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我?”叶琛冷哼,慢悠悠说,“你认为,我手里就没有你的把柄吗?先不说其他的了,你告诉凌寒杜威怎么死的了么?你告诉凌寒林茵死之前寄给她的快递是什么东西了吗?”

  说起飘飘的死之前的事儿,我恍然想起那条没有编辑完全的短信,她临走之前,究竟想告诉我是?当时短信里的后续,是她没力气便继续下去,还是故意被人删了的?不过,仔细想想,倒不像是故意删掉的,因为后来在回家路上,乔江问过我,杜威会不会把东西交给她了。所谓的东西,无非就是乔江林被拽住的把柄。

  现在联系起来一想,当时乔江林就怀疑了,怀疑飘飘那里有他要的东西。所以,在之后的某段时间里,他安排了人寻找飘飘死之前的行踪,查到她曾经寄过快递,而那几天我生病在家,许多事情都没上心,很可能,快递送来的时候,正好被乔江林收到。或者,他一早就拦截了快递?

  “看来你今天还没完全想明白,那等你想明白了再联系我吧。”面对叶琛的质问,乔江林沉默了半晌,抛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冷哼着,自信坦然地说,“不过我做事一向说一不二,守时,在我给你的期限之内你没考虑好,那一切都怪不得我了。”

  叶琛针锋相对。迎难而上,冷声说,“可你这是对我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的话,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乔江林应答说,“如果你想要这种结局,我当然满足你。只不过,不知道新闻曝光后,你和你母亲,还有没有颜面在北城呆下去。过惯了阔绰日子的豪门太太和纨绔公子,在一毛钱都没有的情况下,怎么生存。”

  “曝光我,对你也没好处,乔总,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命如草芥,死不足惜,拉上你当个垫背的,也算死得其所。”叶琛笑道,“可怜凌寒还不知道自己一直被你利用,从会所安排她跟我对上,到家里,到杜威,种种的种种,可怜她现在还不知道。估计现在还蒙在鼓里,感恩戴德当初你帮她在会所站稳脚跟。你说,要是她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悉心安排,悉心安排一颗聪明漂亮又对你死心塌地的棋子,等有朝一日派上战场,你说,她会怎样呢?照她的性格会杀了你吧?”叶琛嘲讽地笑了两声,又说,“不对,她不会杀你,她爱你,宁愿杀了自己。不过,你别妄想她会继续跟你在一起。”

  我和南源都是一脸的懵逼,在这之前,我一直跟南源说,哦,不,是跟所有人说,和爱上乔江林,是意外,就像我们的相遇一样美丽的意外。我为他赴汤蹈火,也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和庇护之情。叶琛这么点破我攥在心里多年的美好,我说不出来的震惊。

  南源试图来拉我的手,让我冷静点,但我根本没办法冷静。我抽开手,南源悻悻地看着我,抿着嘴巴,我抓着自己的衣袖,静静听对面的谈话。

  静默了半晌,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被撞倒了一般,动静有点大,我和南源面面相觑,南源摁着我肩膀,眼神示意我不要着急,我心里慌张,但是眼下只能这样做。

  “杀了我?”叶琛的声音传来,像是被扼住了脖子,说话有点艰难,“现在杀了我,你也走不出去。我自然也设计好了圈套给你钻,我死了,你也没好下场。”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威胁我。叶琛,你要真是叶家的儿子,你早就被我收拾干净了,还能让你嚣张到现在。你存在的价值在于帮我对付叶子仪,以及,让你那水性杨花的母亲继续苟且,你知道吗?我喜欢看着叶家人被折磨,喜欢看着叶盛德头顶冒绿光。现在,我要的都拿到了,你的价值也到此为止。如果你想好好活命,就别嚣张,别跟对着干。我是忌讳凌寒知道真相,所以忍着你,还愿意给你优待,可你要是这么逼我,那咱们就玩儿完,”乔江林的声音冷冷的,就是那种威胁的,刻薄残忍的语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大声笑,笑声犀利有阴狠,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他声音小了下去。对叶琛说,“要无声无息地整死你,我有一万种方法。你信吗?”

  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是叶琛的声音!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跟乔江林对峙,“你这么有能耐,何不找你手下一刀杀了叶盛德来得快!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一刀杀了?给他痛快?那多没趣。看着他被身边的人折腾,看着自己的儿女折腾,我乐见其成。”乔江林说,千刀万剐都不足惜,还想一刀给痛快?哼。”

  “既然如此,你何必让杜威牵扯进来!”叶琛这是在帮我勾出乔江林的算盘,但他太高估自己,也低估了乔江林,乔江林根本没打算告诉他,冷声说,“这跟你没关系。”

  叶琛大笑,追着这个问题不放,说,“不,有关系,至少让我知道,我输在哪里。你安排杜威到我手下搅事,你算计好了一切,你知道凌寒私下去找杜威过,而我跟踪凌寒,想从杜威那里知道关于凌寒的一切,当我知道过后,你算计准了我想和杜威合作整你,因为他恨你。我把他安排进宏盛,但是没想到被老爷子调走当司机,其实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因为你想把老爷子出事儿的事情扣到我脑袋上,你让杜威下药,但意外发现我妈的秘密,你故意让老爷子知道我妈的秘密,逼我妈对他下手,你抓住我的命门来威胁我,甚至想把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同时,你会卖掉为你卖命的杜威,让他和我一样,做替死鬼。但你没想到,杜威看穿了你的心机,所以他拿着证据跑了。”

  “你又让所有人以为,尤其是凌寒,让他以为我绑架了杜威,让凌寒误会我。而我的不动声色,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乔江林毫无情绪地回应,“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木已成舟,知道自己输在哪里,难不成你还能再来一次?”

  叶琛笑道,“那可不一定呢?我只想知道,杜威是怎么死的。你安排了一场好戏,不惜把自己变成嫌疑人,也要让所有人误会,是我唆使杜威自杀栽赃给你,是想最终能扭转局面?当我不能被你威胁和控制的时候,杜威的案子会算在我头上?乔总,您真是不折手段啊。”

  “这跟你没关系,跟我们要谈的事情也没关系。既然今天你考虑到这里,我还留了点时间给你,想好了再来找我。不过,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生与死,全在一念之间。”

  “你怕什么?怕我知道了告诉凌寒?”叶琛嘲讽地说,“恐怕我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了,这不也是你算计好的吗?杜威的死在你的安排下我难辞其咎,她视我为毒蛇猛兽,要挑拨你们的关系。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她是个倔脾气。”

  乔江林轻笑,声音里全是得意的坦然,“你知道最好,别白费功夫。”

  “哼,没有不透风的墙,该知道的,她一样会知道!你藏不住!”

  “那又如何?要知道,也是我亲口告诉她,轮不到你。”

  叶琛讽刺地说,“你亲口告诉她?哈,倒不如给她一把刀让她自残好了。乔江林,你为了仇恨舍弃身边所有人,就算你得到一切,你也注定是孤独凄惨的。因为你太狠心,太不留后路。”

  “那我就选择不让她知道。”乔江林反问叶琛,“你何尝知道我对她不是真心的?”

  “那你的真心可真够廉价的,建立在欺骗和利用之上的真心,谁稀罕?你认为凌寒会拽着你对她的真心就忘了你一开始的算计和欺骗?忘了杜威被你逼死?你以为凌寒傻?不清楚你给他吃避孕药的原因?乔总,我提醒您,要是想让这秘密永远瞒下去,最好不要对知道你秘密的人太心狠,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希望凌寒幸福。”

  “我不需要谁来教我做事,也轮不着你来为我操心。知道我秘密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你觉得自己很骄傲吗?叶琛,不要自以为是。”乔江林淡定地回答,语气里全是威胁。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叶子仪已经醒了。我不太确定自己能否看得住她,要是不小心跑出去了,你可千万别怪我。”叶琛说。

  然后乔江林沉默了,气氛变得诡异。这算什么意思?叶子仪不是被叶琛关起来了吗?在某个隐秘的地方。但是听叶琛这口气,并不像是我以为的这般啊。好像,叶子仪的事情,是乔江林的威胁一般。

  半晌,乔江林冷笑,对叶琛说,我以为你会帮我杀了她呢,看来,我高估你了。

  “她可是我现在唯一的筹码,等着你分我百分之十的股权呢。”叶琛说。

  我不能想象两个人现在对峙的眼神和表情,心里一片混乱,是我整个人都懵逼了,耳边嗡嗡嗡的,思维和心绪不在同一条线上。

  “百分之五。”

  “成交。”

  乔江林说,“我看到成果的那天,就是签合同的日子。或快或慢,全看你的选择了。”

  “没问题。”

  然后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我和南源坐在隔壁,宛若两个智障。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先前那个黑夹克保镖站在门口,说叶琛请我们过去。

  我动也不动,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琛,面对他“悉心”安排的一切。感谢吗?并不。痛恨他揭开真相吗?也不。

  “凌寒?”南源碰了碰我胳膊,我慢慢转过脑袋去看他,南源说,“去见一面吧,还有些事情要问。问完了,你再做决定。”

  我木然地点头,然后南源拉着我起身,跟着保镖回到隔壁房间。

  地上零落的一片,茶几翻倒,东西散了一地,叶琛坐在沙发上抽烟,见我来了,立即灭了烟头,他没有对我笑,也没有怜悯。这一点,我很感激。

  “想问什么,问吧。”叶琛坦然地说。

  我淡淡看着叶琛,“你怎么知道乔江林一开始就是利用我?叶琛,那些事情你怎么比我清楚?我和乔江林的相遇是偶然,不是安排!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你们的相遇的确是偶然,但之后才是安排。我想了想,大约是从你在会所当服务生开始,你和你同事矛盾的那次,是乔江林解决的吧?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只是查到了这点。小寒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我认为,你聪明,有足够的判断力,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我无须粉饰什么。”叶琛说,“我说得很清楚,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但不是为了让你跟我在一起,我知道你不会选择我。你可以觉得我自私,我不想你跟乔江林在一起。我没关系。”

  然而,我竟无言以对。

  南源在这时候比我理智冷静,他问叶琛,杜威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起来是乔江林做的没错,但是理由不足啊,他不至于为了手里的证据就杀人吧?而且法医鉴定,杜威是自杀。

  叶琛冷笑,双手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望着我和南源说,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想了很久,只想到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杜威掌握了乔江林的证据,也撞破了乔江林的算计,乔江林只能让他做炮灰。二来,我估计。是因为凌寒。叶琛指了指我,抿嘴笑说,他对你的确是真心的,这话我相信,所以才想着利用完杜威再让他永远闭嘴,大约是为你报仇的另一种形式吧。不过,这是我的猜想,并不完全。这里面也少不了叶子仪的算计,杜威的死,她也有份。所以乔江林要灭口她,只不过他找的人失误了,叶子仪没被撞死,被我带走了。

  “可是,他还没有完全赢了你,怎么会选择灭掉叶子仪?这不是她的作风!”

  “怎么不是?当事情超过他的掌控,变得棘手,改变策略是一定的。他一开始想的是让我和叶子仪厮杀,他螳螂捕蝉吧?可在有了你过后,叶子仪和他的奋起越来越大?你记得莫韵宜吗?叶子仪安排在乔江林身边的情妇,爱上乔江林过后,是什么下场?乔江林在有了你过后,尤其是叶子仪发现他动了真情过后,怎么可能不算计。她是不会完全把自己的希望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她可不蠢。要是事成之后,他一脚把自己给踹了娶你进门,凭乔江林的手段,悄无声息整死她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其实她更害怕的是,乔江林一个人独吞了宏盛,她毛都看不到一根。杜威的事情,她的功劳不少。不然你以为,杜威那种莽撞的人,能聪明看透乔江林?可笑吧。”

  “这段关系里,没有谁是真正的信任谁。小寒,除了你,只有你从头到尾都相信乔江林。”叶琛说。

  哦,也就是说,不管是我,还是杜威,都只是他们三个人的斗争里光荣的炮灰和棋子。当有天不需要的时候,要抛弃,要灭口,死不足惜。

  我想着过往的一切,自言自语,“可他分明是爱我的,我有感觉,那种感觉怎么会错?一定不是我会错意,真的,我有感觉。”

  叶琛说,“可在他眼里,重要的东西,不是你。”

  南源没说话,但是握紧了我的手,我没有躲开,汗涔涔的手心被南源抓着。

  临走时叶琛问我。小寒,你会恨我吗?

  我说不会。

  他说,我倒愿意你恨我。恨我,至少证明你对我动过情,不恨,和陌生人没两样了。

  我说,这是命数。

  叶琛说,小寒,你会怎么选择呢?

  我说,这跟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叶琛,我不恨你,也不谢谢你,只是往后,都不要再见面了。祝你好运。

  叶琛站在门口,看着我和南源,消失在视线。

  离开茶社后,叶琛的人带我们离开。回到酒店停车场,南源问我要回家吗?

  我说,不回。回度假村。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我让南源用最快的速度带我回去,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乔江林夜晚七点半才回来的,我让餐厅送食物过来,点了两根蜡烛在唱餐桌中央,填一点气氛。

  一整晚,我都言笑晏晏,和乔江林一如既往。夜晚睡下时,我问他,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我缩在他胸口,心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乔江林。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但他说,你想听什么?

  我心中一颤,说,晚安。

  然后他就跟我说。晚安。

  并且在额头上一吻。

  就这样吧。

  该死心了。

  你也努力过了凌寒。

  你努力过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乔江林起得早,因为要赶着会北城,他要去公司,一早有例会,他先送我到城里,司机在公司楼下等我,他安排司机送我回去,他要去开会。

  到停车场时,周舟也在,乔江林吩咐了两句,周舟一一答应,然后请我上另外一部车,乔江林则跟我道别,往电梯间去,说晚餐一起吃,他会早点回家。

  车子刚开出停车场,周舟接到乔江林助理的电话。问怎么了,乔总刚上电梯。

  然后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周舟一惊,赶紧让司机调头,说回去!

  司机听从吩咐,我觉得奇怪,问周舟怎么了,周舟正在打乔江林的电话,紧张兮兮地跟我说,“乔总有危险!保安说看见叶小姐进了公司,拿着刀,我担心乔总有危险!”

  我一听,把所有计划和算盘都抛到九霄云外,脑子里只重复着周舟那句话,叶子仪要杀了乔江林!

  回到停车场时,不见乔江林的身影,兴许已经上楼去了!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我和周舟乱成一锅粥,周舟叫我在车里等,这怎么可能?我拉着周舟冲向电梯,发现另外一部电梯正在显示楼层数字,已经到十六楼了!可能就是乔江林!

  我和周舟赶紧摁了电梯,一部电梯正好从4楼下来,只是短暂的等待,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我和周舟匆忙进电梯,摁下楼层,祈祷着电梯快点上去快点上去!

  终于到了!

  我和周舟几乎是冲出去的,这会儿还早,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电梯里没什么人,但问题是周舟只有一张卡,一次进去一个人,我只好抢了周舟的门禁卡冲进去,结果刚好撞上乔江林站在通道处打电话,而通道之外,还有一道玻璃门,要往前走。那扇门才会自动打开,我没来及喊他的名字,叶子仪已经从杂物室走出来,拽着把刀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准备从背后袭击乔江林!

  “乔江林!”我大声喊他的名字,一边跑向前,但是玻璃门隔音太好了,他根本没听到我的声音,叶子仪听见了,回头看我,“来了?正好一起去死吧。我先杀了他,再来杀了你。等着,我很快的。”

  说完,叶子仪继续往前走,我追上去,叶子仪走到玻璃门口,门自动开了,我赶紧喊乔江林。他听见声音回头过来,叶子仪已经站在他身后,狠狠一刀扎下去,乔江林躲得快,踉跄摔倒地上,脑袋刚好撞在走廊上摆放的花盆上,手机丢出去很远,叶子仪不服气,重新冲上去,乔江林胳膊上又是一刀,大约是摔得太厉害了,乔江林没能马上起身,叶子仪冲上去,眼看就要-------

  我来不及考虑任何,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叶子仪,使劲儿把她脱开,抓着她手腕,不许刀子落下,乔江林也挣扎着起来,要帮我弄开叶子仪,但是叶子仪力气太大了,疯狂了,反过来扎我。此时乔江林已经从地上起来,我上前帮我制服叶子仪,叶子仪凶狠地看着乔江林,嘴里念念有词,“乔江林!你骗我!你像独吞一切?不可能!我要杀了你!杀了这贱人!”

  叶子仪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人呈癫狂的状态,强装的乔江林要制服她都困难,她冲开乔江林的束缚,一把把乔江林推到墙上,紧接着,带着刀子往前冲-------

  后来,那一刀没伤到乔江林。

  因为我替他挡了。

  医生说幸亏刀子不算长,不然那力气,绝对刺穿肩胛骨。我半边胳膊可能瘫痪。

  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周舟和南源陪在我身边。我醒了过后,张嘴第一句问的是乔江林呢。周舟说他去警察局了,在处理叶子仪的事情。他马上去给乔江林打电话。

  被认为失踪的叶子仪忽然出现,伤人,新闻大热,占据北城的头条居高不下。有记者冲进医院拍到乔江林为我吃药的照片,大肆宣扬,乔江林被堵在公司门口,被记者提问,是否因为小三上位,他要抛弃原配。

  电视直播,乔江林面无表情告诉记者,不要捕风捉影,他和叶子仪感情很好,不可能离婚,两个人接下来会共同管理宏盛集团,接班叶盛德。

  同时,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叶氏传出丑闻,叶盛德唯一的儿子是我叶母和情人所生。这波新闻掀起滔天大浪,迅速掩盖了乔江林包养小三,抛弃原配的新闻。一箭双雕的是,同时,叶琛没有宏盛的继承权,被顺利挤出局,毁了名声,断了前途,只能远走他乡,宏盛成了乔江林和叶子仪的盘中餐。

  但我知道,叶子仪和乔江林已经撕破脸,乔江林不会给她苟延残喘的机会。

  果不其然,我出院那天,在车上,助理把处理好的文件交给乔江林。助理说,“请的是最权威的精神科医生证明叶小姐的精神有问题需要休养,有这份证明,加上律师那边叶小姐签下的股权管理协议,您在股东大会和董事会上宣布,没有人能反驳。”

  我悄悄抓着衣角,心中涌起一阵凄然,还有一阵莫名的害怕。

  那阵无法言说的绝望,我只能往心里咽。

  夜晚,我辗转难眠,乔江林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夜色静谧,四下无声,他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联系南山那边,安排时间,要保证万无一失。”

  我摸出床头的手机,缩进被子里,翻出南源的号码,流着泪,编辑短信给他。

  看完南源的回信。我收好手机,乔江林刚好推门进来,我假装睡着,不动声色,他悄悄掀开被子上床,躺在我身侧,均匀的呼吸在夜色里散开,和墙上的挂钟一样,一下,又一下。

  “你能带我走吗?”

  “好。”

  回过头想想,这些年,我追寻的东西,不过是一份平等的感情。我在宋志伟身上早不到,在杜威身上用不了,最后一头栽进乔江林的坑里。我以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在我最困苦潦倒孤独无依的时候,乔江林救赎我。免我孤独无依,免我颠沛流离,就算不爱,也给我栖息的港湾。

  我告诉所有人,我们这种女人不应该谈感情,要钱就要钱,别动情,大约是我早知道,我用不起。或者说,付出的真心,拿不回来对等的回应。

  可我固执的以为,我能像我的好姐妹周若棠一样幸福,我有资格幸福。尽管我知道,我们抓住的男人,从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但我还是期待,或者说,我自欺欺人。

  我自以为是的潇洒。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有自己清楚内心的苦闷和不舍。情深难以自持的时候,多少人又能冷冷静静潇潇洒洒呢?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呢?刀子不插在自己身上,怎么知道疼?所以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感同身受。不喜欢隔岸观火的安慰。

  飞蛾扑火,有谁问过他是否愿意?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

  我不后悔这些年的选择,最终证明乔江林爱我。只是他的爱,太血腥,太可怕。

  那是用多少人的痛苦和生命换来的相守。我做不到理所当然的享用。

  于姐说得没错,我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女人。我习惯了自欺欺人,但当有天自欺欺人都难以为继时,就该说分手了。

  欺骗和威胁,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我最爱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跟我玩起了这个游戏,用我的真心和善良,用我对他拳拳的爱为赌注。赌局太大了,果然,我玩不起。

  我不后悔这些年的选择,也不后悔用青春和美好跟这个男人玩一场相爱的游戏,我只后悔和怨恨自己,整整七年的时间,我没有能力融化一个男人的心,没能像若棠那样,让陆岩在仇恨的最后,选择了爱和放手。

  我不能去怪乔江林太狠毒,太铁石心肠。因为我不知道那失去的八年,他经历了什么。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什么。

  只是一个人的心碎了,就粘不起来了。

  正如同我们的感情,像一只玻璃杯,碎了就是碎了,再也不能盛载岁月的清纯。

  我用整个青春岁月去爱他,再亲手给他贴上“曾经”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