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
语环和雷小古一起逛超市,雷小古边逛边埋怨语环成了已婚妇女后,又沦为家庭煮妇,有失新世纪女性气节。
语环淡笑不语,在鲜肉柜前,仔细挑选着精肉,脑子里正琢磨着弄什么好吃的给卫东侯当夜宵。
雷小古向来不喜欢洗手做羹汤,无聊地东晃西瞥,拣了一大车的零嘴儿。她回头一看语环车里的东西,又惊得叫了起来。
“环环,你买这么多,他们卫家的伙食你都包啦?”
“哪有,这是我给侯爷准备的。”
其实,她早就发现卫东侯胃口很大,但晚上在家陪她用餐时,他都吃得很含蓄,数量方面也控制在正常值以内,大概是怕长辈们发现异恙,胡思乱想吧!
话说做老婆的第一要务不就是养好老公的胃嘛,她自觉在生理上似乎无法满足老公,只有尽量在食欲上充分满足其需要。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她自己的食欲似乎也莫名地增大了。
对于好友的惊讶,语环迅速唬弄过去,答应等向可爱闲下来,几个好姐妹再好好聚一聚,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结帐时,超市里的电视正播放那则吸血狂魔的追踪报道:
“日前,刑侦大队称吸血狂魔事件的调查又有新进展,已经掌握到几条有力的线索,正在紧急侦察中……有市民宣称遇险时被好心人抢救,好心人的功夫一流,宛如武侠里会飞檐走壁的大侠,但刑侦大队否认此种说法……受助群众纷纷称神秘好人为城市英雄,甚至有群众称其为卤香超人,小奶包超人,因为他们在受助后,这位神秘的城市英雄还会赠送食物给受害人压惊,比起欧美大片里的那些超级英雄,咱们的这位城市英雄更朴实,更有亲和力……”
周围结帐的人不少都觉得这新闻播得很不专业,纷纷笑谈,说像是网络新闻,十有八九都不真实。
雷小古也发表了自己的高论,说这新闻纯都在胡说八道,唬弄观众,洗白那些公务机关,为他们无能的办事能力寻找脱词等等各种专业点评。
语环忙着赶紧结帐离开,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心想也许晚上卤肉的香粉得少点儿了,或者提醒男人吃完了要洗手。呃,后者好像有点不切实际啊!
……
那个时候,省政府,卫父的书记办公室里。
秘书长正在做一个工作报告,便是有关于这起吸血狂魔事件。
“书记,大家提议进行人肉搜索,把这个神秘人物找出来,做成一个重要的典型事件。即时,也有利于咱们响应京上号召,开展的‘学雷峰做好事’活动。比起其他地区提交的好人事件,咱们这起事件必然与众不同,更具有新时代精神,特殊性,代表性。”
秘书长最近也很关注这个事件,可以说办公厅里不少人,都成了神秘的城市英雄的粉丝了。
卫父听完后,眉头拧得死紧,完全没有秘书长那样的兴致和激情。
但民意难为,他随意打了个太极,即没的反对,也没有立即同意,把事情暂时给缓下来了。
这日,卫父没有再加班,到点就离开了。
坐上车时,卫父疲倦地揉了揉额头,脸色明显不怎么好。
前面的司机见状,犹豫了一下,便从车上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个摩擦器,说是保健医师前不久才送来的,立即打开了开关,放在了卫父的腰背处,硅胶片帖在颈脖处。
闭目养神的卫父很快感觉浑身没有那么紧绷了,车里放起了舒缓的音乐,到卫父回到卫宅时,神色也好了很多。
司机送书记大人下车时,心下也暗暗吁了口气儿,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便离开了。
……
同时,卫雪欣给卫母打例行电话,卫母又忍不住向其数落语环的不如意之处,一边嫌弃语环不如卫雪欣有气质,一边埋怨语环不够尊重老人,就仗着儿子的宠爱,天天往公司跑,完全不顾家等等。
卫雪欣这方正让女佣修指甲,听得很高兴,口气却各种安抚卫母。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末了,卫雪欣突然提议,“妈妈,其实嫂子也不是什么朽木不可雕。您也别太灰心,我想即是东哥选的媳妇儿,一定有她的优势嘛!只要适当地加以时日训练,应该能脱胎换骨。”
卫母觉得卫雪欣很懂事,并不像早就被语环收买的公公婆婆那么陈见,虽然自己之前对其在婚礼现场抛弃儿子的事难以释怀,好歹卫雪欣前后也经常回卫家道歉尽孝,那不快也渐渐地淡了。
现在听得卫雪欣安抚自己的顾虑,又体贴自己的用心,更觉得毕竟是养了十来年的女儿,自然要比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亲厚多了。
而且卫雪欣一向很听卫家人的话,让不来卫家就没敢来,只敢打电话了。哪里像乔语环,丈夫之前当面提醒过要以家庭为重,最好辞掉工作,却还有听当不懂,天天赶着去公司,丝毫不尊重老人家。故而对于卫雪欣提出的建议,也欣然接受。
“妈妈,我知道一个新娘预备课程,非常有名。之前那个京都首富的未婚妻,也是个小草根儿,就是参加了这个培训,才敲到那个首富的。他们那家沙龙旗下的SPA会馆,东哥也给你和奶奶办过卡,您应该有印象的才对。”
卫母一想,连连应是。本来从革命年代出来的卫太后,向来不喜欢这些洋玩艺儿,不过却真的很喜欢那家的SPA项目,听说之前也带语环去玩过,自己因为身子的原因,去得少,倒是印象也非常不错。
卫雪欣感觉得出鱼儿已经上勾,继续说,“妈妈您可以给嫂子报个名,相信嫂子也会非常高兴。届时,嫂子会花更多的时间在东哥和家里,也不会老往公司跑了。这样慢慢淡出职场,等到一怀了孩子,嫂子的淑女礼仪也学好了,东哥带着出门也更有面子了。再让嫂子彻底辞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孝敬你们四老,就顺理成章,家和万事兴啦!”
“雪儿,你这主意太好了。真是一举数得啊!还是你够心细,替妈妈想得这么周到。好,我就照你的办,给环环办个卡去。”
不管别人怎么想,卫母总归还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美美满满的。
挂上电话后,卫雪欣斜勾着唇角,眼底一片阴冷。
……
语环买了一大堆食材,早早回了卫宅,将东西偷运到了自己和卫东侯的小天地。
虽然只是一间卧室,但比起她和雷小古合买的小闺房还要大许多,里面特设的小厨房,还是他们出去度蜜月时新装修上的,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总之让她觉得很方便,很实在,挺有远见。
她这正忙活着,卫母从佣人阿姨那儿听说她回来了,就找上了门来。
语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急忙脱了围兜,捧了本德语书,出来开门。
卫母见着语环还在学德语,心想这孩子也的确不容易,如此好学的精神,相信很快就能脱胎换骨,融入他们的世界,便好声好气地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环环,你知道东子的身份不一般,现在他全权接手玺奥,平日要出席的重要场合非常多,绝不能丢了咱卫家的面子。就算是为了东子,这个礼仪课程你也要好好学习啊!”
“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语环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这是自上次婆媳两突然生份后,婆婆又一次主动来找自己,且提的要求也很合情理,没什么过份之处,都是为了她和卫东侯好,她焉有不配合的道理。
遂问了问培训沙龙的详细情况和资料,得了一张金卡,高兴地连声应下了婆婆的要求,并明言会放下公司里的一些事,调整好时间。
卫母听后,觉得很高兴,便跟语环多聊了几句,意外地闻到了厨房里散发出来的卤肉香,好奇地问起缘由来。
语环见瞒不住,便说是为卫东侯准备的宵夜。
卫母一听,见媳妇垂眸脸红的模样,立马想到了传宗接代的问题上,问,“环环,东子夜里是不是特别折腾呀?你炖这么大锅的肉,他都能吃完?”
语环不好意思地说,“妈,东子他晚上食欲也不错。我是怕不够,所以弄得多一些。”
卫母又旁敲侧击,“这个,东子不说要再晚两年才带孩子,你这弄那么多,不怕他……”
语环脸更红了,“妈,其实孩子的事,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东子他那天说的话也是心疼我,妈妈您千万别生气,别往心里去……”
卫母顿时心头大喜,握着语环的手态度就更亲切了,直说好。心里却更觉得卫雪欣出的主意好,这一敲一打的,媳妇儿也慢慢走上“正途”了。虽然出身家世差了点儿,好歹气质上能做做弥补,也聊胜于无啊!
稍后,卫东侯回来,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儿,急忙窜进了厢房,就见心爱的老婆大人在做他最喜欢吃的卤猪头肉,可高兴得不行。
“老婆,你真是全世界最棒的老婆!”
卫东侯从后面抱着语环,帖着雪颈大力偷了几口香,用力蹭着那嫩嫩的小脸,恨不能立即将这浑身染着食物香气的小女人都吞进肚子里去,解馋。
语环一边试着汤料味儿,一边拍男人手,“哎呀,你别乱动,人家还没弄好呢!”
“老婆,瞧你今儿心情这么好,弄这么多好吃的,是不是有啥喜事临门?”
语环抿唇不语,倒是眉梢眼角都透着欢喜。
卫东侯没得到答应,哼哼着不满,更上下其手,这屋里本就开着中央空调,衣衫短薄,他那只大狼爪一不注意,就钻进了女人的家居服里,隔着薄薄的面料,各种挑逗,直弄得女人又笑又求饶,脸红得不行,哼叫声也渐渐变得绵软柔媚,诱惑十足。
“环儿,你说不说?不说,爷可要开始厨房大战了。”
这厮不断没收敛,还变本加厉。
语环羞得大声抗议,“讨厌啦!你怎么那么重口味。”
卫东侯眉梢一挑,“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语环回头一哼,趁着男人发呆时,一下攘开人就跑掉了。
卫东侯大叫一声“哪里逃”,巅巅儿地追了出去。
两人在卧室里打闹起来,刚好就让下班回来的卫父听到声响儿,一张严肃的书记脸变得更黑更沉了。
卫母急忙拉了丈夫进门安抚,为语环说了几句好话。
卫父很奇怪老婆怎么突然又变了,问起缘由,卫母便说是得了养女的提示,想出了好办法培养语环成卫家的标准好媳妇儿。
卫父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以他对儿子的了解,儿子极其护短,尤其是在女人这件事上。
之前卫雪欣毁婚,儿子在事后也特别叮嘱过家人不要太责怪卫雪欣。现在好不容易娶了这个乔语环,还不疼到天上去了。
担心归担心,卫母也只能顺着老婆的高兴劲儿来使。
说到底,他们这对父子都一样,谁也逮不着谁的便宜占。
这方
语环的衣衫几乎掉了一多半,被卫东侯这头大老虎压着动弹不得,任之上下其手,吃得不亦乐乎,各种兴奋。
眼见就要击出全垒打时,屋里的电话又响了。
“唔,东侯,电话……”
“宝贝儿,别管他!”
“不行啦,这到晚餐时间了……一定是奶奶,哦……”
“我们不下去,他们也知道咱们在干嘛。乖乖的,再打开点儿……”
语环羞得不得了,想要躲,偏偏男人的劲儿奇大,根本躲不开,只能任其伺弄,浑身无力地承接他的庞大需索。
一声闷哼,伴着渐渐失速的节奏,在室里编织成一片旖旎光色。
楼下,负责打电话通知的佣人阿姨遗憾地说没人接电话。
刚好下楼来的卫母就摆摆,笑说不用叫两小孩子了,还说等他们玩够了,累了饿了,自己会找东西吃。
卫太后嗅出这话里的端倪,忙问儿媳有何原因。
卫母笑说,“也许咱们不用再等两年,就有孙子抱了。”
这一晚,虽然小夫妻没有上桌,卫家的餐桌气氛格外的好。
楼上
在一番激烈的挥汗如雨大运动后,卫东侯抱着已经摊软成一片软泥的人儿进了浴室,放好水,两人一边享受水波按摩,一边闲聊白日的琐事儿。
“老婆,你还没说,之前你到底在高兴个啥?”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快没力气的语环,想到之前婆媳的融洽相处,又来了神儿,高兴地转过身子,迷蒙的双眼又变得亮晶晶地盯着男人,说,“老公,今天妈来找我了。”
卫东侯心里一个咯噔,知道家里的女人们的相处,向来藏着猫腻,不像他们大男人那么直来直往的痛快简单。
不过看小女人的面色,似乎的确有喜事儿。他爱怜地抚抚她水嫩嫩的小脸,投以鼓励的眼神。
“妈找你做什么了?”
“妈说,给我报了个新娘训练班,让我去好好接受一下新娘训练,给你做个漂亮的新娘子。还给了我一张金卡,好像上次奶奶也带我去过的那家沙龙SPA会馆。我觉得那里很不错呢!”
“呵,傻妞儿,那卡我早就给你准备了一张,怎么不见你这么高兴。”
“那不一样,这是妈给我的。说明咱妈已经在接受我了,虽然之前有不愉快,我想这是个不错的改变。”
卫东侯着实松了口气,一边为母亲的想通,一边为妻子的宽容和乐观。
语环高兴得像得了糖吃的小孩,让卫东侯心里一软,知道这丫头性子善良,人家给她点儿阳光就灿烂得乱开花。
“傻妞儿,你是我妈的媳妇儿,也是我妈的女儿。以后还会更好的,现在留着点儿劲儿给爷使。”
他捧起可爱的笑脸,就是重重一吻,故意吻得又响又然,惹来女人的笑骂娇嗔。
刹时间,浴缸里水花乱溅,欢笑不断,摩擦生火,春水又荡漾起来。
“东侯,不行啦,你怎么又……”
“宝贝儿,你就可怜可怜爷,爷可是有近一年没好好吃过荤了。”他眨着无辜的眼,却做着很卑鄙的事儿。
“你骗人,明明就几个月。”她回头看着身后捣腾个不停的男人,叫骂声最后还是化为无力的嘤吟。
“唉,你该知道,光就玺奥一个小集团,哪能发挥完爷充沛的精力啊。乖乖的,把屁屁翘高一点儿……”
他坏笑着,扬手一个巴掌拍下来,吓得她又羞又气,挣着小身子就想爬出浴缸,还是被他给捞了回来,转了个向儿,面对面地瞅着。
“哎呀,讨厌,羞死人了,我不来了啦!”
“乖乖,别……哦,哦,哦,加油……”他抱着她滑不溜丢的小身子,重重地吻上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儿,水声啧啧中,精亮的液体从两人唇角滑过。
“卫东侯,你,你坏死了……”
哗啦啦的水声不断高涨,想来这两夫妻要离开浴室还需要些时间了。
……
一连数日,语环都专门抽了半日时间,到卫母所说的那家沙龙参加新娘课程的培训。
几日下来,倒也颇有成效,尤其是公司的同事纷纷夸赞语环的气色更好了,体态举止更优美了。
语环看着自己的改变,心里也更感激婆婆的这个安排,更认真地参加新娘课程。
这天,卫母也要到沙龙做SPA,语环知道后,特意请假相陪,婆媳两在会馆门口见面,双双喜笑颜开,也聊得很开心。
聊了一会儿,卫母便让语环去上自己的课,不用陪自己了,一切以大局为重。
语环有心相陪到底,但听卫母的要求,也按下了心思,乖乖去上课。
她刚离开,卫母就碰上了圈子里的官太太,比起之前那几位商圈富太太,官太太们的气度自然非同一般,这说话聊天也更含蓄一些。
本来几人还在聊冬季参加皮草交易会,买几件新大衣,一个官太太突然转了话题,问起另一个衣着喜庆的官太太儿子娶媳妇儿的事儿。
看似闲聊,却是听者有意了。
那官太太面露不喜道,“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孩子大了,一个个都跟家长生了反骨似的,半点儿不听话。就喜欢玩些不作相儿的小明星,小主持,要不就是什么跳水跑步的体育健将,没一个正经的。”
那问话的太太就笑了,“哟,这些人哪里没正经的了,你不是要求太高了吧?”
那官太太开始扳起手指,“你就不懂了,咱们家毕竟底蕴不同,前朝就是官家出身,近了这都是政府里的一把手,就没沾过那些五四三的东西。小明星小主持,都是娱乐圈子里那种大染缸出来的,有几个清清白白还是处儿的。万一弄个绿帽子戴,多寒糁人哪!”
“那跳水跑步的体育明星,身体好,又能生,不挺好的,你又嫌人家啥了?”
“切,那些体育明星哪个不是草根出生?要是真有本事,谁喜欢吃那个苦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挥汗如雨,要么就是泡冷水,才不过二三十岁就整得一身伤病。这是人活的日子嘛!”
官太太们不禁都捂嘴笑了,说这位太太要求太苛刻了点儿。
那太太对其他人的调侃不以为意,还十分坚持,“小芬,你应该最清楚了。现在这些草根族,一个个都浮躁得很,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和名气,那一身的气质岂是你我家族熏陶了几十年能有的。依我看哪,就是你们家的雪儿,虽然亲身父母不在了,可那气质一流,学识丰富,又懂得洁身自爱,怎么都比那些人强。”
其他人立即捂嘴笑了起来。
卫母脸色就变了一变,说到卫雪欣其他好,她是不否认,只是这位太太故意提了个“洁身自爱”,根本就是有意嘲讽,遂也只笑不接腔,寻思着要离开。
但这位太太似乎觉得卫母同自己一样都娶了新妇,拉着卫母不放,“其实我那个未来媳妇除了工作差了点儿,做主持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当,乱。唯一好点儿,能拿出场面的,她家世还行。
听说爷爷是教育局长,祖上还出过状元。母亲那方的家世也不错,也是书香世家,勉强能配得上我们家。也就是这家世生得好,个人能力什么的,女孩子嘛,只要体体面面的就够了,也不图她做个什么大事业,你说是不是?女人哪,这一辈子最重要的还是顾好自己的老公儿子,和自己的家庭,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对了,小芬,你家媳妇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应该也不会差吧?我知道你的眼光向来也很高的……”
这些官家太太也仅是泛泛之交,对于卫家之前的那两场婚礼,多少有耳闻,但知道的并不确切,趁机也几分八褂攀比的意谓。
卫母哪里敢应下这话,借口不适就立即离开了。
本来跟语环约好要一起回卫宅,也被抛之脑后。
语环做完培训出来,给卫母打电话,就没有接通,她很着急,后来还是家里的卫太后说卫母已经回来了,只是有些不舒服正在屋里休息,她才松了口气回去。
回来后,语环立即上楼去看卫母,卫母却闭门不见,语气又变得有些疏离了。
语环心生不安,想晚餐时找机会找卫母交流一下,是不是自己哪里又没做好了,但卫母称不适没有下楼吃饭。
这好不容易见好的婆媳关系又触了暗礁,让语环觉得很沮丧,似乎是不管自己怎么用力付出,总会被突然打回原形。
她也不敢告诉卫东侯又出了什么事儿,便开始强颜欢笑。
不过这情形很快被一直关心着语环的卫太后发现了,卫太后便积极地表示要帮忙。
“环环,你别担心。奶奶当了三十多年婆婆了,经验丰富,最了解这个做婆婆的心理,你相信奶奶准没错。我听说你妈周末要参加一个赏菊会,到时候我带你一块儿去瞧瞧。找着机会,趁她高兴,你们干脆就开诚布公地聊聊,那就是事半功备了。”
“嗯,谢谢奶奶,我会努力的。”
周末这天,卫东侯想要赖着老婆一起出外郊游,还约好了几个发小和退役的战友,要一起庆祝庆祝。
可语环说要陪家里的女人们,卫东侯知道女人最近一直忙着搞好婆媳关系,为体贴语环,便不得不取消了自己的安排,给女人们当司机。
不过,这时候卫母并不知道语环想借赏菊的机会,跟自己修好。她应答下的这个赏菊会,正是曾经的初恋情人,现在的校长郝师兄邀请的,她就为来散散心,想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这天早上,卫母和语环这两拨人,是先后到达赏菊会现场。
在一个极爱花的老教授建于城郊的小院子里,古色古香的根雕花架上,放着各种艳丽盛放的菊花,其中不少都是普通菊展看不到的特殊品种,姹紫嫣红,怡人心神。
卫母在郝校长的陪伴下,一边听着解说,一边聊着往日趣事儿,心情倒是终于好了起来。
不过这方赏了半个钟头不到,就听到了儿子爽朗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婆婆卫太后跟老教授笑谈,再后语环的身影跳进眼帘,她的好心情就像破掉的汽球一样,兹溜一下没了。
这赏菊宴,老教授只邀请了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前来观赏,也都是他们红三代里数一数二的世家人物,就算身份到了,不识草木的也不行。
显然,语环能来,也多亏了卫太后。卫太后虽不是草木名家,不过喜欢种花草自娱,更常跟这个植物学教授讨教交流,故而也成了好朋友,才能获此赏菊的机会。
可卫母这心里就痛快不起来了,她本想逃避一下,语环却巴巴地跟着跑来,想想心里就烦躁,更是不怎么想理睬语环。
语环哪里知道卫母的这些小心思,见到人,立即上前跟婆婆打招呼,伸手要扶,却立即被卫母冷着脸打开了手。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妈,我这……”
“你跟东子和奶奶一起吧,我赏我的就行。不用跟着了……”
卫母摆摆手就想把人打发走,哪料卫东侯早发现了两个女人间的不和谐,立即上前维护语环的面子。
“妈,其实我和环环是奉了老爸的命令,前来陪您赏菊听风,吟诗做对,附庸风雅。”说着上,他故意朝卫母身边人至中年,依然儒雅非凡的男人点头,伸手就将卫母给攥了过来。
卫母心下尴尬,事实上她来赏菊,也没告诉丈夫实情,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哪知道这当场就被儿子拆了台,又不能生气,只能陪着笑脸跟郝校长说了抱歉,回头拧了儿子一把,卫东侯夸张地一叫,倒把之前的僵硬气氛给冲淡了。
正在这时,一人唤住了卫母,卫母一看来人,脸色就变了一变。
“小芬,真难得,没想到你会来赏菊,记得上一次都是好些年前的事儿吧!”这官太太正是之前埋汰媳妇不给力的那位,她一边说着,目光就瞥了眼后面的郝校长,口气自然意味深长了些,回头又把身边的女子拉出来,“小芬,我还没给你介绍,这就是我家媳妇儿彭雅琳。刚好,你看你家东子也带媳妇出来玩,大家认识认识,年青人交个朋友也好啊。”
彭雅琳立即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芬姨”。
卫母骑虎难下,只得给双方做介绍。但介绍完后,就跟着卫太后去赏菊,将想要上前的语环给故意别开了。
“乔语环?!”
不想那位官太太的儿媳妇儿突然叫出语环的全名,神色间颇有几分嘲讽地看着语环,似笑非笑。
“彭雅琳。”
“呵,亏你还记得我。没想到,”彭雅琳挑了眼语环身后的卫东侯,“你现在也混得不错啊!”
卫东侯正跟母亲说话,没有注意老婆这方又陷入战局。
语环轻轻拧了下眉,“彼此彼此。”
并不想跟这女人多聊,转身就走掉。
哪知彭雅琳故意跟上两步,一边笑着朝旁人点头打招呼,一副大家闺秀状,一边低声对语环说,“乔语环,你别以为你这回赢定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能笑到最后那个,才是真正的赢家。”
“彭雅琳,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争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到处树立假想敌,你不累我都替你累。无聊!”
语环低哼一声,大步走到了卫东侯身边,彭雅琳气得咬牙,可卫东侯的目光一投过来,不得不佯装笑脸,上前打招呼。
……
这时候,老教授和卫太后对着一株模样十分特别的菊花,品头论足,有些争论不休了。这便引起了其他赏菊人的注意,纷纷上前,听两人争论,也讨论了起来。
卫东侯发现老婆大人脸色不好起来,急忙拉着语环去围观。
故意八褂起来,“老婆,这花的品种,是咱们奶奶说的对,还是王教授说得对?”
语环心思都转在了卫母为什么反复无常,对自己忽冷忽热的问题上,不怎么在意地瞥了眼那盆被两个年龄加起来快两个世纪的老人,争论不休的菊花,就说了句“当然是奶奶歪打正着咯”,便又继续拧眉头苦思。
她这随便的一句,倒让其他人愣了一愣。
卫太后一听孙媳妇儿力挺自己,就乐了,也不管谁对谁错,当场就使起了孩子气儿,说让在场参加赏菊的朋友,来个民主投票。
王教授跟卫太后因花相交,知道这老太太的稚子脾性,也没有因为专业知识被儿戏而有什么不满,乐呵着说就给大家来个娱乐节目。
于是,这投票人们就分成了两列,一列支持卫太后,一列支持王教授,摆开了架势。
卫东侯立马拉着老婆和老妈,站到了自家奶奶这边。
那位官太太并她的媳妇儿彭雅琳,自然站到了王教授这边,对着卫家人笑称更相信权威的意见。
王教授也觉得这样带着争论的活动,更有趣儿,便要大家分别说出自己选择的原因,顺便也可以增进朋友们育花的经验交流。
于是,这选择的人依序说出了自己选择的理由。
年老一派的人,多数还是就事论事,从花形花叶等等专业角度,进行分析说明。
陪着老人家一起来游玩的年青一派,更为感性,引经据点地一顿瞎吹乱侃,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倒也喜乐。
小院子里笑声不断,气氛极好。
这说着说着,终于到了暗地里隐隐有对峙之意的两家人头上。
那官太太也有几分赏花的本事,以老成持重的身份,从比较专业的角度做了说明。她的儿媳彭雅琳则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说通过人肉搜索查到花的品属,认为王教授的判定百分百没错。
王教授听了,笑道,“雅琳不愧是做主持的,很会收集群众意见啊!”
官太太立即谦虚地应承了两句,面上自为媳妇儿的出彩表现得意不矣。
卫母见状,直觉自家人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一来,卫太后根本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半罐水。
二来,她自己和儿子更是个看热闹的门外汉。
再来,语环就更不用指望了,天天搞装修材料的人哪懂什么花儿呀!
像那些人一样,凭着奇怪的喜好来判定,哪有什么说服力,这一番较量,自家人肯定输定了。
卫太后的理由,一半专业,一半忽弄,当场就惹得老人家们哈哈大笑。花奶奶拉着老朋友,直竖大拇指。王教授也出言调侃,老人家们并不在意那个输赢,就图个开心畅意。
官太太这时候说了一句,“今儿要是咱们赢了,请大家吃山海楼啊!”
众人齐声吆喝,仿佛他们家已经胜券在握。
卫母被对方扔出来的几许嘲弄眼神,虽然有郝校长在一旁打趣,但心里总归是不怎么痛快了。
可她又没办法,只得凭感觉说理由。
接着卫东侯更是随意,直说,“我老婆说,我奶奶歪打正着。不过我很坚定地做出这个选择,因为我老婆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绝没有错!”
卫东侯这热情的一番即兴表白,使得全场气氛更掀高潮,不少人都朝语环投来羡慕的眼光。
彭雅琳的眼光又多了几分不甘。
想当初,彭雅琳跟语环都是班上的一朵鲜花。由于彭雅琳家世好,气质好,更受欢迎一些。不过万事总是有失必有得的!彭雅琳暗恋的一位学长,刚好暗恋着语环,还跟语环表白过。
语环那时已经是卫东侯的人了,当然不可能答应。
可那位学长还是死心踏地等了四年,彭雅琳也追了那学长四年,最终以学长追求语环不成失恋而远赴国外告终。
对于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彭雅琳一直耿耿于怀,各种嫉恨语环。读书时自然没少借机洗黑语环,曾经语环被人密告在不正当场所打工,还被拍下照片发到校网上等等事件,也都有其一手。后来语环迫于种种压力,不得不提前修完学分毕业离开,而没有再继续深造。
如今,情敌见面份外眼红。
不巧,卫家的阵营比起彭雅琳现在丈夫的家世,可好了不只一个档次。且卫东侯如此宠爱语环的恩爱画面,更刺痛了她的自尊心。一入豪门深似海,她人前风光,人后还是必须忍受丈夫的花心和自负。不管怎么看,语环都比她更幸福!
不过这一次,她很有自信,一定能赢了乔语环。
“语环,该你啦!我知道你学的是室内装饰专业,对植物花草也只是粗略了解,说错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头就可以吃大餐啦!”
彭雅琳话里开着玩笑,口气和眼神都是嘲讽,明摆着就说卫家人输定了。
语环知道化解不了这女人的万年不变的妒嫉报复心,也不客气,直接笑了回去,说,“彭小姐说的没错,我学的是装修专业。不过我选修的园林设计,对植物的研究也不少。比起您的传媒播音专业,还是要更靠谱儿一些。”
卫东侯立即声援自己老婆,宣传语环做的装修设计世界一流,又惹笑了众人。
多数人并不了解,不过卫东侯凭自己的敏锐嗅觉察觉到这个彭雅琳及其婆婆,有些故意针对自家的女人,他当然要全力维护之。
语环感觉到男人握着自己的手,温暖又有力,抬头与男人交换了一个信任的眼神儿,便上前绕着菊花转了三圈儿,一托花瓣,再看茎叶,又刨了刨盆土。
期间还听到彭雅琳以自以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嘀咕“装模作样”。
语环已经被眼前的特别品种吸引,眼底渐渐升起了惊讶之色,没有理会彭雅琳。
但卫东侯的耳朵何其尖锐,回头就给了彭雅琳一个狠眼儿,吓得彭雅琳抿了抿唇,立即缩到了婆婆身后。
语环看完花后,立即问王教授,此花从哪里得来。
王教授很奇怪,反问语环何以判定他不是自己育种,而是从外面得来的?
语环说,“这不是你们之前争论的任何一个品种,这个应该是近二十年才出现的新品种。王教授,您是不是从峨嵋山下的小镇里得来的呀?”
王教授惊讶不矣,也不再隐瞒,点头称是。
这一老一少,便就菊花的属性,生长特性,培育方法,等等进行交流,竟是相谈甚欢,用语专业实当,在场将其他人都晾在了一旁。
话毕,王教授高兴不矣,直点头称赞语环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丰富的育花经验,还自叹不如。
显然,这一局自然是卫家人赢了。
卫母完全没想到,语环竟然还有如此深藏不漏的一手,心下阴霾一扫,高兴起来。
语环不好意思,“其实我就只知道这一个品种。因为这花刚培育出来时,就叫玉环飞珠。这是……”
话立即被那官家太太打断,“小芬,你家这媳妇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懂得这么多。不知道是出自哪个乔家,家里长辈是什么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爱花人士?说不定,王老这回又多个花友呢?”
这话看似为了王教授说,可重点显是落在了前面语环的出身上。
“不,我家人都很普通,不是什么爱花人士,阿姨您误会了。”
官夫人还想追问,就被自己媳妇儿给拉住了。彭雅琳故意附耳低语了两句,官太太了然一笑,看向卫家的眼神多了几分得意和嘲弄。
卫太后见状,立即跟王教授换了话题,将众人引进了屋内休息,说午餐其实早就准备了农人们种植的瓜果和豢养的家禽。
但卫母很快还是听到了一些耳旁风,都是议论语环的孤儿身份,和不怎么风光的大学事迹,刚刚还好起来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心想,到底还是家世不及,出身更不好,连公开介绍自己家人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太让人不齿了。比不得人家世家出身的女儿,气质谈吐,交际手腕,都可圈可点。
左右心情不爽,午间也没吃多少东西,饭后就称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
语环本要相送,就被卫母冷言拒绝了。
语环感觉,这一次又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