多关照若棠,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王经理肯定脱不了干系。”

  成哥连声答应,然后秦海洋扶着我离开成哥的办公室。

  走在楼道上,秦海洋轻笑说,“你干嘛逞强?指控他欺负你了,我帮你收拾他一顿不好?那样他以后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若是刚才我指证他想强奸我,您帮我收拾他,我能得到一阵子的畅快,可以后的日子就难熬了,会所里里外外基本上是他在掌管,大老板从来没现身过,要是我得罪了他,不仅是我们会所呆不下去,别的会所也不可能要我。与其逞一时之快,不如忍忍换海阔天空。再说,有了您今天的话,他以后怕是也不敢碰我了。”我淡淡说,“与人为善,就是与自己为善。凡事不要赶尽杀绝,留一丝余地日后好相见。”

  秦海洋顿住,颇有意味地看着我,称赞地说,“你倒是懂事,二哥没看错。可为什么你愿意陪别人,就是不愿意跟了他呢?他能给你的,远远比你当坐台小姐能得到的多。”

  我扶着楼梯栏杆一步步往下走,怅然地说,“性质不一向。为了钱,我卖掉了我的廉耻和尊严,挥洒着我的青春和激情,这仅剩的一点儿自尊,我想好好留着。”

  秦海洋站在我后方,冷不丁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若棠。”我转过身去跟他对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冷笑,“你是不是爱上我二哥了。”

  我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爱这种东西太奢侈了,我一个混迹风月场的女人,早就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了。要说有一点什么感觉,我想应该是自卑吧。我和您,和陆总,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不该有多余的交集。我不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孩子,我生活里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都教会我看清现实,免得头破血流。秦总,谢谢您今天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我记住您这个恩情了。”

  秦海洋看着我的脸,若有所思地说,“但愿以后我不会后悔今天救了你。”

  那天晚上我没有坐台,脸被打得不像样子,芳芳拿了好几块冰给我敷也无济于事,第二天一早还红肿着,我不敢化妆,只好披散着头发去医院看小寒,到了医院,门口的保镖已经撤走了,乔江林斜在沙发上睡觉,貌似昨儿个一宿都在这儿,小寒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我小声点,但我关门时那点儿轻微的声音也把乔江林给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地说,“乔总,吵到您了?您继续睡,继续睡!”

  乔江林没理我,站起身来拍了拍皱巴巴的西装,看了看手表说,“我去公司,下班来接你。”

  两人昨夜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寒对乔江林的态度大为好转,乔江林说什么,她总是乖巧地点头,笑一笑,我奇怪乔江林给她吃了什么糖,笑得这么甜。

  我在一边挺尴尬的,看着小寒娇俏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寒瞪我一眼,旋即惊呼,“若棠,你脸怎么了?被谁打了?”

  “你小点儿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被打了吗?”我捂着脸瞪她一眼,尴尬地看着乔江林,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拉开门走了。

  “你赶紧说,怎么回事儿!”

  “是莎莎。”我捂着脸丧气地说,“算了,都过去了,哎你今天有没有觉得好点儿了?我昨天走了过后医院没为难你吧?”

  小寒一声冷笑,“没为难,你知道昨天那些人为什么要来闹吗?”

  我摇头,“不知道。”

  “就骂咱们最凶的那个大婶儿你记得吧?她收了乔江林老婆两千块钱故意来挑事儿的,说是如果能把我赶出医院再给她三千,这不,人昨天演得多卖力啊!她也真是看得起我,不晓得我脸皮厚吗?这点伎俩轰不走我,倒是让乔江林更讨厌她。”

  昨天那个受伤的小猫不知所踪,平日里飞扬跋扈没心没肺的野丫头血满复活。

  “你怎么知道的?”

  “说来这事儿得谢谢程大夫,他在水房打水的时候听见大婶儿给乔江林老婆讲电话,程大夫录了音,说要去报警。那大婶怕了,求程大夫放过她,程大夫好生教育了一阵,她就来给我道歉了。家属里就她闹得最厉害,她来跟我道歉那些人自然也闭嘴了,医院也不追究。”

  “这程大夫真有意思!”我笑说,“那一会儿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话音刚落,程大夫带着护士进来查房,小寒主动招呼说,“程大夫来了。”

  程思远笑了笑,目光落到我身上,我赶紧把头发捋到前面挡住脸上的伤,可他眼睛太尖了,我的欲盖弥彰他尽收眼底,但并没有拆穿,查看完小寒的伤势,他指着我说,“你跟我来。”

  我顿住了,然而他人已经走出了病房,小寒撺掇我,“叫你呢,你赶紧去!”

  我以为他要跟我说小寒的病情,可到了他办公室,他却对小寒的病情一字不提,拿出消毒的酒精和消肿的药膏给我,对我笑了笑,“你脸都肿成猪八戒了,赶紧处理下!”

  “有吗?”我赶紧照镜子,“已经好多了,昨晚上的样子更难看。”

  “是挺难看的。”程思远轻轻笑了笑,“先消毒,再抹药膏。”

  我拿起药膏一看,开玩笑地说,“会不会用完了就毁容啦?我靠脸吃饭的。”

  方才还笑吟吟的程思远忽然脸色沉了下去,扫了我一眼,低头看病历本,淡淡地说,“这个是专门用在脸上的药膏,你放心用,不会有副作用。”

  我悻悻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拿着药膏离开他的办公室,跑到厕所对着镜子涂好。那药膏果然管用,不到两小时,脸上就好多了。

  下午我一直守在医院,阿森打了个电话来说他要去浙江参加个比赛,得过段时间才回来,叫我有事儿给他打电话。

  刚挂完电话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北城,我犹豫了下接起来,里头传来一抹女人的哭腔,格外凄惨的那种,听得我有点瘆的慌,“喂?请问您找谁------”

  “若棠,是、是我-------”隔着电话,声音又呜呜咽咽的,哭腔不断,吐字不清,我没听出来是谁,“你是谁?”

  “我是莎莎,若棠,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陆总快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