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条线封死了?”我问南源,“还有办法补救吗?”
南源说,“没有,这种空壳公司专门洗钱用的,根本查不到。不过我安排的人已经盯紧了莫医生,他任务失败。近期一定会跟某人碰面的,到时候我拍到照片给你。”
我叹了口气说,“好,知道了,辛苦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点闷,梁毅一直说要站在我们这边,可他却帮着江明远下手杀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琢磨了许久也想不明白,直接拨通了他电话约见面。可他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
这小子人间蒸发了么!
吃过早饭后,我约小寒见面,陆岩派了人去替换小尹回来跟我,特意打电话嘱咐我不许乱跑。
我们约在新天地,那边热闹,正好掩人耳目,梁秀文的保险箱便在新天地附近的银行大楼。为避免被人跟踪。我和小寒在商场里逛了许久,然后买了身新衣服换上,还一人戴了顶鸭舌帽,改头换面得估计陆岩都不认识我。我和小寒偷偷摸摸溜去银行,用梁秀文给我的钥匙开了保险箱,里头除了一部DV外。什么都没有。
我拿走了那部DV,和小寒到新天地楼下停车场,迫不及待地打开DV看里面的内容。说实话,当时真的特别忐忑,有种即将揭开秘密的感觉,是说不出的兴奋的激动,我手有点抖,小寒笑我说,“怂包,你别抖,你一抖我都跟着抖了。”
那个DV不算先进。款式很老旧,大约是七八年前的款式,我不太了解数码产品,但是东西外观一看就能看出来时代性,我和小寒都不会用,倒腾了一阵,倒是打开了。但找了半天才找到录像所在。
一开始便出现了陆岩家的客厅一角,和现在有些区别,各类摆放陈设豪华可见一斑。右下角有录制的时间,显示2007/07/23。里头传来一抹男声一抹女声,正是江明远和梁秀文,声音很近,像是对着DV在说话,还有点呼啦呼啦的感觉,似乎是在调节镜头,然后没过两秒,镜头前就是梁秀文的脸,七年前的梁秀文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很好,看起三十出头的模样,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肩上披着一条镂空刺绣玫瑰花披肩,黑底红花,特别好看,梁秀文头发挽在脑后,特别端庄贤淑,仪态万千。
江明远的声音说,“对了,这次调好了,你可以拍东西了。”
梁秀文伸手接过DV,然后拍了下江明远的脸,视频里江明远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休闲西装,头发还没现在这么白,只是鬓角斑白了些,他对着尽头抿了抿嘴,剩余的全都是梁秀文的笑声。
然后就是些没用的镜头,看得到客厅里佣人走来走去,其中有一个穿着花衬衣的保姆给梁秀文送茶水,不小心被梁秀文拍下了。之后梁秀文和江明远都上了楼,DV没关上,然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地方,就是楼道口,一直定格,我和小寒以为机子坏了,但发现时间一直在走。
我们就摁快进键,一直往后翻,翻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画面动了,穿花衬衣的保姆拿着吸尘器上楼,在楼梯口时,手里的东西忽然滑在地上,她弯腰捡了一下,就被视频拍到了脸。
之后就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听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画面又不动了,然后就看见保姆慌慌张张地下楼,为什么说慌张呢?因为她脚步有点不对,甚至在踏下最后两个台阶时,是两步并作一步的,不,不对,是她太慌张了,一脚踩空了,直接掉到最下面去,然后摔倒在地上,紧接着,一双拖鞋进入视线内,我和小寒不由地屏住呼吸,正要往下看,结果DV没电了。
“我靠!这什么鬼东西!才放一会儿就没电了!”小寒不禁骂道,“关键时候给我没电!真是会吊胃口!”
我也是心急如焚,眼看着秘密就要被解开了,当年杀人案的真相就要拆穿了,DV竟然没电了!这不科学!
“赶紧先找个地方充电吧,把后面的看了,我这看到一般心欠欠的,太不爽了!”我抱着DV说,“今天要是看不完,我晚上别想睡觉了。”
“可这玩意儿跟个古董似地,我上哪儿找充电器去?你看看电池是什么样的,万能充行么?”
我瞅了下,“好似不行。”
“那怎么办?去电子商城?”小寒说,“这附近就有一个。”
我想了想说,“好,去看看。”
然而我们去了电子商城也没用,人家说这东西早就停产了,充电器买不到,偏偏这一款DV还不是国产的,国内用的人不多,想买到充电器太难。
然后我和小寒打电话给南源求助,被南源嘲笑了好一阵,说我们两个蠢死了,把内存卡拔出来用电脑放不就完了吗?
我和小寒一阵恶寒,两个傻蛋倒腾了一阵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反应过来,被鄙视了也无话可说。我和小寒看着彼此,悻悻地笑了笑,小寒说,“现在去哪儿看?”
我想了想说,“要不去你家?晚上乔江林去你那儿吗?陈深让我私下跟乔江林接洽。”
小寒说,“那直接去我家好了,你拿着这东西我也怕怕的,在我家安全我。我总觉得这货是个烫手的山芋,拿着心慌慌的,早点看了,早做打算。”
“行,就这样。”然后我把DV收好,小寒插钥匙发动车子准备开出地下车库,刚打燃火,我电话就响了,一看屏幕上的名字我整个人都沸腾了,小寒瞄了我手机一眼,疑惑地说,“他怎么给你打电话来了?不是说失踪了么?”
“不知道,我联系了几次都关机。”
“你先接看看,”小寒熄火认真看着我说,“说不定有事儿呢?”
然后我摁下接听键,打开扩音和小寒一起听,我说,“喂?”
兴许是在地下车库的缘故,梁毅的声音有些苍冷,“你在哪里?”
“梁毅,该我问你在哪里?”我说。
梁毅轻哼了声,语气里有点冷笑的意思,他问我说,“你现在到锦江路来,我在悦来茶楼等你。”
小寒盯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叫我别去。
“那是哪里?我找不到,不去。”我警惕地说,“要不你来找我,我在金鹰楼下的咖啡厅等你。”
女人的第六感吧,当时我觉得特别奇怪,梁毅消失了两天,又冷不丁地出现联系我,肯定有事儿。而此时我无法断定梁毅是敌是友,不可能轻易前去跟他碰面,尤其是我现在手里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更加不可能只身前去。若他之前对我的示好全都是江明远示意的呢?他只是假意向我抛出橄榄枝,以获取我的信任,从而为江明远做事呢?
要放在之前,我有七成的信任,可这两天他消失无踪,加上莫医生的通话记录里有他,这将我对他的信任大打折扣,莫医生逼梁秀文吞下安眠药,很可能是江明远通过梁毅授意的,不然怎么解释梁毅和莫医生的通话记录?他们有私交吗?不可能。要有私交,也是跟江明远脱不了干系。
且为什么梁毅早不联系我,偏偏在我拿到梁秀文藏好的DV才联系我?现在陆岩走在刀刃上,我不得不多一丝疑虑。
“那边人太多,你过来找我。”梁毅拒绝说。
“我现在也不方便过去,梁毅,你在怕什么?”
梁毅轻笑了两声,“周若棠,我自然有我的原因,你来找我,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现在江佩珊四处找人盯着我,我要更随便出去,之前电话就不会关机了。”他语气变得有些玩味,摸准了我的心思似的,“我猜你已经找我好几次了。”
“江佩珊盯着你做什么?梁毅,你骗我。”我说。
“我骗你什么?我指望着你救我一命,按照你和南源的速度,应该已经查到我和莫医生的往来,你不想知道江明远是怎么计划的吗?”梁毅抛出一个诱饵引诱我说,“我手里有江明远合谋策划当年陆建安项目崩溃的机密,要不要,随你。”
说到这儿我就犹豫了,如果能找到当年江明远策划陆建安项目破产的证据,那对陆岩来说是一大帮助,等他成功收购江氏股票踏进江氏股东大会,他多一个筹码,能更轻松的扳倒江明远不是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梁毅,你现在的每一句话可疑成分太重。如果你手上有东西,你可以直接去找陆岩,这么重要的证据,陆岩一定会重重感激你,不是吗?”我说。
“相对于陆岩,我更相信你,我做过的事,陆岩知道了不会手下留情,如果说你以为我把东西交给陆岩他就能放过我,那你真是太小看陆岩的,你还不够了解他”梁毅说,“谋杀梁秀文的行动失败后,江明远要我亲自动手,我拒绝了,他让江佩珊逮住我,如果我不替他办事,只有死路一条。周若棠,你脑子不蠢,好好想想,我知道江明远那么多肮脏事儿,他能放我一马吗?现在这个关头,他把我逼急了我会毫不犹豫选择陆岩,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一颗棋子不能唯他所用,抛出去,只会给敌人添一把刀,而这把刀会让他致命。你说,我不停他的吩咐,会有什么后果?”
梁毅叹了口气,怅然的意味愈加,“我知道的太多,他不会手软的。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他就会完全信任我吗?周若棠,没有什么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你出社会这么多年,应该懂的道理。”
我沉默着没说话,在思考梁毅话语里的真实性,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找她。小寒绷着脸看我,也在思考,空气静谧得呼吸声格外明显,窗外偶尔有车子开走的声音,梁毅等了我几分钟,发现我没反应,有些颓败地说,“你怕什么?我要害你,当初在深圳就害你的,回来北城机会多的事,我凭什么救你?你以为江佩珊那次把你绑在郊外去是谁告诉秦海洋的?总之一句话,信不信由你,我现在四处躲藏,能联系的只有你了。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梁毅便把电话挂了我,我不禁皱眉,握着手机凝思,小寒背靠在座椅靠垫上,仰着脑袋说,“你去吗??”
我说,“我不知道,最近两天梁毅太奇怪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但是按照他的解释来说,江明远对他下手也不是不可能,他跟在江明远身边很多年,知道的秘密太多,这种时候,江明远草木皆兵对他多点疑心和防备是肯定的。不过,他和江明远撕逼的速度,有点太快了-------”
“我看迷糊,梁毅的话你听一半信一半,这种时候,最好谁都别相信,江明远待他不薄,他没有理由背叛江明远,”小寒顿了顿说,“不过也不无可能,江明远坏事做尽,身边的人都心寒了,而梁毅也不傻,现在的局势他看得清楚,江明远注定要倒台,那他一样玩完,现在找陆岩当靠山,事后少点罪孽,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你说呢?”
我点头说是,“那我去吗?他手里的东西要是真的,对陆岩来说,的确极为有利。现在虽然看上去陆岩占了上风,但江佩珊已经在运作,陆岩摆明了没在这道坎上给他多的打击,他们真正的交锋是在股东大会上。”
小寒不解地看着我,秀眉微蹙,我继续说,“陆岩成为江氏的第一大股东,势必要召开股东大会,要求改选董事长,逼江明远和他的管理层下课,可江氏的利益团体不可能束手就擒,陆岩这种方式进入江氏,必定引起众人的不满,他们也不会接受陆岩和他的管理团队我,很可能立即选择停牌,如果迟迟拖着不复牌,那陆岩就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到时候,他只能选择减持,就不能再保持江氏第一大股东的身份,那陆岩这场仗,输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小寒紧张道,“那能怎么办?陆岩本身走的就是一步险棋,他太不可一世,太自大了!或者说,他真的对江明远恨之入骨,让江明远死得太轻松他不快活的。妈的,你说说你男人,稳当点不好吗?能不能像我们乔江林那样成熟点!好好赢不行么?赢了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想整江明远还不容易?他妈的就是事儿多!毛病!”
“他就是这性格,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这样,他就不好似陆岩了。”我撇嘴说,“那么大的仇恨背在身上,能不恨么?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折腾死江明远叫他痛不欲生,太便宜了是不?”
小寒白我一眼,数落道,“得了得了,你男人,你得护着!说正事儿,去不去找梁毅?你要是去,我肯定陪你,叫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在我身边,怕什么?”我盯了一眼她身边的爱马仕手袋,调侃地说,“你包里装菜刀了吗?一会儿要是梁毅坑我,你就跳出来,砍死他!”
我想起之前我被江佩珊羞辱时,小寒怕我受欺负来酒店找到我时,一下子从爱马仕手袋里抽出把菜刀的样子,那时候觉得我们的女英雄简直逆天,一副要砍死江佩珊的样子,豪气云千,现在想想觉得特别搞笑。
“没良心的东西!老板娘为了你,十几万的包装菜刀去砍人你还敢笑话!”小寒发动车子挪出车位,问我说,“什么地方来着?悦来茶楼?那是什么鬼地方?”
我笑了笑,连忙给梁毅发短信问地址,很快他回复我,锦江陆387号。
车子行驶在一片车流中,我寻思着烫手的山芋该怎么处理,小寒提醒地说,“你东西怎么放?我觉得就这么带在身上一点都不安全,赶紧想法子处理了,别带在身上。”
我拿出DV打量了许久都没想到怎么放,小寒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说,“扯张餐巾纸给我,我鼻塞。”
“哦。”我赶紧递了两张过去给她,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办法有了!
路上我给小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在锦江路悦来茶楼和梁毅见面,有空就来接我。其实我不是真让小尹来接我,而是要让人知道我去了哪里。
讲真的,我对梁毅,是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见面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古有明训。
锦江路在北城算是比较偏的地方,离中心城区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这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我和小寒找到悦来茶楼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告知服务员包间号码后,有人领着我们上楼去。
这座茶楼蛮大的,但是条件很一般,里面很嘈杂,打麻将或者打纸牌的人特别多,路过楼梯口时我瞄了一眼里面,乌烟瘴气的,各种声音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感觉特别局促。
上了二楼,有一条回廊一直往前,两边全是包间,有的房间打开了,有的房间紧闭,有的裂开一条缝穿在呼喝的声音,胡牌的,叫嚣的,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服务员领着我们走到回廊的最尽头的包间,我看了一眼号码,和梁毅告诉我的号码不一样,我当即问服务员,“不是这里,我们是踏莎行包间,这里不是。”
“小姐,是的这里,里面的先生刚换的房间,说客人来了直接带过来。”说着服务员便推开了房门,梁毅坐在角落里,看见我来了,招呼说,“进来吧!”
我对服务员笑了笑,和小寒一前一后进去,服务员问我们点了两杯柠檬水便出去了。他看了小寒一眼,然后轻哼了声,大约是没想到我带人来了。
梁毅有些颓然,本来在抽烟,屋子里烟雾缭绕,他知道我有孩子,起身把窗户开了,通散掉里头的气味。我细细打量他,不知道几天没刮胡子了,嘴角和下巴上长出一截胡渣来,不像平时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西装,今天穿着随意的长袖套头运动衫,运动裤,还有运动鞋。
坐下没一分钟,我开门见山地说,“你要给我的东西呢?”
梁毅笑了笑,“急什么?你刚来,喝口水。”
小寒是暴脾气,受不了梁毅这样,“你还有闲情逸致喝水呢?赶紧的,东西给了走人,你被人盯着,呆太久不是好事。”
梁毅看了小寒一眼,没说话。然后我盯着梁毅的眼睛,严肃地问道,“梁毅,别兜圈子了,你手里的东西呢?”
梁毅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我有点不耐烦了,催促地说,“梁毅,东西呢!”
“没有东西。”梁毅忽地抬起头,冷冽地迎上我的眼睛,重复地说,“没有东西。”
“你耍我!”
梁毅冷哼了声,我和小寒一下反应过来,小寒猛地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一杯热茶往梁毅脸上泼去,那丫头真的狠心,玻璃杯子直接往梁毅身上砸,怒了,“操你妈的!感情你玩儿我们呢!没东西你叫我们来个屁啊!”
被泼了茶水的梁毅一点反应都没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任随茶水从脸上滴落在衣服上,忽地冷森森地笑一下,他摸了把下巴,舌头在嘴巴里搅来搅去,一股子浓浓的地痞流氓味道。
我立即拉了拉小寒,警觉地说,“我们赶紧走,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寒看了我一眼,也明白过来,抓起包带着我准备走,可我们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拉门把,包间门忽然打开了,走进来几个穿便装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我快速瞄了一眼,那些人都是梁毅的手下,有两个面熟得很,好似是江佩珊的保镖。那些人换下黑西装还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冷冰冰的。
那些人全都进了房间后,最后一个人顺手把房门关上了,咔擦的一声,心都碎了。
我和小寒都愣了,这才知道入了圈套,我转过身看梁毅,怒道,“梁毅,你骗我!”
这时梁毅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抹着脸上的茶水,一边抽着桌上的纸巾擦脸,一边笑我说,“我都跟你说了,这世界上没有谁能绝对的信任,周若棠,你还嫩了点儿。哼,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咱们就把话说开了,你情我愿的话,你和凌小姐都能平平安安回家。如果你不配合我,那------”
讲真,现在的梁毅让我感觉特别陌生,他脸上那种流氓似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从去深圳那会儿认识他开始,他一直给我一种很正派,很严肃,很高冷的感觉,有点黑帮老大的味道,但现在的梁毅,有点像艰险小人,脸上的笑堆在一起,真恶心。
小寒先怒了,没客气地骂梁毅说,“我就奇怪了,江明远那狗杂种身边能有什么好鸟?果然,一个个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江明远坐牢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梁毅没生气,倒是他手下的人怒了,上前预备动手打小寒,小寒瞪了那人一眼,怒道,“你他妈今天敢打我试试!”
那人也不服气,扬起手想扇巴掌,梁毅拦住说,“哎,别对凌小姐动手。”
梁毅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来,将手里的餐巾纸揉成一团,丢进我身后的垃圾桶里,他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周小姐,我要你手里的东西。”他笑了笑,提醒地说,“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东西,就别跟我玩游戏了。”
“我什么都没有!”我怒道,“梁毅,你现在回头,还不晚。现在你还有机会选择,等陆岩找到我,你就没得选择了,到时候江明远死,你就是陪葬。”
梁毅拧着眉头看我,脸上有些狠戾的颜色,那个眼神有些熟悉,我记得我在深圳的时候,他一筷子扔在我身上是有这样的眼神,愤怒的眼神,“周若棠,我没得选择,就算江董翻船,我也只能跟着跳海。”
我狠狠剜了梁毅一眼,怒道,“那你就等着沉船跳海吧!梁毅,人在做天在看,江明远不得好死,你跟着他能有好结局吗?”
“我梁毅做事从来听天命,尽人事,在我没咽气之前,一切都不算结局。”梁毅侃侃地说,“把东西交出来,一切都好说。我知道周小姐你烈性子,可你不想想凌小姐么?不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这做人,讲求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呸!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梁毅,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赶紧放我走,我来之前已经给陆岩打过电话,他很快就会来找我。”我冷笑说。
梁毅和其他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我说,“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你,对你留了一手。如果我今天少了一跟毫毛,陆岩手里的秘密账本,会再露出一些信息来,不知道风雨飘摇的江氏是否还能承受打击?”
梁毅威胁地看着我,我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冷冽地对峙着。江佩珊的保镖上前对梁毅说,“小姐要的是他手里的东西,别逼急了出了岔子添麻烦,梁哥,我们还是先找到东西吧,其他事,还是听小姐吩咐好。”
梁毅想了想,收回眼神,扭了扭脖子说,“先去找东西!”
小寒慌张地看了我一眼,我镇定地摇摇头,然后保镖从身上抽出两把尖刀一人一个抵着我和小寒的背后,警告地说,“别乱说话,不然刀子不长眼,扎身上疼的是你自己!”
“呸!你敢扎一个试试!信不信明天你脑袋就被削下来当球踢?”小寒瞪了一眼抓着她的人说,“离我远点!”
但那人不依不饶,冷冷看着小寒,抓着她胳膊先将她推出了房间。而我没有挣扎,隐约感觉到刀子贴在我腰上的触感,那人见我还算老实,就没说狠话。我寻思着一会儿大声呼救,可走廊两边的房间都紧闭着,打牌呼喊的声音太大了,压根儿没人注意到我们,我们也不敢喊。等下了楼梯到一楼时,梁毅走在前面,先去结账,小寒机灵,立即喊道,“小姐,他们抢劫的,快报警!我们两个被劫持了!”
然而收银台的人根本没理会我们,像看神经病似地看了我们一眼,结果梁毅手里的钱时,开玩笑地说了句,“梁哥,你朋友真会玩。”
梁毅淡淡一笑,轻哼道,“随她闹闹,不碍事儿。”
原来是认识的人,那前台是靠不住了,我立即扯着嗓子呼喊地说,“救命啊!有人抢劫!”
不知道为啥,我自己一喊出来就觉得特别奇怪我,然后有的人转过来盯着我时,梁毅警告地说,“闹闹就够了啊!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然后那些人又回头打牌去了,我一直解释说我说的是真的,却没人理会我,我和小寒泄气极了,被梁毅的人带着大摇大摆里走出悦来茶楼。
小寒的车子就停在门口,梁毅点了点头,一个保镖便上前抢了小寒的手袋,找出车钥匙,然后其余的人拉着我和小寒往另外一边去,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梁毅坐在我身边,叫人拿麻绳绑了我和小寒的手腕我,他手下的人抢走了我的挎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一样一样挨着找,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没过一会儿,梁毅的人回来了,拉开车门对梁毅说,“梁哥,找遍了,只找到这个东西,但里面内存卡不见了,找遍车子都没找到。”那人把DV递给梁毅,梁毅接过来看了两眼问我说,“这就是你从梁秀文哪里得到的东西吧?”
他把玩着DV,扣开了卡槽,里面没有内存卡。
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轻哼说,“里面的内存卡呢?不在车里,不在你们的包里,周小姐,东西去哪儿了?交出来,咱们都好说话。”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小寒,“凌小姐,你跟她在一起,一定知道内存卡去哪儿了,来,告诉我,内存卡呢?”
小寒冷哼一声,狠狠白了梁毅一眼,把脑袋转过一边去。
梁毅备受冷落,特别不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了抬手,站在车门口的保镖便合上车门,快速坐进副驾驶的位置,车子立即开离悦来茶楼。
车上,梁毅把我和小寒的电话都没收了,捏在手上,嘲讽地笑道,“我暂时帮你们保管。”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我问。
梁毅没说话,换了个位置坐,胸口气难平。车子刚开走没几分钟,我电话便响了,我警觉地看了一眼梁毅,他本是闭着眼小憩,这时睁开眼,看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嘴角扬起一抹笑,亲手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后,小尹又打了来,又被梁毅挂断。这样一直重复了两三次才停止,但刚停下来没两分钟,我电话又响了,这次是陆岩打来的。梁毅看到陆岩两个字,瞬间来了精神,抬眸看我说,“要接吗?”
“随你便。”我冷冷道。
梁毅抿了抿嘴,直接把短话挂断了,怕陆岩再次打来,他索性关了机。
小寒比我镇定,上车后没说过话,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大约开了二十分钟左右,我们到了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那个工厂不算大,一个厂房临时被改造成了集装箱类似的房子,换了个设计,改装成了临时住所。
梁毅的人拉着我和小寒进了房间,找了两根椅子给和小寒坐下,顺便把我们绑在椅子上,他手下的人动作粗鲁,弄得我很疼,我和小寒都忍不住骂人,然后梁毅就叫他们去门口守着,顺便给江佩珊打电话,他亲自来绑我们在椅子上。
小寒不服气地骂人,那些人听得烦了,直接给我们一人一个胶布捂着嘴巴,气得小寒吹胡子瞪眼。
他们就坐在一边打游戏看电视,门口有人守着,四周的动向都一清二楚。然后有人竟然泡了泡面吃,那股味精味道在空气中流窜,虽然我和小寒都不爱吃,但还是吞了两口口水。
一个小时过后,江佩珊来了工厂,她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时,对我冷笑了声,幸灾乐祸地说,“周若棠,才一晚,我们就又见面了。”
她扬了扬下巴,身边的保镖上前来扯掉了我和小寒嘴上的胶布,狠狠撕开,疼死我了!
现在我只想叹气,说真的,我已经不知道如何跟这个女人说话了,跟她说话真累,看她我没好脸色,生气都累。我说,“咱们谁都不待见谁,就别假惺惺的了,江佩珊,你要的东西不在我手上,在来之前我就处理了,所以想要东西,你还是别想了吧,江氏危机重重,你日理万机,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现在想想哪里找钱方便些,套牢了你江家的而股票,别让陆岩得逞了才是你最该做的事儿吧?”说毕,我冷笑,最喜欢看江佩珊冷着脸时那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眼神,特别解气。
江佩珊自然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微微侧过脑袋,梁毅便上前来,站在她背后说,“都找过了,没找到东西。应该没说谎。”
“一群废物!”江佩珊格外生气,转过身一巴掌扇在梁毅脸上,打得梁毅脸都歪了,梁毅又转过脸来,低头说,“对不起,小姐。”
江佩珊怒道,“让你好好给我盯着她,这就是你盯着的结果?”
梁毅解释说,“从早上到现在,我们一直盯着的,但是------”
所以说,梁毅根本不是一直在悦来茶楼等我,而是跟着我和小寒,从我们去新天地逛街到去银行保险柜取东西,梁毅都一清二楚,那么他是不是知道我已经看过DV录像了?我和小寒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我们在底下停车场呆了那么长时间,他不可能不怀疑。其实他当时就能对我和小寒下手,为什么要苦心将我骗到悦来茶楼去?
“但是什么?”梁毅话没说完,江佩珊又是一巴掌上去,直接把他后面的话给打没了,虽说我现在挺讨厌梁毅的,但不禁想,要换做是我,一巴掌扇死她,有钱就了不起了?有钱就能对手底下的人这么恶劣了?
梁毅那么有脾气的一个人,被江佩珊扇的姓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能反抗,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对不起,江小姐。”
江佩珊冷哼了声,转身看着我和小寒,打量地看着我俩,一边是看着我肚子,一边看着小寒,弯下腰威胁我说,“周若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耐心,机会一般只给一次,错过了就什么都没有。”她伸手捏住我下巴,陆岩老喜欢这样捏我,我没觉得厌恶,但江佩珊一碰我,我就觉得恶心,我狠狠甩了下脑袋,怒道,“你别碰我,神经病!”
她扬了扬眉毛,站直了身子,拍手说,“好,不碰你,可你得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我给你三次机会,第一次是你自己,第二次是凌寒,第三次是你肚子里的孽种。”她顿了顿,恰好保镖给她搬来椅子坐下,她说,“你要珍惜,我这次给你三次机会,要是你不说,我就------”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脸上藏不住的笑,而后忍不住捂着嘴巴哈哈地笑出来。
小寒呸了声说,“江瘸子,我他妈要是你早就跳楼自杀了,还好意思活着,作为女人你已经够悲哀够恶心了,你说你恶心自己不够,你怎么能出来恶心别人呢?你爹作恶多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你呢?你不怕遭雷劈吗?”小寒吸了吸鼻子,笑说,“其实一直我想不明白陆岩为什么不喜欢你,你家世好,人也漂亮,除了你那条断腿,放眼整个北城,能有几个名媛小姐有你的姿容,可陆岩偏偏不爱你。你一直以为是因为你们两家的家仇么?或者说是因为我若棠的出现?嘁,是因为你的真面目真的太丑陋。”
江佩珊冷眼看着小寒,漂亮的大眼睛里噙着寒光,冷森森地看着小寒,嘴唇渐渐抿紧了,像是被戳中心事,江佩珊愠怒,“凌寒,你信不信我撕碎你的嘴?”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乔江林灭了你全家。”小寒笑眯眯地说,“不信?不信你就试试。”
江佩珊怒急了,说道,“看来凌寒你比较着急,不如我先叫人伺候你?”她转向我说,“东西在哪儿?”
梁毅就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扫了他一眼,对江佩珊说,“没有!”
“嘴硬的毛病一点没改,要吃亏的,周若棠。”
“哼,你别白费功夫,东西我没有,没有!”我吼道,“不管你怎么问我都没有!你就是整死我都没有!”
江佩珊很不满意我的态度,抬了抬手,让保镖上前扇小寒巴掌,小寒瞪着那人说,“你他妈敢动手就死定了!”
结果那人真的动手了,狠狠一巴掌下去,把小寒脸都扇肿了,我心疼得要死,骂道,“江佩珊你个疯婆子,你恨我,你冲着我来,你对我朋友动手算什么?你不怕乔江林找你麻烦?江氏现在正是危机,乔江林到时候插一脚,你们会死得更惨!”
江佩珊说,“不忍心凌寒被打,你就把东西交出来,你少受点苦不好吗?你要不说,我就只好叫人继续了。”说毕,她扬了扬下巴,那人又扇了小寒一巴掌,小寒立即骂道,“我日你仙人板板江佩珊!你个死瘸子,你今天就是打死我东西也没有,我们来之前已经给人送走了!你等着江明远判死刑吧你!”
一听见说东西被送走了,江佩珊脸色立马拉下去了,问梁毅说,,“怎么回事?”
梁毅看了我一眼,解释说,“从银行出来,她们俩进了新天地,人太多我没跟上,在停车场找到的。”
不对!不是这样!我和小寒分明是先去的新天地,再去的银行!我们回到新天地只是去停车场取车!
梁毅说谎了!
我和小寒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其他保镖没有任何异样,只能说明梁毅现在帮着我们说话!等等,他是什么意思?是临时相通了还是------
“你们是饭桶吗!跟两个人能跟成这样!”江佩珊怒急,站起身来,指着梁毅说,“也就是说,东西可能真的被送走了?”
“我不清楚------”梁毅说。
江佩珊转而看着我和小寒,怒道,“我最后问一次,东西呢?今天要不交出来,我一个个杀了你们!”
小寒冷哼,“我们去新天地,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陆岩的助理就在新天地五楼等我们,取走东西给陆岩送回去,现在应该到陆岩手上了吧。”余帅阵巴。
然后江佩珊脸都绿了,她顿了两秒,然后叫保镖打电话给陆岩,距离很近,加上集装箱的厂房声音回荡很厉害,电话接通后,陆岩低沉冰冷的声音传来,“若棠在你手里要是有一丁点事,江氏明天就完蛋。”
江佩珊表情抽了抽,冷冷说,“她把你存卡给你了?”
惊心动魄的一刻,我小心脏蹦到嗓子眼儿,生怕陆岩说漏了嘴,让江佩珊知道东西不在他那儿,还好我陆岩智商高,意识到江佩珊说的什么东西,没明确回复,只说,“现在你想怎样?”
“拿录像带和秘密账本来换人,阿岩,公平交易。”江佩珊说。
陆岩说,“不可能。”
“阿岩,别这么快回答,周若棠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不会这么绝情吧?为了陆氏,你连自己孩子都不要了吗?当初你可是为了个野种要跟我离婚,现在又不愿意了?”
“佩珊,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不想你爸死在监狱里,就别乱来。我的脾气,你知道的。”
陆岩声音淡淡的,但满是威胁和冷酷。
江佩珊深深吸了口气,隐忍地说,“阿岩,我也最后提醒你一次,拿东西来换人。既然咱们都走到这个地步,也别演戏了,这么多年我都累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杀了周若棠和她肚子里的孽种,你想看看你的孩子吗?我剖出来给你送去?哦,对了,凌寒也在我手上,我都杀光了,看你和乔江林拿我怎样。反正我这辈子都被你毁了,我爸爸也要被你整死,那索性我们一起死好了?我杀了周若棠再过来杀了你好不好?我们一起死,哈哈哈哈啊哈------”
她对着电话哈哈大笑起来,我和小寒都一阵恶寒,疯了!
小寒摇头骂道,“草!这臭婆娘真的疯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疯子!我服!”
“你敢!”沉静的陆岩终究被惹怒了,大吼了声说,“你敢对她动手!”
江佩珊满意极了,说,“阿岩,你还不清楚我的胆子吗?我自己的腿都敢不要,杀个人而已,有什么不敢的?等我杀了人,我的律师也提交一份精神鉴定报告给法庭,像你妈一样躲过法律的制裁,多好呀。”
“视频和秘密账本,你只能拿走一样。”陆岩妥协了,为了我,为了我的孩子。他语气里全是隐忍,全是怒气。
“两样我都要。”江佩珊说。
“不可能。”
“阿岩,你别跟我讲条件,我现在说要什么,你就得给我什么,”江佩珊深吸了口气,顿了顿,改口说,“那算了吧,给你一个喘气的机会,把江氏的秘密账本带来,视频你留着,反正我知道你不会公布视频,要是公布了视频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你妈和我爸偷情合谋搞死了你爸,还杀了保姆,你是个孝子,不会拿你妈的名声和你爸的名声开玩笑。”
“好。”陆岩答应后,又说,“让若棠听电话。”
江佩珊冷笑地把电话凑到我耳边,我有点说不出话来,陆岩在电话那头叫我的名字,“若棠?你在听吗?”
“我在的,我在的。”我急忙说,“陆岩,你别来,秘密账本是你的筹码,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可以功亏一篑!没了秘密账本,对你来说是致命的危险!”
“傻丫头,”陆岩舒心地笑了声,他说,“现在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报仇的机会我只等了七年,而你的出现我却等了三十年。我马上来找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