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卫东侯接到了梁安宸的电话。
廊角的灯光在男人的眉眼下,铺下一层厚重的黑影。
“东子,情况可能不容乐观。”
“怎么回事?”
“以当前人类拥有的孕检技术,这次的结果同你们在家测验的情况是一样的。”
“先阳,后阴?”
“对。在人类的历史上,这情况几乎是从来没记载的。但放变异人身上,这大概就不算什么了。语环的变形特症并不明显,可以说是跟人类的许多遗传疾病在女性身上呈现隐性的情况一样,语环的DNA遗传序列其实已经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就像你所说的一样,通常只有在自身生存受到极大威胁的时候,才可能被激发出来……”
“阿安,不要跟我说什么学术用语,我要知道,语环她现在到底是怀没怀上?”
那头略微沉吟了一下,终于出声,“东子,目前我有一半的把握,语环已经怀上你的孩子了。另一半,再等三周后,就会一目了然。”
“三周?”声音突然变得沉重,而凝窒,呼吸都停止。
梁安宸揉了揉眉心,取下了眼镜,眼底也渗出极为担忧的神色,再不若平日的淡定从容,说,“东子,为了小师妹的安危,恐怕我们必须向麒麟求助,只有他们在这方面拥有最全面的记录和资料。或许……”
“等等。”
卫东侯突然按断通话,迅速回到卧室。
大床上,语环的身子已经翻出被子,从两米多宽的大床上跌下了地,她似乎睡得极沉,毫无所觉。让人有些诧异的是,她朝右侧屈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肚子,那模样,仿佛是下意识地在保护着什么。
卫东侯眸色一沉,立即上前将小女人抱回了大床,却不敢再离开。
他紧盯着床上的人儿,脸色更为阴沉,眸色凝着心疼和不安。
电话又传来震动。
他接通后,没有出声。
“东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东子,这事儿不能拖,最迟在你们婚礼举行完后,咱们就必须行动。”
生日宴就在这周末,而婚礼就在下周末,刚好两周时间。
“好,我知道了。”
卫东侯的声音又沉又重,就要挂电话。
突然那头传来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你们太异想天开了!”
卫东侯身形一震,看着手机屏幕,画面迅速闪动切换了几下,弹出了梁安宸所在实验室的画面,本来只有满室试管和玻璃瓶的匿大实验室里,突然光影齐聚,凭空就出现了一个大活人。
织田圣俊美绝伦的身形,高高屹立在实验室中,那头极长的黑发妥帖地束拢在背后,身上却穿着同梁安宸一样的白大褂,饶是如此,更衬得他一身的清贵光华,冷傲,严峻。
“卫东侯,你早就知道异形人的生殖繁衍带着极大的危险性,你还让乔语环怀孕,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织田圣,你他X少在这里兴灾乐祸。你带种的就不要兴师动众地派人全国找你的小情人!”
“卫东侯,乔语环怀孕后的生存机率只有百分之五!”
“那又如何,我和环环就要为这百分之五创造奇迹!”
“简直天真幼稚到愚蠢!”
“我愚蠢也总比某些人愚蠢到以为限制生长,就能逃避死亡的威胁,要实在得多。”
两个男人竟然这就杠上了,梁安宸听得直叹气,差不多时,才用一句女人的安危,将两个男人拉回了正题上。
织田圣依然是一副自傲的模样,“如果你们可以帮我找到可可,我可以把异形人生殖繁衍的所有资料给你们。”
卫东侯冷哼,“你们小鬼子向来擅长占人便宜还要让人觉得是个莫大的施恩。织田圣,你这筹码,还得加!”
织田圣眉心一拧,“除非找到圣骨,否则乔语环必死无疑。”
“圣骨!”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神色都沉了下去。
……
珠宝店,贵宾室。
三个黑色大匣子,被一一打开。
黑色的昂贵丝绒上,衬着一套套奢华至极、美丽至极的钻石珠宝,瞬间闪花了女人的眼眸,惊讶赞叹。
卫东侯看着女人的模样,好笑又怜惜,说,“这两套都是奶奶和咱妈的珠宝,一直寄存在这里。这一套,是我为你订的。你看看,除了婚礼要用,这次陆叔的生日宴也不能太草率。到时候陆叔向大家宣布你和我的婚礼,比起咱们自己去发请帖更有效,可不能丢了份儿。”
“这个,我想想……”
语环很紧张,一时就有些六神无主了,想要让男人帮拿主义。
可是转念又想到,这宴会是对自己之前的淑女培训的一次成果检验,她不能凡事都靠男人,男人并非万能,她必须做好自己的事。
遂努力搜刮着脑海里,服饰课上老师讲叙的宴会着装要点,琢磨来去,便挑了奶奶那套最为古朴、华贵稳重的珠宝做为生日宴上手饰。
一旁,珠宝经理人便忍不住赞语环有眼光,对于出席那种大人物的生日宴,稳重大方的形象更符合宴会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卫东侯也出言赞许,又鼓励语环挑其他的手饰。
“老婆,你真有眼光。来,除去这三套手饰。我们的婚礼还有几个流程,你至少要换上七套礼服,还需要些珠宝撑面子,咱们再选一些做搭配。”
本来以为安排完那三套让人花眼的珠宝,就没事儿,哪知卫东侯一点头,珠宝经理人立即让工作人员拖着一个个黑丝绒盒子走了进来,立即就把旁边一米多高的陈列桌子摆满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珠光闪耀,照得语环头眼一阵晕眩。
她站起身时,身子不禁晃了一晃,立即被卫东侯扶住。
“语环,你不舒服么?要不今天就选到这里,先回去休息一下,把药按时吃了。晚点儿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咱家来,你再慢慢挑。”卫东侯面露担忧之色,揽紧了语环的腰身就要走。
“不用啦,我没事儿。只是这些珠宝太晃眼了……”她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人家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珠宝呢!”
卫东侯瞧着小女人低眉怯眼的小模样,心下好笑,抚抚她柔嫩的小脸,更忍不住将人疼进骨子里。
“傻丫头,以后这种情况还多得很,没啥了不起的。赶紧适应了,这要到了年底,各种宴会活动可多得很。到时候,咱们还可以跟着爷爷去京城里吃顿国宴,见识见识。你别不是踏上人民大会堂国宴大厅的波丝大地毯,就给爷震昏过去,那可丢死人了。”
“讨厌,人家才没那么怂!呃,咱们真能参加国宴哪?”
女人敲了男人一记,眼中都是好奇的光芒。
夫妻两一边打着趣儿,一边挑着珠宝。很快工作人员还送上了精致的瓜果点心,饮料酒水,供他们边挑边增加能量,这服务真可谓宾致如归。也不得不让小女人在心里叹息,金钱的力量果然强大啊!
终于挑完了珠宝,语环着实松了口气。
珠宝经理人眉开眼笑地拿着平板电脑,让卫东侯点货。语环喝着饮料朝那方一瞄,正好看到商品总价,一堆零圈圈儿登时吓得她忘了自己的动作。
“语环,你什么时候学会用鼻子喝果汁了?”
卫东侯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买了单后,回头一看自家老婆呆呆的模样,不禁失笑。
语环瞬间回神,小心肝儿还在砰砰直跳,心底咋舌,她竟然一下子败了千万元,简直无法置信。
本想聊聊开源节流的话题,卫东侯却说,“宝贝儿,你过去都在开源节流,已经够了。现在嫁给老公我,就必须学会铺张浪费。要知道老公赚钱就是给老婆花的,如果你不好好花、认真花老公我的钱,难道是想让别的女人来帮着咱花么?”
他一边说着,顺手就从珠宝盘上拿起已经购买的钻石项链,戴上了女人的脖子,接着拿起耳环,手镯,一一给女人戴上,十分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语环不好意思地嘟囊,“知道了啦?什么别的女人,奶奶和妈妈不也有花嘛,又不差我一个。”
卫东侯笑着捏捏了女人的小脸,揽着她腰身,大步往外走,“傻妞儿,你不知道吧?每年我们家女人的珠宝零花钱至少也在五百万左右,这是美元。这里还不包括我爷爷和老爸逢年过节,另外给奶奶和妈购送的珠宝翡翠。”
语环只能“啊”的一声,表示惊讶,就说不出什么话了。
两人说笑着,从楼上的贵宾室走下来。
恰时,楼下的人一仰头,就看到两人如从画中走出,男的高大俊美,女的俏丽妩媚。尤其是小女人身上的那套珠宝,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璀璨夺目,简直晃花人眼。
这一幕,让卫雪欣忍无可忍地捏紧了手包,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扬声就叫了一句“东哥”。
语环没料到这又冤家路窄了,奇怪怎么走哪儿都能撞上这个瘟神。
殊不知,卫雪欣其实也是来为即将到来的这场生日宴,专门来购置珠宝的。他们会选在了同一家珠宝店,也仅是因为这家店一直都是卫家的御用珠宝商,且卫家自也有股份投资在这里。
故而,语环也不知道,那帐面上的数值,其实有大部分又流回了卫家自己的腰包儿。
卫东侯看到卫雪欣,立即皱起眉头,没有应声,在距离其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沉声问高珩怎么又没陪着卫雪欣来,卫雪欣刚要回答,又被卫东侯打断了,还借着高珩变相地训了卫雪欣一番。
卫雪欣听得心里差点儿吼出来,却还是咬着唇受下了。
语环敏锐地感觉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浓烈敌意,身子不自觉地朝后缩了缩,双手都往腹下帖去。
“你嫂子身子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了。选完了珠宝赶紧回去休息,别在外面瞎晃悠,做人家老婆就要有点儿样子,别再跟以往的小姑娘似的任性。”
说完,也没打算让这对姑嫂搞好关系,揽着语环就往店外去了。
门外,侍者已经将那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开了出来,华丽的飞天女神像,引得周遭的人都发出赞叹羡慕的声音。
本来卫东侯向来喜欢开更娇小拉风的轿车式小跑,今日会开这车出来,一来是要来取用的珠宝极为贵重,属于传家宝,二来也是语环身体不适,房车坐起来更舒服。
两人坐上车走后,那些羡慕赞叹声仍然不断,刚才卫东侯慷慨为妻选珠宝的宠溺疼爱,都从工作人员口中传了出来。
“哎,这个真是小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要是我能遇到这么个高富帅,就是让我少活半辈子也愿意啊。”
“我听说这位卫大少之前还被女人在婚礼上抛弃过,你们说那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子踢过了,竟然会放弃这么好的男人。简直是个二货!”
“得,那何止是个二货,简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白目蠢蛋嘛!”
店员们跟着笑起来。
经理却很清楚其中渊源,立即喝令女人们停止八褂。
可这方卫雪欣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回头就跟珠宝店的总经理告状,将那几个喜欢嚼舌根的店员给开掉了。
该死的乔语环,咱们等着瞧!现在让你得瑟,生日宴上我一定要让你栽个大跟斗,再无脸待在卫家。
……
生日宴当晚。
“语环,衣服换好了吗?”
“等等,马上就好。”
换衣间门上响了两下,语环将将把裙子拉上丰臀,突然发现裙子似乎小了点儿,穿得很吃力。
心里奇怪,这裙子几天前还试穿过,非常合身,怎么就变小了呢?
低头瞅着自己的小肚子,看起来还是老样子,没长肉,怎么好像屁股就变大了点儿,穿起来都有点儿废劲了。
“环环,我接个电话,你穿好了就出来叫我。”
“哦,好,马上,很快,呃……”
终于套上了,幸好布料带了点儿弹性,不然还得临时换,真会急死人哪!
可她一转身,发现想要拉上而腰的拉链,又成了一个新难题。
“怎么会大了这么多呢?”
发现自己突然变胖了,语环真想把多出来的肉肉都割掉啊,这几乎是所有女人拒怕肥胖的心结。
万不得矣,又怕绷坏了礼服,在宴会前突槌,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的感觉,想了又想,语环决定还是找男人帮忙。
出来后,她叫了几声,男人不在屋里。她不得不打开房门,又朝外面叫了两声。
卫东侯这方又跟梁安宸和织田圣通上话,听到语环的叫唤,忙回了一声。
恰时,佣人阿姨上楼看到语环需要帮忙,就出了一手,卫东侯见状便又回去继续接着打电话,却不知语环为还阿姨的针线盒,在卫家父母的虚掩的房门外,意外听到了一席话。
“我真不明白爸妈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丫头,她到底有什么好。虽说在陆叔的生日宴上宣布他们的婚礼日期,可那也要看看这丫头是什么身份和家世,受不受得起这样的抬举吧!”
卫父不置可否,任妻子发泄,无人察觉,这话里的当事者已经揪然变色。
“老卫,你说我也不是那么无情心狠的人。可是乔语环的出身也太差了,小孤女咱就不提了,我昨儿个才听说,东子当初请来的她家里唯一的亲戚那叔叔婶婶,竟然拿了东子一大笔聘礼,简直跟卖女儿似的,真是穷人志短。
其实我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她私生女的身份,父不详。今晚陆叔要一宣布,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家讨了个这样的媳妇儿,个人品行就不提了,这家世真是差了雪儿一大截。要人才没人才,要地位没地位。她母亲早早过逝也就不提了,我真担心万一她现在借咱们家出了名,她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亲爹万一找上门来,还不知道要给咱们卫家抹多少黑,丢多少脸。唉……你说咱们东儿怎么就那么可怜,摊上这么个女人?!”
这一席话,就如一道冰冷至极的冰锥,猝不及妨地戳在语环心上。
那么寒凉,那么刻薄,那么让人无法辩驳,寒意从心上的那一点,瞬间漫延了全身。
她吸一口气,都在哆嗦,这口气提到胸口就化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上面,仿佛一下堵住了所有的出路,太阳穴痛得突突地乱跳。
原来,事实就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一切早在她出生时就注定了!
语环捂着唇,转身跑回了房间,砰地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卫东侯刚结束话题,听到这边的响动,立即跟那头的人说,“织田圣,我可以动用我在西南的人脉关系,帮你找可可。资料你全部交给梁安宸,我信不过你们麒麟。至于找圣骨的事,我知道北靖。欧森在帮你的忙,我不会跟这混蛋合作。这件事,要等到我和我老婆举行了结婚典礼之后,我才能出发去欧洲。这就是我的决定,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我老婆现在我身边,可不像某人,连个小娃娃都看不住,还是什么大名鼎鼎的猎人头头,简直可笑。随你考虑,我还有要事,先挂了!”
卫东侯稳稳地捏着织田圣的大把柄挂了电话,但脸色依然有几分凝重。
回头他以感觉到屋里小女人似乎有些异恙,遂收敛了心神,回了屋。
咔嚓一声,门锁开起关上。
“语环,刚才出什么事了?你穿好礼服了?”
卫东侯走向梳妆台,语环手上的粉刷就落了地,他在她俯身时就捡了起来,送到她手上。
可转眸一看镜中人,一张小脸又青又白,眼眶泛红,双唇上留有咬痕。
他心头倏然一沉,转过她又问了一遍,目光直亮,仿佛能透析人心,可惜他没有可可的读心术,只能强压着心头的一片慌乱。
“环环,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最近事儿太多,他都不敢提那些不开心的事,突然觉得自己做丈夫做得很失败,明明承诺过娶了她就只给她快乐和幸福,哪里知道,似乎最近她的笑容越来越少,总是拧眉愁苦。
语环摇头,可是又克制不住心头的慌乱和寒意,深吸了几口气,一头扎进男人怀里,紧紧抱着那宽厚的腰,非常用力,只说是自己太紧张,还有好像是最近吃得太好,怎么突然长胖了,刚才差点儿把裙子绷坏了,觉得很丢脸,担心在宴会上表现不好,会丢他的脸等等……
看起来似乎都是些女人的小情绪,他轻声哄着,说这些都不要紧。就是现在出去造型店,也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舞会。
“傻丫头,你做我卫东侯的老婆,就是你想在会场上唱首五音不全的歌,也由你高兴。他们爱说啥说啥,我就喜欢环环你这模样。乖啊,你要对爷有信心,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评价,那都与咱俩无关。环环,没事儿的……”
他轻声哄着,心下更打定主意,宴会结束后就带女人去两人的新公寓,再安排个得心佣人过去帮忙,也许离开这个大宅,她的压力会减少一些。
男人温柔深情的劝慰,终于让语环感觉到一丝暖意,她窝在他胸口良久,才笑着说没事儿,脸色也恢复了少许,可是明显没有初时那么抖擞精神了。
他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用力吻了口,说,“环环,怎么爷左看右看,也没觉得你有长胖。你们女人哪,就是杞人忧天,就是再瘦都觉得自己胖。哎,我可听梁阿姨说,女人要孕育宝宝,还是胖点儿好,这样生的时候不妈妈身体恢复好,不遭罪。竟然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哭鼻子,你呀,怎么越来越娇气了。
哦,好好好,娇气好,娇气也是爷宠出来的。行了,别郁闷了,时间快到了,咱戴上这玉兰花赶紧出门吧!哎,老婆,你打扮得这么漂亮,爷真舍不得带你出门儿……”
在男人又哄又骗又打趣儿的呵护里,语环迅速画好了妆,挽好长发簪上卫太后那套珠宝里的一朵十分精美的宝蓝色嵌宝白玉镶边砝琅玉兰花,衬着身上同样一袭玉兰花长旗袍,真是眸如点漆,眉如新月,唇点彤脂,婷婷玉立,如一朵临水玉兰,美得端庄婉约。
“宝贝,你真美。”
男人毫不吝啬地送上最高的赞美,差点儿又来偷香,被她怕弄花了妆给打掉。
他笑得那么温柔体贴,笑得露出八颗雪白的牙,浓浓的剑眉下,两弯眼眸又亮又直地凝着她,就像两枚黑色的新月,俊帅潇洒的气质,让人心砰砰直跳。那些寒冷,委屈,刻薄,似乎都被这笑容里的暖意给打散掉。
她心里轻轻一叹,为了这样的他,其实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就算他们都不懂,有你懂我就够了。
“老公,我们出发吧!”
“哦,你的乐器都带上的吧?”
“你忘了,你早就把排箫放车上了呀!”
“哦,对,是我亲自放的。”
“嘻,老公,你是不是也很紧张呢,明明自己亲自做的事儿都忘了。”
“呃,宝贝,这样拆老公的台就不可爱了。”
她嘻嘻笑着,仿佛又恢复到两人相处的最佳状态,挨进他怀里,仰着小脸说,“老公,谢谢你,我爱你。”
他有些奇怪她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忍不住捻着那小下巴,蜻蜓点水地一吻,回应“我也爱你”。
两人相视一笑,更多的浓情蜜意在眸底流转回荡,心心相映。
……
陆部长的生日宴没有大肆铺张,这不仅是当前的政策影响,陆部长本人也不喜欢讲排场,其为人和风骨都十分低调。本来以他的身份,以及跟京城几大权利世家的良好关系,这样的大寿,且又是在退位前的最后一次,必不可马虎。不过陆部长本人仍是坚持回家乡跟儿孙们团聚一下,清闲个几日罢了。
即使如此低调,生日宴都在陆家自己的别墅里举行,到场的宾客,以及未能到场的人送来的贺礼和慰问,都来自全国最顶极的权贵。
在路上时,语环就发现临近陆宅时的一些交通要道口,都出现了身着闪光背心的交警,守立在路旁维持秩序,或为外地来宾客们指路。
他们一路上都停驻了好半晌。
司机说,“这回给陆老贺寿的人可真不少啊!比起上回给杨老太爷的还多得多呢!”
卫东侯哧笑一声,“得,老刘你怎么能把杨老太爷跟陆爷爷比,那简直就是拿航空母舰跟老柴油拖拉机相题并论,拿飞机跟马赛跑,一比一个秒杀!”
语环拧了男人一下,“有你这么说人家杨爷爷的嘛!”
卫东侯故意挑挑眉,“老婆,我就是打个比方。杨湛的爷爷顶多不过一介红顶商人,跟上头的关系好。可再好也顶不过陆爷爷是跟着第一家族从开国一直走到现在,而且,解放前陆家的那位外交部长,当年为了促成东西统一战线,牺牲了。不然,第一家族也不会出了那位开国大主席,我听我爷爷说,那位陆家的外交部长跟那位主席的关系非常好,跟亲哥们一样。立国后,这位主席每年都要亲自去为之上坟,陆家和姜家,一直都是关系最好最亲密的家族。从某种角度来说,陆家就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在丞相。”
“环环,你说这地方的一个小商人,能跟拥有定邦立国的大功臣丞相大人比嘛!”
卫东侯捏捏听得发呆的小女人的脸蛋,口气十足打趣儿。
语环心里对陆家的形象更清楚了几分,但心里也对这讲求权利地位、家世传承的世界,感觉到陌生和疏离,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沉沉的无力感。
她转头看着窗外,一辆辆行过的豪华轿车,不少车都还是外地牌照,除了西南三省,似乎还有很多更远省份的人跑来。
终于看到杨家那掩映在一片茂密的香樟树内的红瓦小洋楼时,突然听到从天空中传来“突突突”的直升机声。
语环好奇地朝窗外望,“还有坐飞机来贺寿的?”
卫东侯笑笑,一边揉着女人柔软的小手,一边进行豪门夜宴常识普及,“贺寿的倒是不假。不过,就算坐飞机来,也不一定能进得了陆家的大门儿。今晚,陆爷爷只邀请了蓉城本地乃至全国不超过一百个家庭的重要成员,不超过三百人前往贺寿。”
语环更惊讶了,“呀,可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那么多人,可不只五百,少说也有上千人,能坐上百来桌了。那这些人,陆家怎么安排呢?周边好像没有酒店的样子……”
这话没完就被男人敲了个脑门儿,“傻瓜,你当外交部长是开酒店的?这些人,能到陆家大宅的门外,托门卫送上一份贺礼,那就算给面子了。送完礼,就必须得打道回府。有的稍有点儿面子的,兴许还能得陆家出来一两个人,照个面,但要想见陆爷爷,绝无可能了。更甚的还有,送礼这门卫都不会收的,能对着宅子拜上一拜,运气好的认识个把能进大宅的人托带上几句贺词,那也是要看运气的。当然,这些人还算好的了!”
“啊,千里迢迢跑来,就只能让人托带一句贺辞?!这还叫好的呀,哼,你别又唬弄我不懂。回头我问小汐去,她都有资格参加这宴会,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老婆,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你老公我?”
“啊,那个,我也不是这意思啦!”
“你知道陆爷爷明年就要退位了,好多人上赶着来巴结这最后一场大宴,为能见上陆爷爷一面,有的人就是倾家荡产也愿意。可惜,多数人连进川省的机会都没有,恐怕现在蓉城高速上还挡着一大批来贺寿的人。”
“啊,这也太那个……”
“行了,再不闭上你的小嘴儿,爷就让你回头再上一遍口红。走了,别人家的事儿与咱无关。环环,你只要记住,你现在是我卫东侯的老婆,我和卫家的所有荣耀,也都是属于你的。微笑!”
车门一开,卫东侯牵着语环的手下车,立即晃来一片闪光灯影,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个不停。
语环有些不适应地举手相挡,就被卫东侯护进怀里,大步往里走了十几步,周围的嘈杂声很快就被彻底隔除在另一个世界似的。
语环回头一看,大门后各种灯光闪耀,但与这高门深墙后的世界已然无关。
前方古老的红砖小洋楼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声,都是上个世纪时最流传的红歌和小调,看看跟他们一起进门来的人,多数都是年龄颇大的老者,且一家三代共同赴宴的几乎难寻一家。
一路行来,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向卫老太爷和卫太后点头示意,恭敬问好。
只是这简单的一个问候,就能窥见这些贵族权势家族们的明显分野。
直到进入宴会大厅,齐聚一堂,纵观横望,倒真的是小辈子的人来得极少,可谓聊寥寥无几,多数都是中老年人士。故而,这些有资格到场的青年男女,那藏在眼角眉梢的得意,不用刻意,已是显而易见了。
语环被卫东侯护着,跟着卫家两佬认识了一不少人,举凡多数都是西南地区的一级大员,突然撞见一两张经常在电视新闻里熟见的脸,让语环的小心肝乱跳了好半晌,才终于适应自己也成了名流圈子里的一员。
这感觉,跟上课时老师讲叙,自己亲临其境,与大人物们交手相握,交流谈话,可是大大的不同。
好在卫东侯一路相护,让语环很快适应了当前的情况,在碰到了她熟悉的好友们,语环便踏出了卫东侯的保护圈儿。
“语环,”卫东侯瞄了眼直朝他们招手的秦汐,浓眉一沉,柔声道,“你跟着秦家的小魔女,没人敢欺负你。不过,她这人脑子不清楚就犯诨惹事儿,你别傻得跟着她胡闹!”
秦汐一听就冲了上来,语环急忙乖乖说“知道了”,将男人推走了。
不过这两个夙世冤家的眼光,在空中迅速厮杀了一番,才各自收手。
卫东侯回头就碰到杨湛,杨颖没能来,杨家也只有两个受邀名额,杨老爷子正向卫老太爷拱手拜礼。
男人这方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圈子,女人们也寻到了自己的组织。
“可爱,你也来了。你的伤没事儿吧?你父母没有责怪你吧?你弟弟也来了?向大师没来吗?”
语环没想到向家也受到了邀请,在她的印象里,向家只是一介商人世家,居然也能受邀,可见其地位也非同小可了。
她拉着向可爱一串疑问,向可爱瞧着她着急的模样就笑了,直说父母已经来了,不过正在后面跟杨老爷子说话。
语环更惊讶,秦汐戳了她一下,解释说,“傻丫头,这一圈儿人里,除了你们卫家,就属向家最有身份。可爱,你给你环环姐解释一下。”
向可爱不以为意地说,“我爷爷是姜啸霖,陆爷爷跟爷爷是至交好友。我爷爷这次不能来亲自贺寿,我小叔现在也正忙着在京城跟一群屠夫斗呢,都没空。所以,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就代表他们来给陆爷爷贺寿了。”
这一席话,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向可爱说得清描淡写,这小手上还拿着一块无糖蛋糕,杨家大厨师专门为她制作的,吃得津津有味儿,直吮小手指儿。
语环听得小嘴微张,半天没缓过神儿来,被秦汐给拍了一巴掌,才啊地回醒转过来。
看着向可爱的眼神儿像见了外星人,“可,可爱,你,你竟然是,是,公主殿下啊!”
向可爱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环环姐,你别大惊小怪的了,我爷爷已经退位了。我小叔现在坐着那位置也不怎么舒服,我还劝他干脆跟我们乏为庶民,更逍遥自在呢!”
语环觉得自己有些消化无能,不过被向可爱这样一震,再看其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千金小姐公子少爷们,全都变得跟大胡萝卜一样,没什么了不得的了。
就像之前卫东侯宽慰她的,大隐隐于世,真正有大本事的人其实都喜欢低调行事,只有底气不足的人才喜欢在人前显摆。如向可爱这般,初遇时亲切可爱,表明身份时无一丝矜傲之气,相处以来推心置腹,家世暴露时也是落落大方。语环深深觉得,能认识这样的好朋友,三生有幸,不虚此行。
“姑娘们,为了今天咱们再次胜利大会师,姐姐我特别给你们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来来来,见者有份儿,早到早得啊!杨颖和雷小古的我已经让快递公司送过去了,快拆了我教你们玩儿。”
秦汐立马就扔出两个包装精美的小方盒子,都只有女孩手掌那么大,包得粉粉嫩嫩,娇娇小小,让两个女孩立即眼放晶光,好奇不矣。
“呀!谷歌眼镜么了这是?”
“得,谷眼镜那算啥,姐的这东西可比他们那高级多了。他们都是剽窃本姑娘的原创,哼!听好啊,只要戴上这东西,你们用力一眨眼儿,就能把看到的或没看到的东西拍下来,可同步传到手机里,或者你在家中的电脑,或直接传上网。”
“哇,秦姐姐,你真的好棒哦!比我小五叔(帝尚五少曾帅,超级黑客)还强耶。”
“那当然啦!曾大叔他现在已经是家庭妇男,一门心思扑在了老婆儿女身上。话说这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爬在沙滩上。我们这些后浪也该让前浪好好休息一下了是吧?”
向可爱和语环同时被秦汐的大言不惭给逗得咯咯直笑,玩起了秦汐的小实验品。却不知道,他们稀里糊涂地成了秦大小姐的实验小白鼠。秦汐这一出手,就溜了,说还有几个朋友要送的。
“这个键是干什么的?”语环一按下时,挂在右耳朵上的单镜片眼镜画面一闪,再看出去,距离最近的一位走过的公主裙小姐的小内内清晰在前,竟然是“透视功能”?!
吓得她“啊”地一声,急忙将眼镜摘下,小脸红得快滴血,回头就要找秦汐算帐。
不料一道人影刚好从旁边经过,她急忙收回脚步,因为一眼撞见的就是对方高高隆起的大肚皮。
头顶立即飘来对方略带嘲讽却故做温柔的声音,“乔语环,没想到你还有脸出席这样的寿宴,真是可喜可贺!”
语环一抬头,就迎上了卫雪欣描绘得无比精致的妆容,那微眯的美眸中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不是说杨家的名额只有两个么,卫雪欣是托了什么关系来,竟然还有高珩。
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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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七日》的亲们应该更清楚陆部长的重要地位啦!没看过的亲也不用纠结,总之记着陆部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族出身就行了。秋的所有现言,用的是一个架空的背景,有一些联系,但不会影响阅读。大家可以当独立故事看,若有兴趣可以去看其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