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卫东侯觉得像在做梦,很不真实。
眼前明明是乔语环那张小小肉肉的包子脸,可爱有余,性感不足,偏偏,从那张咬得发白的小嘴儿里,吐出的话怎么那么不中听!
“你的金卡,上面的钱我没动。房门钥匙,我也没用过。都还给你!”
玄幻了么?!
在他印象里,乔语环一直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他说一她不敢说二,他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乖巧听话,也可以称之为没个性、没主见。
“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
殊不知,语环现在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剜自己的心头肉。
要对着自己明明深爱六年,已经爱到骨子里、深入心血的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男人说出这些话,对于性格一直温厚恬静、忍耐包容的自己来说,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也许大家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对语环来说,再多的爱也抵不过她觉醒的尊严和傲气,以前傻气温吞不介意,现在无论如何她也不想一条死路走到黑了。
痴心,也是要看对象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卫东侯拳头还抵在桌上,目光森亮地瞪向乔语环,像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看看这小身板儿里装的灵魂,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
乔语环耐心地重复一遍,又补充,“你不用给我什么补偿,过去六年,已经够了。”
卫东侯眯起眼,浑身透露着十足的危险味气息。
乔语环知道他这是生气不耐烦要失去耐心,发火的前兆。要是以前,她一定立马做小媳妇儿,忍气吞声,刻意讨好他了去。
但,那也只是以前了。
“我知道你很忙,不打扰了,再……不见!”
她转身就走,他突然喝住她。
“乔语环,你是不是胆儿肥了?还是皮痒了?”
她告诉自己不用理睬立即走人,要办的事都办完了,没必要再听他命令。可身体却不由自主转了回去,她安慰自己这只为了搁置心里多年的一个疑问。
“我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示威?”
他一把拿起桌上的卡和钥匙,发狠地甩到她脚边,钥匙环上那块像真的似的回锅肉挂饰,跳了两跳才停下。
她的眼睛也跳了两下,虽然这钥匙从没用过,但她很傻地将之视为他送给她的宝贝礼物,一直帖身带着,就像随时带着他对她的那份关怀体贴的心意,挂上自己喜欢的钥匙缀儿,创造一种两人关系似乎很亲密的假像,蒙骗自己,六年了。
“字面意思。我没示威!”
“哼,没示威,那你是来干什么?我说过没我允许,不准踏进我公司半步,你忘了!居然还敢擅闯我办公室?你不是胆儿肥了还是什么?!”
“我没有。我只是……”
真没料到,他竟然恶人先告状,还一副“就是你的错”的指责口气。
他毫不犹豫就截了她的话,“乔语环,你以为你算什么?你现在玩这手,我就会可怜你同情你了,我可没忘当年是谁抱着人家大腿求卖的。你以为待我身边六年,就有资格拿乔了。装什么清高?你把这东西送回来干什么?想我睹物思人,良心不安,发现你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啥,好回心转意?”
……
乔语环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说出这么多刻薄伤人话的男人,是跟自己有六年亲密关系的枕边人。
别说乔语环不信,就是卫东侯自己也暗恼,他把这失常行为归结为被雪儿和高珩连番刺激的正常的反常行为,谁让她看到自己最丢脸最孬的样子,不知道回避居然还敢跑进来跟他“分手”?!
明明就该他甩她才对,什么时候小白兔也敢装大灰狼了。
可惜,卫东侯也不了解乔语环,不知道自己的反常更激化了小白兔的变异。
“卫东侯,你够了你!就算你看不起我,当年我的确需要钱才不得不出卖自己又怎么样。那也是你情我愿,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吗?你现在这样侮辱我,同样是在侮辱你自己。”
卫东侯是第一次听到小白兔用这么大的声音跟自己吼,感觉有点怪。
“我乔语环就是再蠢再傻,再不要脸再下贱,也不屑当小三。你要结婚了不是吗?好歹看在六年里你对我颇多照顾,当年还借了我那么多钱救急。今天我来,不过就是当面跟你说清楚,大家好聚好散。”
她深吸了口气,也惊讶自己竟然能对男人说出这么有气势的话,虽然声音有些发抖,眼睛有些发花。
“你放心!今天我踏出这扇大门,咱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要是我乔语环再厚着脸皮回来抱你卫东侯的大腿,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
啪地一巴掌拍在大桌上,卫东侯脸色黑沉得像锅底,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谁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就连今年收的新兵蛋子里,最躁的不消三天就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一拍,她眼底蓄了许久的那滴泪水,滑了下来,她飞快地抬手擦掉,心疼得要死,却发现自己还笑得出来。
“抱歉,这话太不吉利,你后天就要大婚了。提前祝你和雪欣学姐,新婚快乐,幸福美满,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说完,她迅速转身,大步往外冲。
她想把腰杆挺直点儿,就算实际上是被人抛弃,现在、这里,输人不输相,可之前撞到腰子这一挺又扯到小腹作痛,脚步歪斜,霸气侧漏了。
“乔语环!”
卫东侯看着那微晃的娇小背影,没由来的心口一抽,抑不住怒火吼了出来,冲出办公桌,刚踏出两步就顿下了。
因为,乔语环突然又转过身来,还是一脸灿笑,笑得他哑然失声,胸口一下像被棉絮堵住了闷得厉害。
“卫东侯,这六年,你喜欢过我吗?”
“逢场作戏!这六年,你不是没见过我的八褂,几时断过!”
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伤人的话冲口而出。
她垂下头,双手紧捏着手包按在腹处,自嘲地笑笑,她果然够下贱!
他突然觉得很烦躁想骂娘,她又开口了。
“其实,前不久叔叔打电话叫我回家,说要给我介绍个不错的对象。我也不小了,要是对方人不错,我也打算结婚生子。也好,大家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那么,卫总,拜拜了!”
他的表情明显一愕,吐出了一句事后让他悔到肠子都发青的话:
“呵,倒真是我庸人自扰了。那,我也预祝你相亲成功!恕我还有很多公务要忙,慢走,不送!”
他倏地转回身,拣起布话机就大吼:“来人啊,听到的给我送乔小姐下楼去!勿必给我安全送出大楼,要是半路不见了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
狠狠甩掉塑料机器,再回头,钢牙小白兔早已不见。
心里一下空得发怵。
事实上,卫东侯很快就对他在今天说的所有话,后悔得吐血又撞墙,自虐式地负重二十公斤在原始森林里急行军,连续三天三夜,差点儿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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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哥现在很爷们儿,稍后咱一定让他变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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