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天色已黯,十泉镇上向来最为清闲的派出所,竟然出奇的热闹,比起大过年时紧急出勤抓小偷被一群市民围观,今儿个派出所内外不大的堂子,竟然停满了国内最新式军用越野车数辆。
以及,一架军用轻型直升机,端端地降在了派出所大楼的空旷屋顶。
惹得附近街巷的小老百姓们频频探望,这正好又赶上吃晚饭的时间,不少人端着碗筷,一家老少地聚在派出所外,对着里面进进出出的一干身着特种兵装备的人指指点点。
与此同时,最令围观群众人议论个不停的,就是从派出所小院里,不时传出的痛苦哀嚎,并愤怒咒骂声。
众人都想瞧个真章,可惜被院里那一排背手而立的迷彩绿高大身影给挡了个结实。
“臭王八蛋,敢欺负本姑娘,叫你们欺负弱女子,我踢死你们,混蛋,畜牲,我揍死丫的,打打打——”
在兵哥哥们刻意围起来的圈子里,一个身形瘦小纤细的姑娘,正对着地上那群抱头蹲地的流氓混混,拳打脚踢,诅咒叫骂,各种发泄,使劲报复。
当然,这姑娘就是刚刚恢复了人气儿的雷小古同学,她现在身上还穿着郎帅的迷彩作训服,从头包到脚。脚上也不知打哪儿蹬了一双过大的黑色牛皮靴,厚厚的黑色橡胶皮底子直往混混们身上招呼,就像踩小蚂蚁,那叫一个过瘾啊!
市刑侦大队队长陈易洋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受害者疯狂报复施害者的激烈画面儿。
出于职业本能,陈易洋上前想要喝止。
但刚走几步,就被屋里跑来迎接的派出所所长截住了。
所长摇头叹气地直说不好意思,一出恶性绑架兼强爆未遂案,惊动了市里的同志,实在有愧,没有管理好地方治安云云。
这一派官腔打得很是时候,等陈易洋回头时,爆怒小女人已经被一个穿着绿背心,同样着迷彩裤打扮的军人半抱半哄地带走了。
陈易洋拧眉,沉声问,“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这些特种兵怎么会在这儿?”
所长一脸难色,请陈易洋进办公室详谈。
刚抬步,就看到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肩头别着一朵将花的中年军官,那一身磊落强硬的军人气质,让陈易洋不由精神为之一震。
“大王!”
“阿洋,呵,刚才我才给你的老政委通过电话,说市里会派个熟人来帮忙处理。没想到是你这小子,不错啊!都混成高级警司了,不愧是咱的兵。”
突然碰到自己的老队长,陈易洋心里也十分激动,他立即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眼底微微荡过一抹波光。
在所长殷情的招呼下,中青两代人说笑着走进了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大门时,所长看了看院子里一个个全副武装,依然站得直挺挺的特种兵们,一块心头大石总算放了一半。
话说,这起恶意绑架强爆未遂案,行凶者如此之多,竟然还发生在那片富人别墅区附近,其性质可谓恶劣之极,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他这辈子就再没希望提干晋升,离开这个小镇儿了。
别墅区的人虽没受到什么侵害,但距离那么近,教那些富甲一方、关系纵横的富贾们知道了,少不定要向上施压,最后咎责还是落在他这个名不见经转的小头头上,吃罪是免不了的。
好在这次帮忙抓到流氓混混的特种兵队长,承诺说此事涉及的受害人身份不一般,需要进行低调处理,尽量不申张。
他立即保证会尽快消除地方上的负面舆论影响,谢绝了几家报社记者的电话采访,还打发走了几辆新闻车。
这会儿,见到那特种兵队长跟市里来接手案件调查的警司,也是曾经的上下级关系,就更放心了。
正所谓上头有人好办事儿,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的乌纱帽总算保住了。
这方一进屋,袁飞虎即对陈易洋说,“阿洋,受害人里有东子的未婚妻,你嫂子。所以今天这事儿最好……”
……
“环环,你真该跟我出去狠狠修理那群混蛋,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良家妇女!”
与此同时,距离所长办公室不远的一间警员休息室里,语环和雷小古暂时被安排在此休整,录口供。
在所长的特别叮嘱下,还有阿姨送上香喷喷的可口饭菜,陪伴聊天吹牛兼压惊安抚。
攀谈中,众人了解到,这伙人也是最近才流窜到此,之前就因调戏猥琐妇女被抓进派出所教育过。平日偷鸡摸狗的也不在少数,总之让镇上的人也十分不喜。
“可恶,真是太可恨了,如果有大剪子,我一定灭了他们的**……唔!郎帅,你……”
雷小古夸张的叫骂声,又被郎帅给捂了,她气愤地拍开男人的大手,瞪过去。
郎帅扒了扒头,脸色也隐有疲惫,又苦口婆心似地劝说,“小古,咱们哥们已经帮你教训了那帮混蛋,你也出了气,别再嚷嚷了,行不?你好好把饭吃完,像嫂子一样,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行不?”
雷小古将手上的碗一顿桌上,大叫,“不行。我就要叫,就要骂,怎么着了!我差点儿就被他们给那啥了,难道我骂几句还不行了嘛?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们两个女孩子,要对他们二十来号大男人啊!”
郎帅抹把脸,却没抬头再看雷小古,只说,“知道。”
雷小古对这态度很不满,直喷,“你就只知道说知道知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就差一点儿,人家的……环环为了保护我,差点儿摔下屋顶,那水泥坨子要砸身上,她之前还受了那么重的撞伤没好,你教我怎么对得起自己最好的朋友啊!”
郎帅一抬头,竟然双眼怒红,大吼,“我说,我知道了!”
雷小古被这一吼,震得红了眼,蓄了泪,“你,你这么凶干嘛!难不成是我想要碰上这倒霉事儿的嘛?”
语环忙上前拉劝,雷小古更难过,泪水啪嗒啪嗒地就落了下来,“之前人家打你电话,你不是关机,就是不接电话。十天半月寻不着人儿,比人家零零七詹姆斯邦德还难找,好不容易见着人了,也不跟人家多说几句安慰的话儿,就跑去找你家队长,把人家丢一边……”
“雷小古,你够了啊你!”郎帅一听这话都说漏嘴儿了,又是一吼,“你还有完没完了。你不就差点被那啥了,嫂子还跟流氓打了一圈儿,也没你这么娇气。烦不烦啊你……”
这话一出,众人都瞪大了眼儿,直觉这刚刚瞧着还百般心疼女友,放任女友打击报复小流氓的兵哥哥,怎么突然就变了样儿?!
“郎帅,你,你像做人家男朋友的嘛!你个混蛋——”
雷小古气得哇啦一声大哭起来,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任谁拉也不起来。
语环想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叫郎帅去,郎帅站在雷小古身边,猛扒了几下头,目光纠结地闪了闪,最后竟然说,“既然不像,那就这么着,掰了吧!”转身跑出了休息室。
众人着实一振,不敢置信。
雷小古也怔了一怔,突然一蹦而起,冲到大门口,大吼,“郎帅你这个王八蛋,你算什么人民解放军,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臭男人,本小姐不稀罕,是本小姐甩了你。
我告诉你,以后你就是爬一万层楼,送一万朵红玫瑰,做一万次,我雷小古也不会吃你这根回头草!
我发誓,我对天发毒誓!你这个……唔唔唔!”
语环受不了,只能捂着好友的嘴劝。
把人一拉回屋,人就瘫椅子里,哭得更是惊天动地,无比惨烈。
怎么会变成这样?
语环也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但也很无力。
他们都瞒着她,关于卫东侯的事,她其实已经不想再追究了。
可是小古现在这样,她这个旁观者最清楚。
平日小古这个人,看起来总是元气十足,精神抖擞的模样,其实,内心里还是个温柔需要人疼爱的小女子。之前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过去了,还振作起来去打击报复坏蛋。实际上,心里的那道伤,还有余悸未歇的恐惧,仍然留在身体里。
她和小古不同。
她习惯默默地待着,独自舔伤口。
小古喜欢发泄出来,借着大吼大叫大骂,发泄自己的不安。这时候,小古更需要一个能陪她一起发泄叫骂的人,体贴她的心情,呵护她的心伤。
可是……
语环舍不得好友伤心,还是为了自己的事吵嘴儿,就想出去劝郎帅回来。
她出来休息室,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那些仍然被特种兵们圈在坝子里的流氓,回头找郎帅,又见到了那位外号叫“大王”的中年军官,这次军官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硬朗,身着警服的年轻警官。
袁飞虎看到语环出来,严肃的脸上便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朝语环招了招手,就给两人介绍起来。
陈易洋立即向语环敬礼,叫了一声“嫂子好”。
语环登时又僵在原地。
心说,卫东侯那厮强行给她帖上的标签,是不是从此以后都甩不掉了呀?
……
话说那时候跑出休息的郎帅,一口气冲到了派出所里的停车库,那里只停着一辆军队开来的越野车。
“队长……”
他一拳击在车门上,压低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难言的苦涩,这是男人绝不会轻易在女人面前暴露的脆弱。
车里的人,睁开了眼,金色的瞳仁,就像夜色沙漠里永远不会熄灭的明灯,孤独,坚韧。
却没有回应这声低唤。
郎帅脑海里还回忆着刚才送雷小古进门时,他突然接到的眼镜发来的消息。眼镜是小组里的电子天才,跟机械天才苹果可谓是他们劲爆小组的技术双璧,在国内特种兵的技术大比武上,两人几乎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黄金搭档。
眼镜窃取到袁飞虎和军部的通讯报告,称,卫东侯即将被送到京都总院,接受封闭似治疗。回队复原,几无可能。甚至连回归正常人社会,也不可能了。
说得现实残酷一些,他最要好的朋友兼师长,就要变成一头永远被关起来、还可能天天用来做实验的怪兽了!
他怎么能不动容?
他怎么会不难受?
因为,卫东侯当初也是为了救他这个朋友兼队友,才中了那样奇怪的病毒。
整个人生,都毁了啊!
这教他怎么不后悔不自责?!
女人可以哭叫,他却不行。
他已经对不起自己的队长了,他已经无法挽回了。
男人抱着头,重重叹息一声,抱头蹲在越野车边,久久的,一动不动。
车里,金色瞳仁瞪着黑黝黝的车顶,一眨不眨。
此时,无星,无月,亦无梦。
……
“吴所长,辛苦你们了。”
“哪里哪里,我们还要多谢袁首长您的帮助,才能扫清这些害群之马,还老百姓一个安全祥和的生活环境啊!”
“吴所长,这些人员我就押回局里立案调查了。”陈易洋仍是保留了部队时的耿直秉性,不怎么习惯跟地方上的人打官腔,更喜欢速战速决,公事公办。
“好好好,没问题。到时候陈大队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所一定鼎力相助。您二位慢走,慢走。”
陈易洋回头又向袁飞虎行了个军礼,目光中有难言的不舍。
这种不舍,不仅是对这位在他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老首长,教导员,大队长的濡慕之情,更是对他曾经用最灿烂的青春和热血浇铸的一段难忘的军旅生涯,深深的缅怀。
“大王,代我向东子问好,希望下次他回蓉城,能一起喝酒。”
“好,我一定代你转告。”
“再见!”
“再见!”
陈易洋走到车边,回头看到老首长还朝他挥手,他拼起五指在额前一划,立即上了车,关上车门,让司机尽快回市区。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
以无极大队执行的那些任务,能不能再次见面,真的是说不清,难以确定的事实。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那些再次翻涌的情绪,翻开了吴所长交接的案件资料,近二十多个涉案流氓混混的口供。
看完全部,无非是那个光头大哥带了一批人来小镇渡假,他们向来都要包些小姐一起玩耍,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而且,混混们都说大哥喜欢玩角色扮演游戏,诸如强X,轮X,或者制服诱惑,甚至还让小姐穿着警服,被他们亵玩的都有过。
所以,这次碰到语环和雷小古的时候,也都没奇怪,跟着大哥一起玩闹,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事儿。直到被抓了,才知道人家两姑娘都是迷了山路的良家妇女。
小混混们的口供,大同小异,寻不出什么异处。
“怎么少了两份?不是说有二十三个人。”
“陈队,那个光头老大和他最得力的助手爆牙男,因为抓到时伤势过重,送医院抢救去了。刚才我打过医院电话,说还在抢救中,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司机兼助理探员的小李答了话。
“不用了。”这边有吴所长看着,他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事。
翻到了雷小古和语环的口供时,陈易洋说,“她们两要到别墅区的一个项目堪察,做装修设计。那幢待装修的别墅,也的确正好在她们遇难的另一条路上。这个别墅区属于高级住宅区,平日进出都有私家车,出租车去的不多,但也不可能那么马虎的就把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给开错。”
就算那幢“鬼屋”要重新装修,但是去别墅的路肯定是完完好好的大马路。
小李说,“陈队,那咱们现在要不就去当地的出租车行,查查?”
多亏语环多年养成的习惯,记下了出租车前座标牌上的驾驶员姓名。
陈易洋想了想,点头,“去看看。”
小李立即调转了车头。
当他们根据出租车行提供的资料,找到那个司机时,也有些讶异。
没想到,推开那司机家窗户时,正瞧见司机爬桌上K毒。
这一幕,让陈易洋也肯定了语环当时的描述,说那个司机好像感冒了似的,总是一直吸鼻子,还打喷嚏。
当然,这肯定不是感冒,而是犯起了毒瘾。
所以才会神智不清的,把两个女孩拉进了一个可怕的毒穴?
……
另一方,袁飞虎做完了吴所长的工作后,就要送语环和雷小古回市区。
雷小古坚决不跟郎帅坐一处,惹得众人哭笑不得,本着为人民服务的解放军宗旨,把两人分别安在了不同的车上。
郎帅坐上了那辆车窗全黑,还带隔离的越野车。
雷小古恨恨地瞪了那方一眼,甩门和语环上了袁飞虎的车。
然而,这车子刚发动,就又有一辆豪华轿车驶到派出所门口,挡住了军车们的去路。
那车门一开,下来的人嚷嚷着唤着“语环”的名字,车灯一打吧,来人身上穿的那清新小碎花连体裤装,让所有人都觉得眼熟得直抽。
“冬奶奶……”
语环立即下了车。
卫太后跑上前,拉着语环的手,前前后后打量,问东问西,言语之间都是心疼担忧,让语环意外之下,都是说不出口的感动。
“环环,可吓死奶奶了,本来还以为冬……咳,只是这边郊线通讯信号不好,临时打不通。没想到……环环不怕了哦,有奶奶和你爷爷在这儿,回头咱们一定帮你讨回公道,把那些可恶的罪犯,绳之以法,通通送进大牢劳改十年。”
“奶奶,谢谢你们,我,我已经没事儿了。”
语环怎么也想不到,当初只是一时贪恋亲近的老人,竟然真把自己当亲人一般,连夜赶到了小镇看她,安慰她,还要亲自接她回家住,帮她压惊。
“还说没事,瞧瞧你这小手上,哟,手臂上也有这么多伤,呀!这些杀千刀的混蛋,竟敢这么欺负我们家环环,老伴儿,关十年太少了,他们这些人就该判个无期啊!”
卫老太爷正跟袁飞虎了解实际情况,听老太婆那一吼,只得咳嗽一声,收了话头子,回头安抚,赶紧走人,以免丢人。
于是,雷小古又跟着语环一起上了卫家的豪华轿车,车上,卫太后还拿出特意叫大厨给熬的压惊汤给两姑娘。
雷小古的性子似卫太后,这一老一少很快就一拍即合,对流氓们发起了激烈的声讨,甚至还上升到了两会上要提出一个新的保护单身女青年的法案。
卫老爷子咳了数声,阻止不了老伴的异想天开,最后借口孩子们已经折腾了一天,需要休息静养为由,关掉了老伴的机关枪。
这晚,卫太后想将女孩们接回家休息,但在语环和雷小古的说服下,两相折衷,住进了卫家旗下的大酒店。悉心安排了一番,老两口才放心离开。
雷小古羡慕地说,“环环,好人有好福呢!你瞧,虽然卫东侯那厮不是个东西,可是他的爷爷奶奶,对你真的很好。”
语环看着离去的汽车,和好友会心一笑,心底的后怕似乎又去了不少。
两人相携走进大酒店,身影很快消失在光亮明净的大厅中。
酒店对面,那辆全黑的越野车方缓缓启动,驶离。
待到雷小古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一边赞叹着豪华套房的多功能按摩浴缸,看到语环还坐在落地窗边,问,“环环,你怎么还不睡?”
语环回头,“哦,难得能住这么好的观景酒店,看看夜景。”
她慢慢将捏着子弹项链的手,放了下来。
雷小古目光闪了闪了,走到窗前叹息,“是啊,好美!”
两人都沉默下来。
心思各异,一夜难眠。
……
那时,市立医院,疾病防控中心,还是那间急救室。
这一次,整个走廊显得格外安静,每个人的脸色都格外凝重,更甚之前。
急救室门开时,谢长河走出来,摘下了口罩。
一直等在门外的郎帅立即蹦了起来,上前询问情况。
恰时,一扇房门打开,袁飞虎和一名高级军官一起走了出来。
谢长河压下了郎帅的话,迎向袁飞虎等人,一行人就进了封闭的会议室。
郎帅在外面急得直抓脑袋,直到梁安宸从急救室里出来,带着他进了会议室隔壁的房间,利用眼镜和苹果的窃听器,听到了上级交谈的内情。
谢长河说,“这一次东子的过激行动,使他的身体进一步跟病毒结合变异,我们之前使用的抑制剂,已经对他没有多大作用了……这一次变身的时间,特别长,且恢复成人型也很缓慢,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下一次变身后,可能再也无法恢复……”
袁飞虎说,“这边的情况,我已经向上面汇报了。上面认为,东子已经不可能恢复原态,必须进行隔离。待会我就带他离开,将危险降低到……”
这听到一小半,郎帅就再按捺不住了。
听到袁飞虎说要“隔离”,瞬间红了眼,就冲进了会议室。
冲着一干将军首长们痛声怒喝,“我坚决不同意。我们大队长为队上立了多少功,带了多少兄弟,救了多少人的命,成功执行了多少次任务。你们怎么能说隔离就隔离!
大队长他只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姑娘遭遇危机,才会那么冲动,他并没对谁造成伤害,也没有危害社会的安定和老百姓的安全。
你们怎么能这么武断,就判定他的生死。大队长之前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变异了,为什么就不能再试试,也许这一次,就成功了啊!”
袁飞虎一喝,“郎帅,谁准你撞进来的。简直无组织无纪录,出去!”
郎帅不甘,冲到谢长河面前要求,谢长河叹息相劝,郎帅抓着人就要回急救室。
袁飞虎屡次喝止不得,不得不亲自出去手,将郎帅扭回,扔给了自己的勤务兵,并下令以违反军纪、扰乱治安的名义,要将人送回大队关禁闭。
梁安宸见状,急忙上前安抚郎帅,趁机将人给解了出来。
说,“谢老师,东子这里有几个数据,我想请您看看,可能有些新情况。”
谢长河一听,立即跟着助理医师就出去了。
梁安宸又给郎帅打眼色,让他再好好跟袁飞虎打探情况。
袁飞虎瞥了眼梁安宸,突然抬手狠戳了郎帅一记脑门儿,郎帅疼得嗷地大叫一声,本来要后蹦的身子,却在看到总队的脸色后,又硬生生地给折了回来。
“总队,你不是真那么狠心,要把咱队长关禁闭,当小白鼠一样研究吧?”
袁飞虎不答反训,“就你这个冲动的性子,我怎么敢把东子交给你。你瞧瞧,我让你看的人,你哪次给我看好了,这回还跑到市镇上去,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压下这起‘妖怪’伤人事件吗?”
郎帅先是一愣,随即在袁飞虎的勤务兵的解释下,方才大透大悟。
原来,在十泉镇上,他们本来抓着流氓送交当地警察系统,就没他们的事儿了。就算他们特种大队不出马,有卫老爷子在,语环和雷小古也不用担心会被委屈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却是卫东侯在他们到达现场前,愤怒报复那些流氓,已经露了行迹。虽然卫东侯自己说,行动时戴了头套,且速度极快,没人看清他的模样。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消息一旦走漏,就意谓着更大的潜在危机。
这不仅是对两个女孩会留下威胁,更可能威及到国家安全。
“更麻烦的是,你们为报复伤了人。而且,这现在还不知死活,要是真的死了,对外捅不出去那是为了保护国家培养出来的重要兵源,对内却是不可能不进行处理的。你懂不懂?”
郎帅默然。
没错。那个光头老大,被卫东侯揍得全身粉碎性骨折,能不能活着看到天亮的太阳,还不知道,而那个爆牙肥男的小弟弟也被踹得不知踪影,彻底成了太监。
“你跟着东子都执行多少次任务了,还这么冲动不冷静。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郎帅一抬头,直问,“大王,那上面到底要怎么,怎么解决队长的事?”
袁飞虎双眼一眯,威严十足,“这件事,还在研究中。至于你说的那什么小白鼠,你们是不是欧美大片看太多都被洗脑了,简直异想天开,不知所谓。东子是我们无极大队的一等兵王,我们大队花了多少精力时间培养出来的战士,哪能那么轻易就放弃的。”
郎帅双眼一亮,“可,可刚才你对谢主任说……”
袁飞虎叹气,“笨蛋!我要不拿上面的话来压一压,谢主任隶属军医院的政治部,那帮老顽固万一要对东子伤人的事追究下去,把事情闹大,我怎么带走东子。”
搞了半天,刚才那话就是为了混淆视线,速战速决带卫东侯回大队,并非真的弄到京都军区总院去当小白鼠。
郎帅眼下算是明白上级首长们玩的猫腻了,心里一个干瞪眼,立马行了个庄重的军礼,“报告总队长,螳螂知错,请求总队宽大处理,让我和战狼一起关禁闭。”
袁飞虎又戳了一火,“准了。去把人给我看着,要再看跑了,回头我他X的就关你个大黑牢。”
郎帅假兮兮地哀叫一声,窜出了病房。
梁安宸没有立即离开。
袁飞虎长吁一声,看过来,揉了揉眉心,才露出几分师长的担忧之色,道,“小子,你对我还要使什么招儿,尽管亮出来吧?”
这小子穿着一身救死救难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恍若无害的模样,其实,却是个杀人不见血的黑狐狸啊!
这不大会儿,谢长河被支走了,郎帅也安抚下来,最后轮到他了。
“总队长,瞧您说的。我身为一名国家医职人员,无非是想救死扶伤更多的人。何况还是像东子这么重要的特种兵王……”
梁安宸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直夹在手臂里的蓝色文件夹递了出去。
……
环环,嗷嗷——
语环惊得从大床上坐起,急促地喘息,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她的手下意识地捏着胸口的子弹项链,紧紧的。
“环环,你醒了?”
旁边一臂距离,雷小古也醒了过来。
两姐妹一对眼儿,看到对方的模样,都裂开了嘴,眼底都有一丝苦涩。
哪里睡得着呀!
经历了那样一场可怕的灾难,眼下又是不太熟悉的环境,设施再好,装修再豪华,环境再舒服,仍是心有余悸。
“饿了没?我做点吃的。”语环说。
“饿了,先吃饱了再跟恐惧做斗争吧!”雷小古睁大眼举手嚷嚷,“环环,这里还能自己做吃的?”
语环下了床,“对啊,这不有厨房吗?我看了一下冰箱,东西很足呢!”
两人说笑着,开始了豪华套房功能大探险。
时间七点半。
夏季的天空,已经一片大亮,淡橙粉红的天,白云镶着金边。
语环看着晨曦中,笑着和自己一起吃早点的好友,彼此身上还东一块伤疤,西一块OK绷,心口也慢慢舒展。
至少,她还有这么好的朋友相伴,有什么好怕的!
恰时,门铃响了。
两人对看一眼,立即穿戴好了,一起开了门。
门外的人,仍是卫太卫和卫老爷子。
卫太后看着语环,有些欲言又止。
语环不好意思让两佬操心,邀两人进房间。
卫老爷子这方开口,直接说道,“语环,东子要走了,你,愿不愿意见他一面,送送他?”
原来如此。
老太太的模样,大概也是不忍心再来打扰,可到底是心疼孙儿,舍不得。
看着两双殷切的目光,语环轻轻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说,“嗯,我跟你们去送送他。”
卫太后立即感激地抓着语环的手,直说谢谢。
对于如此真挚的情感,她怎么能拒绝。
……
蓉城郊区的军事管制区,机场。
远远的,语环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身着橄榄绿背心,露出健壮有型的臂膀,和厚厚的胸膛,修韧紧窄的腰身下是一条宽松的迷彩裤,蹬着一双锃亮的黑色军靴。
行止间,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军人自信和几分出身名门的贵公子气质,展露无遗。
他高大的身形站在一群同样健美的军人里,依然是最鹤立鸡群、惹人注目的那一个,她一眼就能看到,几乎从不需要刻意去寻找。
仿佛是冥冥之中,真有一种感应。
正跟着袁飞虎和战友们往军用直升机走的男人,突然顿下了脚步。
“东子?”
卫东侯微微一转头,在听到卫太后叫唤时,一眼就盯住了在两佬身侧的女子。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丝质及踝长裙,长裙上的水墨丹青绘着绿荷红莲,机场上的风很大,轻轻一扬,裙花如浪翻涌,温柔地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儿。及肩的长发在阳光下盈盈发亮,抚过那张雪盘儿似的漂亮脸蛋儿。
他立即转回了头。
却抹不去,这一眼里,深深印在脑海里的倩影。
五指一下握进拳里,血管里的液体又开始灼热滚烫。
“东子!”
袁飞虎见状,一把扣在卫东侯肩头,目光深凝,低声道,“这都是他们心疼你,才带她来的。你要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以后还怎么回大队?”
卫东侯目光一颤一凝,咬牙垂下了头,粉红的薄唇露出一抹白色尖齿。
这时候,语环在卫家两佬和雷小古的推攘下,走到了卫东侯身后两步距离。
可是卫东侯没有转过身来。
语环看着那略显僵硬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现在
找到他了
你要怎么办?
这方,郎帅瞧着自家队长竟然一动不动,急得抓耳搔腮,直叫,“队长,转过去啊!嫂子都来了,你还愣着干嘛!快上啊!来个法式深吻……哎!”
一块东西砸头上,郎帅立马转向攻击点,不想一堆东西兜头砸了过来。
“什么玩艺儿?”
他一挥一抓,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闪蓝闪绿的男式平脚大裤衩儿。
有点儿眼熟!
女人的叫骂声响起,“郎帅,把你的烂东西通通拿回去,老娘我不稀罕你的破玩艺儿。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你坐你的直升飞机,最好开到百慕大彻底消失,我走我的大马路,碰上好男人我立马就嫁掉。”
郎帅站在一堆男式内衣裤,和毛绒小玩具中,傻了眼儿。
四周一片轰笑声。
雷小古继续发布女子宣言,“郎小帅,我告诉你,姐不要你了,姐现在甩了你,姐要跟你分、手!你去吃屎吧!”
一坨毛绒绒的棕色“大便”砸到郎帅的脑袋上。
他伸手一接,抱住了“微笑的大便”娃娃,这东西是某日两人“奸情”完毕后,在小区楼下的“哎呀呀”小饰品店里撞见,女人死拉活扯地非要他买给她,说这“微笑的大便”就像他一样可爱。
当时,就这个“大便”可爱,还是人民解放军更可爱的问题,两人进行了一场又一场的床上床下“对话”和“讨论”。
记忆深刻!
“分手分手分手分手,拉豁洗白老死不相往来,我要分手——”
雷小古看着发愣的男人,心里叫一个不甘心哪,气得冲上前对着男人怀里的大便娃娃就是一阵猛攻,打着男人“节节败退”,任她怎么撒泼,也不声不响,再不像以前那样,会狗腿兮兮点头哈腰地来哄她了。
“小古,我们的确不合适,对不起。”
最后,郎帅抱着“微笑的大便”,向雷小古行了一个庄重而严肃的军礼,然后弯身拾起地上的东西,抱着登上了直升机。
头也不回!
哇啦一声,小女人蹲地抱头大哭,长江黄河再次决堤。
众人纷纷掩面叹息,退出战场。
“卫东侯!”
语环见男人一直不动,不得不绕到了男人面前。
哪知,男人身子一侧,又背转过身。
“卫东侯!”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这说的什么话啊!
语环拳头一握,就想发作。可立即发现,这样的“发作”已经不适合他和她了。
剪不断,理还乱。
“卫东侯,我觉得我并不适合做这条项链的主人,还是由你亲自戴着,更好。”
她把项链取了下来。
他仍是不回头。
她上前,抿了抿唇,俯身去抓他垂在身侧的大手,当触到上面细细的一层小金毛时,心口莫名的一软,泛酸。
他却因为那些话,金瞳烁闪,浑身肌肉紧绷,大手上的金毛开始生长,指头的长甲更加尖利,心底压抑的情绪让他的呼吸变得更沉更重,胸口剧烈起伏,脸颊上也开始生出毛发。
周人紧张得要冲上前。
机场上的风似乎突然停止了。
“卫东侯,我……”
男人突然扬臂朝后狠狠一挥,五指尖尖,锐光赫人。
吓得周人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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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宠溺】
——她的一句模糊的呓语,让北平最寒冷的冬季,为粉樱飞舞芙蓉花覆盖;她的一个微笑,让他放弃了屠城的三光政策;她的一滴眼泪,让他虔诚地跪行千里为她祈福添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