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雨,自古就是个耗费体力的活儿。
纪若软绵绵趴在躺椅上,被顾诺贤弄得浑身骨头都没了劲,手指搭在手扶之上,纪若动了动手指,直觉浑身疲惫。
“来,扶我一把。”语气虚虚,细听之下,有一股极诱人的味道。
她看着身旁站立的,一脸餍足,似笑非笑的男人。顾诺贤笑眯眯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捡起地上的浴袍披在她身上,然后居高临下睨着她,冷若冰霜的声音惊奇清澈池水:“以后还敢嚣张吗?”
“你指什么?”纪若懒洋洋翻开眼睑,送给顾诺贤一个我很懵懂的眼神。
顾诺贤双手环胸,有型的肌肉线条衬得他身体精壮而性感。“装无知装傻比么?若若,你真是个好演员。”顾诺贤蹲下来,平视着纪若的双眼,逐字逐句问:“昨晚那样的事,还敢不敢做?”
纪若眉眼染开笑意,“哦,你说给你穿裙子录视频,往你饭里下药这事?”纪若挑着眉邪邪笑,顾诺贤矜贵俊脸霎时阴黑,看着这个以取笑她为乐的女孩,他心圈荡开满满无奈。
见顾诺贤脸色越来越黑,纪若小幅度摇头,“不做了。”以后不会像昨晚那么做了,要做也得换新手段。当然,纪若自然不会让他知道。
顾诺贤不知道纪若心里那些小九九,他弯身将纪若整个人抱起,这才走出泳池,上了楼去。
…
纪若被他放在浴袍,温温热水包裹住全身,纪若浑身舒畅。
“要我帮你洗吗?”顾诺贤看着她,眼里跳跃的星光代表着什么,纪若再清楚不过。她傻了才会让他帮,“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顾诺贤剑眉微挑,眉头蹙起,聚起些许不耐烦。
“我看你需要。”他脱下泳裤进入浴缸,浴缸里的水因为顾诺贤的到来,一下子上升到浴缸表面,然后哗啦啦溢了出去。纪若看着固执的想要将她搂进怀中的男人,哭笑不得。
顾诺贤打开香皂盒子,取出新香皂给纪若身体抹上,手指在她身上游走的时候,有些作乱。
纪若忸怩一番,忽然迅速从顾诺贤怀里起身爬出浴缸。
“怎么了?”顾诺贤双手撑开搁在浴缸边缘,看着突然跳出浴缸的纪若,有些诧异。纪若指了指浴缸,始终淡定的脸蛋,第一次红如充血。顾诺贤顺着她手指,目光移回浴缸,面色一变。
“你受伤了?”
浴缸里的水多了些红色,不明显,但也忽视不了。“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本还漫不经心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顾诺贤从浴缸里起来,想要看看纪若的伤口。
纪若裹着浴巾,手别扭搭在胸口,却是打开浴室门,请他出去。“你先出去,给我点时间。”
疑惑看着纪若不正常的红脸蛋,顾诺贤又侧身扫了眼浴缸,顿时明白发生了何事。素来厚脸皮的他,也有些尴尬。“我出去了,你先洗洗。”他飞快退出浴室,听着身后传来的水声沥沥,顾诺贤觉得不妥,又退了回去。
纪若正站在花洒下,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她听到动静,赶紧扯过浴巾重新裹上,这才略有不解看向顾诺贤。
“咳咳!”顾诺贤捂嘴轻声咳嗽,“我看看水温是否合适。”他走到花洒下,手指碰了碰水,微微蹙眉。“水温太低了。”水温估摸只有三十度左右。他将水温调到三十七度,这才将低着头,难得羞涩的纪若推到花洒下。
“你洗吧,那个…”顾诺贤面色有些不自在,纪若看着他,同样的很尴尬。“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你叫我。”他说完,脚下生风,飞快走出浴室。
纪若解开浴巾,站在花洒下,比之前高了十来度的温水打湿她全身。
小腹因为来了月事,略微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在温水的冲洗下,也开始添了暖意。
顾诺贤靠着墙壁,暗暗谴责自己太大意了。来了月事要禁止房事,早上两个人那么激烈,真是太胡来了。
见纪若这里没什么事,顾诺贤才随意穿了套休闲服下楼。
管家跟佣人保镖全部回了屋,个个一脸淡定,但眼里都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少爷跟夫人感情好,他们做下人的心里也开心。以前少爷住在这里的时候,从没见他跟哪个女孩子打过电话,也没见他带人回来过,他们这些人还在悱恻,少爷是不是性无能,或者说,冷心冷情到了无爱无欲的地步。
直到夫人的到来,他们才明白,原来少爷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没有等来对的人。
但凡无欲无求的人,都是因为没有等到对的人的出现。
此刻见顾诺贤满脸餍足下楼,佣人里有两三个年轻的小姑娘,都捂着嘴,满脸忍笑。刚才保镖忽然勒令他们出屋子,这别墅里发生了什么,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
“陈管家,家里有乌骨鸡吗?”
顾诺贤往沙发上一坐,佣人赶紧奉上茶水。陈霖跑厨房去看了看,回来时满脸带笑意,“今儿没买,不过老陈家有一只活的乌骨鸡,说是乡下老母亲送来的。少爷,您要的话,我就去买来。”
“买来吧。”
“好!”
陈霖去厨房跟老陈说了少爷想要买他家乌骨鸡一事,老陈闻言,欣然同意。
顾诺贤这人虽然话少,看着难以接近,但工作中只要不出大错,他一般也不会刁难人。在顾家工作,可比在其他人家工作待遇好得多,不仅钱多,关键是主子好伺候。
在上流社会圈子里,顾诺贤这样教养好的公子十分难遇。
顾诺贤从未开口向下人讨要过什么东西,今儿难得开口,老陈哪还会收钱。他急忙忙跑回家中将那乌骨鸡用笼子装着送到了顾家,管家要给钱,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收。
“少爷亲自说买,那这钱你就必须收。”陈霖往他手中笼子里瞅了一眼,乌骨鸡不大不小,双腿上还有干泥,一看就是家养走地的。这样的鸡,做出来的味道鲜美,肉感细腻,再好不过。
“诶,这我怎么好意思收,不就一只鸡么。少爷亲自要,那是看得起我,这钱,我万万不能收。”老陈铁了心不肯收钱,陈霖正为难,就听见身后传来顾诺贤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既然如此,那就不给了。老陈,你这鸡我收下了。”顾诺贤亲口发话了,陈管家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老陈乐呵呵一笑,说了声:“嘿嘿,少爷看得上,那是我老陈的荣幸!”
“这鸡是现在杀还是养着以后杀?”老陈看着顾诺贤,磨刀霍霍准备去杀鸡。顾诺贤眼神深邃看着那只鸡,他沉默了几秒,他才走到老陈身边,弯身取过他手中笼子。
“我来处理!”
管家跟老陈同时一惊,“您来?”
两人看着顾诺贤,跟他手中咯咯叫的乌骨鸡,语气神色皆是惊异。“少爷,您要亲自杀鸡?”陈管家中年大叔的脸上,多了几丝意外跟…错愕。
优雅俊贵的顾大少爷,要亲自杀鸡?
顾诺贤送了两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才提着那只鸡走到厨房后院。少爷要杀鸡,厨子赶紧跑去烧开水,一群人听闻这消息,纷纷放下手头工作,跑去后院围观。
他们也怕顾诺贤,但实在是禁不住这一震惊消息的诱惑,都放下矜持跟害怕,像看世界奇观一样围在院子里。
纪若换了身米色长裙下楼,见满屋子的人都不见了,还有些奇怪。她侧耳听了听,才听到厨房后院有些吵杂。纪若闻声寻去,就见整个别墅内的佣人跟管家厨子全部聚在后院,甚至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保镖也在。
眼里闪过诧异,纪若放轻脚步走到围观者身后,朝中央望了一眼。
这一看,差点没傻眼。
那穿着驼色休闲衬衫,蹲在花园中央,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手握菜刀的男士,不是顾诺贤又是谁?此时的顾诺贤,长发全部耸撘垂下,他整个人气质柔和,看上去儒雅又英俊。
可搞笑的事,他左手里,正握着一只乌骨鸡。
那鸡被他摁在地上,肚子与屁股贴着地,脑袋高高扬起,像一个王者,丝毫不惧怕男人右手里的刀。
见识过顾诺贤杀人,纪若还真没见他杀过鸡。顾诺贤是个野外生存能力极丰富的人,他会杀鸡杀兔子,这不奇怪。纪若就曾见顾诺贤一刀挥下,兔子脑袋被他斩断的画面。
可正儿八经杀鸡,他会么?
顾诺贤眼神认真盯着手里的鸡,就像是在看一幅传世字画。他眯眯眼,左腿一弯,用膝盖将鸡后背抵住。然后顾诺贤用左手捏住鸡的脖子。
乌骨鸡脑袋被顾诺贤抬高,长长的脖子裸露在空气之中。顾诺贤右手菜刀贴近鸡脖子,缓缓地、优雅地、面无表情地,将鸡脖子割破。
血水顺着鸡脖子流出,像一条小溪。
周围人鼓掌,女士们都在夸奖顾大少爷厉害。
可那两个厨子却皱起了眉头,他们杀鸡无数次,自然看得出来,这一刀下去,鸡顶多只是受了伤,没有死绝。顾诺贤见明明血已流干,却还在挣扎不死的乌骨鸡,忍不住为难蹙起眉头。
“怎么还不死?”血都没了,这鸡也太能折腾了。
纪若见顾诺贤蹙眉,忍不住想笑。
顾大少爷,果然不会杀鸡。
这么多人看着,顾大少爷面上也有些过不去。他心一狠,直接抬起菜刀,一刀宰了鸡脖子,果断狠辣。“总算是死了…”顾诺贤忍不住吁了口气,抬头,就见到人群中,忍笑忍得难受的纪若。
顾诺贤愣了愣,矜贵俊脸突然出现可疑绯红。
佣人提来一个桶子,一厨子将没了头的乌骨鸡捡起来扔到桶里,又有佣人端来开水,泼在乌骨鸡上。顾诺贤扔掉菜刀,走到纪若身边,神色冷静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若心里又暖又无奈。“我只是来月事,又不是受伤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话这么说,纪若内心却软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做饭小能手顾总竟不会杀鸡。”
顾诺贤没有说话,视线看着别着,有些飘忽不定,但那耳垂上的可疑绯红,却越来越明显。
纪若见好就收,她牵着顾诺贤的手走到水桶旁边,眼见乌骨鸡皮毛已被烫熟,她心思一转,笑意吟吟看着顾诺贤。“顾诺贤,鸡烫好了,你不来拔毛?”
顾诺贤面色有些古怪,他看了眼院子里其他人,又看看自己一双手,双腿就像灌了铅,移动不了。刚才他一只鸡都杀不死,已经丢了面子,这会儿若是亲自拔毛…
顾诺贤难得忸怩了。
佣人虽然很想看主子亲自拔鸡毛是什么样子,但见顾诺贤越来越阴沉的表情,大家对视一眼,灰溜溜跑了。院子里只剩顾诺贤跟纪若两个人了,纪若看着顾诺贤,眨眨眼,忽然叫了声:“老公…”
浑身一僵,顾诺贤脑子轰的一下炸了,素来冷静深邃的面孔,刷地一下红成熟虾子。
他僵硬低头,看着蹲在水桶旁,眉开眼笑凝视着自己的纪若,心脏跳的怦怦作响。他突然抬起腿,有些踉跄地朝屋子跑去。纪若一愣,她没想到自己开玩笑的一声老公,竟让顾诺贤起了如此大的反应。
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顾诺贤步伐凌乱跑上楼,中途还差点绊倒脚摔倒。近乎狼狈的跑回房间,顾诺贤挥手关了房门,这才背靠着门板,胸膛剧烈起伏着。
房间落地窗大敞,阳光直射入内。
顾诺贤靠着门深呼吸两口,才迈动着逐渐恢复知觉的双腿,走到窗户口。他靠着墙壁,睨着左下方厨房后院里,蹲在地上拔鸡毛的纪若,眼神深邃又慌乱。
他从没要求纪若叫他老公。
纪若总是叫他的全名,偶尔调侃也称呼他为顾总,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叫老公。他们家隔壁住了一对年过三十几的夫妻,顾诺贤不止一次在早间看到那对夫妻拥吻,然后女方嘱咐老公上班路上小心。
他也不是没有期待过有一天纪若也这样称呼他,但他深知纪若那别扭又傲娇的性子,她必定是开不了那个口的。今日听到她这一声七分玩笑三分刻意的老公,顾诺贤那一刻心都停止了跳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般奇怪反应。
这太…
太让他震惊了。
*
“我来吧。”
身后响起顾诺贤还算温沉冷静的声音,纪若起身面对着他,手里还有几根湿漉漉的鸡毛。
“你刚才怎么了?”她疑惑的视线看着他,并不凌厉,却让顾诺贤心里没底。还算淡定摇摇头,顾诺贤蹲下身子,拔鸡毛也被他做的优雅贵气。
看他拔鸡毛,纪若仿佛看见艺术家在做陶器。细心,专注,且迷人。
“若若,以后不要叫我老公。”顾诺贤低头看着没了脑袋的乌骨鸡,声音里有兵荒马乱过境后的仓皇。
纪若呆了呆,挨着他蹲下,偏头问他:“为什么?”
拔鸡毛的动作顿了顿,顾诺贤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眼镜后方的视线,深邃又似柔情。“因为我会心跳加速,因为我会想要就地上了你。”
纪若心肝一颤儿,就地上了她…
吞了口唾沫,纪若冷脸有几道裂痕。“我记住了。”她会深深记住的。
“真乖。”他朝她勾勾唇,妖孽成灾。
纪若瞪他,竟敢对她使用美男计。
…
乌骨鸡用瓦罐装着,足足炖了三个小时。
端上桌的时候,乌骨鸡汤浓郁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别墅。
顾诺贤手指推推眼镜,用勺子亲自盛了一碗汤,推到纪若身前。“来,给你,小心烫。”纪若垂眸睨着汤碗里当归白芍跟枸杞,她喝了一口,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正盯着她没有转眼的顾诺贤。
“谢谢。”
她说话的时候,嘴里都有一股鸡汤香味。
顾诺贤伸出大手掌摸摸纪若的脑袋,才摇头应道:“应该的。”
“快喝吧,下午还要去福利院。”
“嗯。”
纪若喝完一碗,又盛了半碗。
“对了,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顾诺贤眯眯眼,“你要去做什么,我记得你今晚没有工作安排。”他声音有些冷硬,显然是不悦的。纪若朝他送去一怜悯目光,“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去见美男。”
顾诺贤心里好受了点。“那你去做什么?”
“彤姐下个月结婚,我想带她去逛逛。”
顾诺贤彻底舒心了。“应该的,顺便看我替她选份礼物。”纪若翻了个白眼,这态度前后转变也太大了吧?
下午出发去福利院前,顾诺贤朝她包里递了一张紫金色卡片。“这个你拿着,看上了什么东西直接刷卡就行。”
纪若瞅了眼那张卡片,认出是少见稀有的资金牡丹卡。“顾诺贤,你这是什么意思?”纪若看着他,眼里有些冒火。明白纪若想歪了,顾诺贤才语气缓慢解释说:“你要明白,我们是夫妻,我的财产就是你的。你用我的,是应该的。”
明白顾诺贤说的在理,可纪若还是不想接受。“这个卡,全国都没几张吧?”
“五十张。”
纪若蹙眉,她明白,这卡是身份的象征。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滋味,她还真不喜欢。“不要…我有钱,再说这是你的卡,我不想在刷卡的时候签你的名字。”她更喜欢大方签下自己的名字,即使她会很肉疼。
顾诺贤诧异看了纪若一眼,才明白她在计较什么。
“谁跟你说这是我的卡了?”他眸子染笑,纪若呆了呆,反问说:“这不是你钱包里那张卡吗?”她一直知道顾诺贤有一张罕见的牡丹紫金卡,那东西太贵重,办理的时候需要一次性存入五亿金额。
这天价门槛,一般人真没那个能力。
“不是。”他抽出纪若掌心握着的资金卡,当着她的面,将卡插进她钱包里。这才说道:“这卡是我用你的名义办的,持卡人是你,里面的钱也由你自己支配。”他一早就料到纪若必定不肯拿他的卡,所以他很有先见之明的,用纪若身份证办的这张卡。
纪若一惊,“你疯了?”开一个账户,需要五个亿。“你钱多了愁着花不出去是吧?”纪若瞬间觉得自己包里的钱包很重,那可是…五个亿啊…
顾诺贤低低笑,看着纪若恼怒的眉宇,自我呢喃说:“我是疯了…”从二十一年前,初遇她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疯了。
纪若看着他,没有再拒绝。
“以后我每件衣服里面都给我缝个兜,我得把卡随身装进兜里,免得搞丢了或者被抢了。这可是五个亿啊!”纪若完完全全的小市民心态。
顾诺贤忍不住捂嘴笑,“那你估计得装个铁质的密码兜才能安心。”
“为什么?”
“因为你卡里不止五个亿,而是二十亿。”顾诺贤语气云淡风轻,笑容恣意坦然。
纪若手一抖,脸都绿了。顾诺贤目光宠溺看着一脸慎重的纪若,心想,她听了这话之后,估计得刨个坑将卡埋起来。
嗯,这样才保险。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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