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一个人在外面,乔蕊就会这么提醒她,孕妇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孕妇不要在太阳下乱走,孕妇在下雨后不要出门,总是唠唠叨叨,啰啰嗦嗦。却一字一句都是为她好,或者,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有这么个表姨,她的孩子,是幸运的。
她点点头,沉默的挂了电话。
出租车继续往家里驶去,那个家,就是乔蕊的房子。
她呼出一口气,看着窗外的风景,面色始终压抑。
乔蕊,希望你不会有事。
……
玉姐坐在副驾驶座上,表情有些不好,自从之前在那栋小房子里,这个男人拨了那通电话,他到现在,脸色都没好过。
她坐在他旁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车子一路往前驶,车厢里太过安静,让她非常憋闷,终于,她开口:“到底去哪儿?”
男人没回答,车子继续行驶,没有停顿。
玉姐是个胆大的女人,就算已经被软禁了,她心里担心害怕,但也不会屈服,这男人给她耍脸色,她不快极了。
“你哑巴了?你要带我去哪儿,至少给我说一声,我怎么知道……”
她话音未落,车子吱呀一声,停下。
男人目光沉沉,啪的一声,按了开门键,开了车门,冷冷出声:“下车。”
“这里?”玉姐看看外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公车牌都没有:“你什么意思?”
男人偏头瞥她:“你没用了,可以走了。”
“你……”她隐忍着怒气,对于那句没用了,很介意:“真是好笑,我看你简直是个神经病,一会儿说有话问我,问完了还是不肯放我走,一会儿就主动放我,那好,我现在就不走了,你要放我,至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我是说跟我一个看守房的那些人,现在什么情况,她们,出事了吗?”
男人凝起眉:“让你走还不走,你有病?”
“你才有病。”玉姐回嘴一句,真的就是不下车:“你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就继续开车吧,我不喜欢这么朦朦胧胧的,你就当我八卦好了,不搞清楚事情始末,我心里不痛快。”
男人不说话了,看了眼时间,没跟她继续磨叽,又驱动了车子。
这段时间的相处的下来,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坏人,至少不会伤害她,这也是她敢这么凶的原因,她知道这男人就算冷漠了些,古怪了些,但在他身边,她会一直安全,这才没有了后顾之忧。
如果是被带来的头几天,他要放她走,她肯定忙不迭的跑了,有多快跑多快,也不会在乎什么别人的安危,但现在,她反而有了底气,也敢跟他讨价还价。
车子继续向前,又开了近半个小时,竟然到了机场。
她满脸茫然:“要坐飞机?”
男人淡淡瞥她一眼,推开车门,往机场大厅走,没管玉姐。
玉姐跟上去,满脸不确定:“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好歹跟我说一句,我都问你半天了。”
男人猛地停住,玉姐刹车不及,撞到他后背,她又极快退开,眉毛狠狠紧着。
男人回头,声音冷了不少:“出事了,我没心情管你,要走就走,要跟就跟,前提是,你有护照。”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直接往前台的方向走去。
一辈子没坐过飞机的玉姐,哪里会有护照这种东西,她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跟前台说了几句,没一会儿,便拿着登机牌往候机厅走去,有点想跟,但是知道,走过去,也会被拦住。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回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
电话没一会儿通了,她对那头,劈头盖脸就吼:“贱人,想不到老娘出了来吧!”
她音色粗鲁,辨识度很高,电话那头的人猛地一愣:“玉,玉姐?”
“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不是有个凯子跟黑道的人认识,我要找他聊聊。”
她走出机场大厅,临了,又回头一下,在拥挤的人群中又瞧了半晌,确定那个男人真的不见了,才吐了口气,转头离开。
颠簸,颠簸,不断的颠簸。
自从下了飞机,乔蕊就感觉自己一直颠簸着。
她被安置在一辆大巴车的后面,张力不知道被带到哪儿去了,乔蕊下飞机后,在走路的时候,没有戴眼罩,她看到了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
这里,不是中国。
这是一个异域的国度,她没来过,却从周围的人流可以看出,这是西方国家,路上,都是外国人。
乔蕊的英文挺好,口语也不错,能从他们紊乱的对话中,判断出这里的位置。
纽约,这里是纽约。
她是坐着私人飞机来的,那个火辣美女和清纯女人一起,加上张力,他们从上飞机后,就被看管起来。
然后,她被打了麻醉针,再清醒的时候,已经被推着,让她走快点。
出了机场坪,她又被推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她进去后,那两个女人跟着进来,接着又进来几个男人,最后,门就关了。
她脸色难看极了,问:“张力呢?”
那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揪着她的手腕,警告她老实点。
乔蕊担心张力,有用英文,问那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我的朋友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几个男人坐下后就盯着前方,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乔蕊咬牙切齿,手心握紧,突然挣扎起来。
车子已经匀速前进,她的挣扎,搞得两个女人很烦。
“你给我老实点,再乱动,信不信老娘捅你一刀!”她恶狠狠的握着一把匕首,威胁的在乔蕊脸上比划着。
乔蕊不敢再动,这里是国外,是美国,枪支合法,武器合法的国度。
她阴沉着脸,咬紧牙关,还是问:“你们要抓的是我,我的朋友是无辜的。”
“无不无辜,得看买主怎么说。”清纯女人冷哼一声,语气一片冰凉。
乔蕊皱紧眉头,又看向前面,发现那后上车的三个男人,似乎没听到她们的喧哗,从头到尾都没转头看过一眼。
她愈发拿不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国外,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和张力这两个大活人偷渡到国外。
这真的是向韵或者萧婷能做的事?
她隐隐有种不安,或者,她惹到的是更麻烦的人,这个人不管财力还是手段,都更加老练。
她垂下眸子,暗暗思索着,心里一一排除,最后,也始终想不到,能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对付她的,究竟是谁。
她不记得,自己惹过这么厉害的人物。
而此时,从中国慕海市直达纽约国际机场的航班上,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找到了某个位置上,衣冠楚楚,俊美无俦的男人。
他走过去,坐到男人旁边,脸色非常不好:“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乔小姐。”
旁边的男人,正在看手提电脑,这家航空公司很不错,飞机上,还设有无线网络。
他正在查东西,微薄的唇瓣抿着,没说一句话。
黑框眼镜男人,脸色更加不好:“boss,你放心,我会找回乔小姐,不会让她……”
“你没必要跟来。”男人打断他的话,清凉的音色,带着几缕低哑。
黑框眼镜男人,表情僵硬。
将视线从手提电脑上挪开,景仲言目光微偏,瞧着身边的男人,眼底看不出喜怒:“阿霄,你跟着我多久了。”
夏霄深深埋着头:“七年了。”
“这么久了,你该明白,这种时刻,我需要的,不是你。”
夏霄脸上一片屈辱,他不在景氏任职,他的身份向来不宜公开,他帮景仲言处理很多不出面的麻烦事,他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而他也清楚,自己搞砸的这件事,善后,绝对不是他可以完成的。
事实上,他打了那通电话后,临挂前,景仲言是叮嘱他呆在慕海市的,是他自己非要跟来。
他知道这次的事,是他没料到,事实上,薛女士的手段,他这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他没有防备,心里没底,就失手了。
可是不代表,他不能弥补。
想到这里,他咬着牙,艰难的说:“我想,或许能帮上……”
“你帮不上。”男人眼眉冷厉,眸光深邃:“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冲动。”
夏霄面色一慌:“boss,我……”
“下去。”飞机还有半小时才起飞,他命令:“滚下去。”
夏豪难受极了,却没动。
景仲言看他还僵持着,眉头微微蹙着:“照顾好乔蕊的家人,如果他们再出什么事,你该知道后果。”
夏霄眼前一亮,立刻站起来:“boss,您不是要开除我……”
男人眯了眯眸,打断他:“滚!”
夏霄一甩刚才的颓废,赶紧答应:“好,我滚,现在就滚,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乔小姐的家人,一定。”他说着,几乎是雀跃的,去找空姐申请下机。
看着他快速移动的背影,景仲言揉揉眉心,有些烦躁的继续将视线,投向电脑屏幕。
他那位好母亲,向来喜欢斩草除根,也向来喜欢拿捏别人的家人。
成雪是一个,乔蕊,不过是第二个。
想到这里,他面色更寒了许多。
他的母亲,在一次次挑衅他的底线,他不确定,再见到她后,他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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