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
……
入夜,九点钟。
萌萌正在准备给三个小调皮准备洗蓬蓬,水已经放好了,可三个小调皮竟然光着屁屁,在屋子里跟妈妈阿姨捉炒家藏,非要做一番入浴前的越野赛。
只见光着屁屁的小包子,在逃过了保姆阿姨的爪子后,一路奔向了书房的方向,正巧碰到书房门打开,就要往里钻去。
“啊呀,爸爸!”小包子一下被父亲拎了起来,对上父亲暗潮汹涌的眼神吓了一跳,小脑袋一垂,就朝爸爸怀里拱去撒起娇来,“救命!妈妈要强我们。”
本是一腔沉怒的厉锦琛一听这话,莫名的心头气就散了一大半,接着又一只小肉团子抱住了自己的腿,仰着小脑袋反子,叫着,“爸爸,救命!救命屁屁……”
正是小豆豆姑娘。
好在女孩子还有点儿自觉,没有打光胴胴,还穿着一间粉红的小褂褂儿。
厉锦琛心头一震,俯身将小女娃抱起来,重重地吻了吻那张可爱的小脸。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张从未长开却已经消然逝去的小脸蛋儿,呼吸变得沉重了许多。
“阿琛,哎,你可帮我把他们逮回来了。咦,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萌萌过来将小调皮们抱走,就敏锐地发现男人穿得很正式,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嗯,太子爷那边有事儿。一会儿就回!”厉锦琛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搂过女孩的脑袋,俯身吻了吻,又深深地抱了一抱。
萌萌感觉到,男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同,想要说什么,但他已经大步下了楼去,很快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这么晚了啊!若是换了以往,太子爷的召唤,他也会拒绝的。若非特别紧要的事情……可是,真的是太子爷的事情吗?在白天发生了那么一场刺激的大戏之后。
但萌萌不及深思,就被房里尖叫的小调皮们吸引了回去。
……
厉锦琛连夜到了宪兵部,这里是专门审讯犯罪的军事人员的部门。
温泽和贺英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两人一看到他来,都颇为激动地冲了出来。而这一次非常特殊的是,温泽冲在了最前面,一把狠狠抓住了厉锦琛,声音簿哑地喝问。
“哥,你说,真正的小豆腐就是被易振海害死的?!是不是?”
贺英琦一下扔掉了手中的纸杯子,骂着,“该死的,早知道是那龟孙儿,我早就掐死他,戳死他。这个老混帐,老畜牲!”
厉锦琛的面容宛如雕像般紧绷着,门口的风极大,夹着雪,看着门下一盏暖黄的灯光,让他不由就想起了那个春寒料峭的夜,一个脆弱的小生命就那么沉寂在自己的掌心。
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气,仍觉得胸口闷疼得厉害,“是他!”
他拔开两个小兄弟,大步走进了房间。
温泽和贺英琦对视一眼,也追了上去。他们两人本来是什么都不太清楚的,一直以来只以为是姚谦和易振海因为名利问题的争斗,没想到之前易振海将一切罪责推到妻子周玲身上后,竟然反过来抹黑姚谦,更扯到厉锦琛身上,说于美萝母女是被姚谦故意放进来,来找他霉头的。这一闹,姚爸爸就关不住火气儿,将那孩子的事情吼了出来。
在场的审讯员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他们两是知道当初孩子突然性命垂危,在医院里抢救了一天一夜的事。
随后,两人就听姚谦说出了事情真相。可苦无直接罪证,加上这厮狡诈异常,几乎没留下任何蛛丝蚂迹,而今还如此嚣张狂妄地要反告姚爸爸和厉锦琛,两人当场差点儿就动手了。这会儿会在门口守着,也全是被宪兵给赶出来的。
厉锦琛走在前,宪兵们看到后面跟着的两个愣头青,想挡,也被厉锦琛一句太子爷的关系给挡开了。
一间一接一间,直到那房间里大声的申辨声近在耳边,他推开门,就看到了还在玻璃那一头,大叫冤枉的家伙。而玻璃这一头,是宪兵部的审讯员,还有姚爸爸,和伍同方。
“阿琛,”姚爸的眼还泛着红,“我,还是我没用。这个该死的混蛋,他竟然可以如此无耻,把一切罪过都扔在了一个女人身上。而周玲她偏偏……”
伍同方也上前道,“队长,咱们的证据可以指证他。不过,我知道您和叔都希望,那个畜牲能亲自认罪,否则……”
难平姚爸爸几十年的失女之痛,难平厉锦琛骤然失去唯一女儿的恨。
那个审讯员走了过来,伸手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厉锦琛皱了下眉,才伸手与之相握。因为,这个审讯员是之前太子爷提过的一个特别的家伙,本来其刑侦能力应该是在警察系统的,不过一些特殊原因,暂时猫在了宪兵部。
“厉队长,”显然,这人也十分清楚厉锦琛的另一个有名的身份,对他用了尊称,道,“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可以给我看看你们调查的资料吗?这种情况我处理过很多次,有一些法子让他亲口认罪,并不难。”
厉锦琛看着这审讯员,好半晌,点了点头。伍同方立即将皮夹里的资料,摆到了一旁的铁桌上,摊开一大撂,其中不少竟然是二十多年前的资料。
审讯员一看那资料,眉头一皱,眸色变得锐利而深邃。
温泽和贺英琦也非常好奇,围上去一看,俱都低呼一声。尤其是贺英琦翻开一份死亡说明,由于年代久远,拍的黑白照都不太清楚了,但是仍依稀可见那事实的可怖。
“妈的,这龟孙子竟然从我才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害人了?!”
温泽抢过资料一看时间,“那时候我五岁,你三岁,姚叔家的女儿才刚出生,尚在襁褓中。我看过那孩子,你太小了还记不着。那,就是那年……”
厉锦琛站在玻璃隔音墙上,看着里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易振海,面对审讯员丝毫不惧,甚至开始拒绝回答问题了。
易振海说,“同志,我说的已经是全部事实。这件事,其实真正应该算民事案件。那是我妻子和于女士之间的恩怨升级,造成的这种不好的后果。我承认,在这件事上,做为男人我非常失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跟我妻子谈谈。我们都不想将这件事情扩大,这样对部队的形象也不好。我已经犯了错,我也不会逃避。只是希望组织能看在我曾经也是一名卫国卫民的军人的份上,让我和家人好好谈谈……”
易振海竟然已经开始使起了苦肉计,博同情,借机转移审讯员的注意力,好让自己逃去罪嫌了。
厉锦琛一拳砸在玻璃上,几种咬牙切齿。
其他人震惊地看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向来冷淡从容的男人身上,竟然有如此深重的杀气。
……
那时候,在宪兵部的另一间房里,等待提审的还有易家的两兄妹。
易素素从进来之后,就团团转着,想办法,想要救出父亲和母亲。
“我相信,我绝不相信爸妈会害那两女人。要是真有这心,他们多的是机会,哪会折腾这么麻烦。”
易素素咬着唇,回头又摇晃兄长的手,“哥,你到是快想想办法啊!”
易修平在沉默良久后,抬起头,目光却是朝屋子的四向看了看,“素素,不要乱说话。这里不是咱家,这里是宪兵部。一个弄不好,爸的名声坏了不要紧,但还不至于开除党籍,顶多就是私生活作风有问题,留待检察。最后,他可以引咎辞职,回家也能安享晚年。要是你乱说话,恐怕……”
易素素也听出了兄长话里的警告和威赫,咽了咽口水,朝四周看了看,凑近了兄长,压低了声音地说话。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外人的监控之下,就算易素素拿张小纸条写小抄,也逃不过监视者的眼眸。
“可是哥,现在那两女人不要命地跑到大首长们面前告御状啊!万一要是真中什么毒……”说到这里,易素素自己都有些口气不稳,可是她除了心虚,并没有任何的愧疚,“咱妈怎么办?刚才我看到,他们好像把妈关进房间里了。”
易素素立即冲到门边,打开门,但立即就被门口站着的宪兵给拿枪挡了回去。她说想要见母亲,却没人理睬她。她再叫再耍泼,却引来了一个有肩章的人。
那人说,“易小姐,请您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对令堂令尊,都会有好处。否则,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审讯组的人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大家都会非常遗憾。”
这话说得轻柔,可底下暗示的利害关系,可真是字字句句戳到人心。
易素素不满地还想嚷嚷什么,又被兄长拖了回去,重重地喝斥了几句,她心里就极度委屈起来。想自己这么努力地在为家人绸缪,可是看兄长的样子,却总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哥,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弄死那个小贱人!”
“易素素,你给我闭嘴!”
易修平的手都扬了起来,吓得易素素瞬间苍白了小脸。
他们兄妹的感情其实一直都不错,兄长年纪比妹妹大不少,性格沉稳,很受妹妹尊重的。可就是因为感情太好,这一番动作,更让易素素落下泪来。
屋里瞬即变得安静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候,房门又被推开了,兄妹两却都没有去看来者何人,那人立即关上了门后,上前就把易素素从地上扶了起来。
“唉,修平,素素,对不起,我现在才来。为了进来看你们一眼,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唉,真没想到事情竟然闹成这样儿,早知道我就该看着点儿。也不至于……”
“周大哥……”
易素素见来人竟然是周恺,眼泪又唰唰地往下流,绞着手指什么也不敢说了。
易修平见来人,也是皱了下眉,没有先开口。
周恺说,“你们不用担心,宪兵部虽然管得严,不过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你们不用担心有人会监听。现在,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表姨她,真的杀人了吗?”
易素素刚想说什么,就被兄长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易修平说道,“之前你也知道,我妈和素素跑来帝都的目的。之后,虽然我送了她们回去,没想到,唉,素素这个急性子又撺掇着我妈回了帝都,她们一直在监视那具曾美丽。那个于美萝我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听素素说的情况,这个女人不简单。刘叔之前给我们透露了一些消息,说于美萝之前在涪城那边机关办做事儿,后来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被双归了。但是,没过多久就被人给弄了出来,她就直接跑来帝都找我父亲了。她又是我父亲的初恋情人,当年就没争赢我母亲,后来估计是发现她的女儿认识了我父亲,还怀了孕,就想借机敲诈,这个她自己录的音频资料里都爆露出来了。而且她还跟我母亲讨价还价,我母亲只是想息事宁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哪知道她狮子大开口,就她白天的表现,都可以猜出她对我母亲说过多么龌龊无耻的话,我母亲那个人……唉,要不是对方太过份,她绝对不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儿,她是连鸡都不敢杀的人……”
易素素开始听着,还一直点头,但后来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易修平继续说着,“爸肯定和谋害那母女两没有什么关系。爸在那段时间,都忙着部队里的演习,哪有那么多时间啊!他们母女两想要含血喷人,还得拿出证据。只是母亲这里……唉,母亲根本就不该留在帝都,我想,她也是害怕于美萝那个女人抢走父亲,女人的心思……”
周恺听罢,立即道,“唉,如今看来,伯父的问题不大。只是伯母恐怕……”
“不,妈妈没有罪,有罪的都是那两个贱女人。根本就是她们自己想要害咱们家,妒嫉咱们家庭幸福,那个曾美丽当初和妈谈判的时候,还说要我妈离开,她要当正室。哼!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两个男人听得也是眉头一皱,却没有接话。
周恺随即说,“曾美丽的身上,的确已经查出严重的毒素,是真的活不过几个月了。”
“活该,那个贱货!”
周恺摇头,“不仅如此,在孩子的遗体上也查出那种毒素。最麻烦的是,现在那个叫马涛的小伙子竟然也反咬你母亲一口,说你母亲也拿钱贿赂收买他,让他假认是孩子的亲爸。我想表姨之前是希望让这人站在咱们这边,可惜……”
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易修平说,“那现在,保住父亲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周恺想了想,才道,“现在表姨已经认了罪,而且她还承认了是自己亲自开车将人推下悬崖的这件事,蓄意谋杀未遂,这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因为一切的罪证,全部指向了表姨。唉……”
易修平最后道,“那,现在就只有这样了。”
易素素突然惊叫起来,“什么叫只有这样儿了?母亲只是谋杀未遂,那毒根本不是母亲放的。我们见到曾美丽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有那种脓泡了好不好,那怎么……”
她的话嘎然而止,双眼大瞠,仿佛是瞬间想起了什么,明白了什么,脑海里除了父亲一惯慈和亲切的笑脸,还有父亲的副官的低调身影。她张着嘴,看着两个显然已经是心知肚明的男人,猛然间退后几大步,露出的都是不敢置信的眼神儿。
易修平立即起身,上前去抓妹妹,“素素……”手却被一把打开。
易素素喘着气,却仍是叫了出来,“你们,你们明明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可是你们竟然,竟然狠心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妈妈头上。妈妈会留下来陪在爸身边,也全都是为了保护爸爸。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啊?!”
“素素,你先别激动,你听我们说……”周恺也想劝一两句,可是素素却立即冲向了大门。
易修平双眼一睁,冲上前去抓人,大门刚刚被易素素打开,又被砰地狠狠关上,易素素想叫,可是嘴就被兄长牢牢地捂住了。她惊恐地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对她宛如父亲一般疼爱的兄长,现在竟然做出这般行迳。
“素素,你听我说,现在,咱们只能尽力保住一个算一个。妈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她是自愿扛下一切,就是为了保住咱们这个家。要是爸倒下了,咱们家就完了。我和你,未来的一切也都会被打上一个可耻烙印。妈会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们,难道你还要让妈伤心吗?”
易素素满脸泪痕,使劲儿地摇头,可是易修平捂着她的嘴,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无法置信,兄长竟然选择了牺牲自己的亲生母亲,救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即使那个凶手还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她想说的是,自己愿意去顶罪,因为是她拉曾美丽坠楼,才坐了轮椅的。她愿意替母亲分去一部分罪责,甚至可以说她悄悄下的毒。可是……
这一刻,她没有说出口的愿望,全被兄长那狠辣而自私的行迳给彻底击溃了。
……
那时候,在另一间屋子里。
厉锦琛,审讯员,姚爸爸,温泽和贺英琦,都看着屏幕里的画面,还有通过特殊的收音器传来的那些激烈的争执声。
到此,姚爸爸轻叹,“易振海的这个儿子和他,还真是像极了……”
不仅容貌,连性格都是那么趋利避害,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为了自己的前程,宁愿牺牲掉自己的母亲,还要将妹妹控制在手。这种妄顾人性和人命,只图名利在手的心性,当真是太可怕了。
审讯员对厉锦琛说,“你找来的这个人,倒是挺有法子的。这么快就让他们吐实。不过这里的内容,还是不足以直诉易振海。”
厉锦琛说,“很简单。家属享有探试权,在没定案之前。让他们见面!”
温泽和贺英琦一对眼儿,不言而喻,要让易素素跟她母亲见上面,或者看到父亲,逮不准还能撕开好多假面具。顿时,二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出去动手脚,但被审讯员给叫住了。
审讯员一笑,“你们也别太心急。这么快就出招,难免引起怀疑,这事儿,我来安排吧!”
他要转身走时,厉锦琛突然道,“我要和那个人,单独谈谈。”
他的手,指向的正是玻璃墙另一边的易振海。
……
易振海一看到进来的是厉锦琛,手就紧了紧,却又立即恢复了原态。
厉锦琛知道,这个老狐狸,就是这个时候了,竟然也能保持如此冷静,为自己谋取退路,当真是相当有本事的。
两个男人,一个依然一副老神在在地坐着,另一个站在桌子这边。
四目相接,那种无声的压抑和抗衡,也让隔着玻璃的众人不由得摒息以待。
贺英琦有些待不住,肘了下温泽,“喂,你说哥这到底是干嘛?”
温泽勾起唇角,“集聚小宇宙,一击毙命吧!”
“切,你别胡说,我认真的。”
“我当然也很认真。”
姚爸爸心里也很忐忑,“阿琛这是在……”
审讯员突然眉头一皱,就往外冲去。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这边的人瞬间瞠大了眼,看到厉锦琛突然隔着桌子就掐住了易振海的脖子,就像拎只小鸡仔儿似的,一下子就把不知什么东西塞进了易振海的嘴里,轻轻一拍,这人双眼一鼓就给吞下去了。
审讯员打开了门,但为时已晚。
“你,你给他吞了什么东西?”
厉锦琛拿帕子擦了擦手,慢条斯里的,将帕子扔掉后,才淡淡道,“美国新研发的,吐实剂。死不了人!你出去吧,我要开始和他谈了。”
审讯员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厉锦琛压迫的眼光里,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回到玻璃房的这短短几十秒里,厉锦琛看了眼玻璃后的人,就道,“那东西会让你过不了几个月,也和曾美丽一模一样儿。你也知道,你们手里没有解药。但是萌萌在亚特帝国治疗了半个月,基本就全愈了。白天你也看到,她还好好的,而且她对此事一无所知。如果你不想和曾美丽一个模样,那就再掂量清楚了说话。”
恰时,玻璃后的人同时面面相窥,却都明白了厉锦琛刚才对审讯员说的什么“吐实剂”,那绝逼是假的。刚才易振海吃掉的,其实就是他这几十年用来害的人“恶果”——那个真菌病毒的胶囊。
这东西现在已经被袁家的那位天才继承人袁子焕给弄出来了,有了一套全新的保存办法。这也是萌萌回国后,厉锦琛将萌萌的医学检测报告和治疗方式给袁子焕看后,袁子焕才好不容易折腾出来。
显然,厉锦琛今晚过来,就是为了来报女儿的仇。
之后,易振海的声音变得颤抖而恐惧,他还在死撑,还抱有一线希望。
厉锦琛神色冷漠至极,始终不动如山。
反衬得对面的易振海,越来越不镇定,渐渐就失去了最初那种泰然自若的模样。
贺英琦握拳击掌,“早知道,就该让琛哥来审。我听说,当年琛哥对付那些毒贩子,手段可有一套了。现在那里的老人听说孤狼的名号,有吓得立即缴枪的呢!”
温泽笑着点点头。
审讯员虽然觉得不妥,但见着情况没超出规定,也只能由着厉锦琛了。
……
另一方,易素素在天蒙蒙亮时,被宪兵的人放了出去。
易修平紧盯着妹妹,不让易素素乱跑。
而那时候,一扇门打开时,走出来的却正好是周玲。
“妈——”
易素素立即跑上前,易修平也没有再拦而是紧随其后。
“素素,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这儿没你们什么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快回家去。”
“不,妈!”
易素素就像被针蛰到一般,惊叫起来,目光惊痛地看着母亲。
周玲却是一笑,抚着女儿的头,一口的宽慰,说,“这事都怨妈,是妈太没定力。和你们无关,跟你爸爸也没关系。他忙着工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妈,回去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
说完,她就要跟着宪兵走了,走去的那个方面传来了铁门被拉开的声音。
易素素被易修平拉着,那力气之大,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断了。她哭了一晚,眼睛也肿了。她挨不过兄长的肯求,不是勉强应下了。可是,看到母亲那模样,心里就怎么也割舍不下。
最终,周玲被关了起来。
几日后,周恺给兄妹两送来了宣判的结果。
“表姨担下了所有罪,于美萝和曾美丽也没有再上诉。鉴于曾美丽的情况,还有那个逝去的婴儿。情节非常严重,表姨她很可能……”
死刑?!
易素素的指甲不自觉地陷进了肉里,“妈妈她……”她想要尖叫,可是碍于哥哥在场,只能强自压抑下来,泪水汩汩地往外淌,心里的一个念头也悄悄发了苗。
到周家的路上,兄妹两都沉默不语。
开车的周恺从观后镜里偷瞄一人坐在后面的易素素,心里也直找鼓。
之后,周家的人也对此事缄口不言,只叫兄妹两节哀,为周玲准备好后事儿。
易素素悄悄地收拾着母亲的行李和东西,就看到了一张全家福,那是她上大学时,父母亲兄长一起送她到大学学校门口照下的。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是才过了四年,一切都变了。
这一晚,她辗转难眠,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的全是父母亲的事。
突然,她手机传来了短信的声音,她接过点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微信视频,而且显露出来还是父亲坐在审讯视的画面。她心头一跳,还是点开了看。
里面播放的,正是易振海之前努力推脱责任,为自己洗白,将一切过错推到妻子身上的供词。
易素素越听,越觉得难过,越听越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不甘。她猛然又想起母亲在最后一面时,那样任劳任怨的模样,想到了很多。
她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时间,比起父亲要多得多。她也更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个心肠很软的女人。之前,她好几次想跟曾美丽对干,想把曾美丽干脆打流产了,只要人不死,就成。她性格里的狠,也许是遗传自父兄的。可是,母亲的优柔寡断,也是显而易见的。
她不觉得母亲有那个胆量去杀人,或者给人下毒。反而是父亲和兄长……还有自己。若非如此,之前母亲也不会总拦着她,一拖又拖地总是想找曾美丽谈判。若是要杀了曾美丽,又何苦谈判呢?!要是早知道毒死人就一了百了,那她干嘛还陪着父亲待在这帝都,难道……
而今听到这段父亲的供词,她是真的明白了,其实一切都是父亲指使母亲去做的。父亲从来不出面,母亲一直在前头当炮灰。若是事发了,还有母亲当挡将牌,揽走一切过错。而以母亲爱父亲的程度,这种情况根本……
如果她骨子里真就像父亲和兄长一们狠心自私,只求自保的话!
易素素一下子跳下床,穿上了外套,就冲了出去。那时,周恺刚好在走廊上,两人对上一眼。
“你(你)…”
却是异口同声。
……
最后,易素素为母亲上诉,并在法庭上极力地为母亲辩护,并且供认了自己当初拉曾美丽下楼的故意伤害罪。
法庭上,易振海整个人也垮了一大截,整个审讯过程,他都在不断地搔抓身体,他的后颈脖子上都是血糊糊的指印儿。
而周玲仍然坚持,所有的罪刑都是她一人所为,与易振海无关。
易修平全场沉默,没有为家人申辨过一句话。
于美萝和曾美丽的供词,让庭审人员屡屡咋舌。因为,曾美丽甚至把易振海身体上的私蜜特征都说了出来,气得易振海竟然当场喷血,大叫“救命”。还拉着前来急救的医生说,他一定要去亚特帝国治病,否则他必死无疑。
这一口血,也彻底卸去了易振海的所有伪装和假面具。
法官判延后再审,易振海极度怕死,大叫着说愿意供认所有罪刑,只希望帝国能看在他以往做的贡献上,留他一条命。
正在这时,检察官又送来了一批新的资料,并且还带来了七八个人到场。
“法官大人,我这里有来自两个家庭的上诉,控告易振海买凶杀人,利用周玲的职务之便,制造自然死亡。这里是我们收集的所有证据,请各位过目。”
正拿着氧气罩直吸气的易振海见到了其中的几个老人后,双眸大瞠,不敢置信。而同时,里面几个人却也认出了他,有个女人在看了曾美丽好半晌,顿时泪如雨下,失声痛哭,冲到了易振海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吼起来。
“我的丈夫就是那样子死去的,我的丈夫死的时候,就和那个女孩一样。全身的器官癌病变,我们一直没查到原因,我们以为那就是他的命。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易振海你这个伪君子,该死的伪君子你竟然骗了我们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啊——”
易振海呆呆地松开了手上的扬气罩,瞬间明白了厉锦琛当晚那冷戾至极的眼神。那是死也不会放过他,一定会为女儿报仇的眼光。
在一扇门外,厉锦琛和姚爸爸将里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最后,两人相顾一眼,同时沉默地离开了。
胜诉了!
坏蛋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
……
这晚,在易振海即将关入军事监狱,等候行刑时,姚爸爸来了。
易振海正不住地搔着身上的痒痒,对着镜子看到自己身体上的病毒扩散得比他所知的还要快好几倍,他惊恐得不得了,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将医生开的外用药往身上涂,减轻病痛。
虽然帝国法律是优待罪犯的,但是,也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照顾得细腻得体,他在死前要受的罪,绝不会比曾美丽差多少。
听到门开,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冲出去求助,要人请医生,还老叫着要请亚特籍的医生。
而两个士兵只是把他拖了出来,送到了会客的房间。
那里,姚谦正负手而立。
“你……你是来……”
姚谦转过身,目光淡淡地扫过易振海此时的狼狈难堪,看到那双露在外的手,血糊糊的一片,已经生着脓泡儿。
易振海立即激动地挽起了袖子,大吼,“我这个样子,你们现在满意了。姚谦,你不过就是养了个公主女儿,得了个高官女婿,否则你能斗得过我吗?!你就是个懦夫!”
姚谦说,“易振海,你会有今日,无非因你为你的贪欲。当初我调到帝都来,你若放下过往不与我为敌,不故意害死我的小孙女儿,萌萌的亲生女儿,还用了同样的方法,我根本不可能发现什么。可是你竟然如此惧怕我,怕我与你同事,争夺你的权势地位。你如此残忍,竟然连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
砰——
向来的老好人,姚爸爸,竟然怒起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易振海的脸上,打得易振海后退连连,摔倒在地。
“这一拳,不是为我自己,只是为我那无辜死去的女儿,和萌萌的女儿,我的孙女儿。”
“易振海,你真是死有余辜!”
一个月后。
未到死刑执行日,易振海就被自己病毒中的恐惧模样给吓得自杀了。
四个月个,即隔年的春天,曾美丽也走了。走时她即后悔,也满足了,因为她最憎恶的那个男人死在她之前,并且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易振海的亲生女儿,父亲其实是曾强。
曾强在外逃亡,最终还是被人抓了回来,见了曾美丽最后一面。
于美萝并没有原谅曾强,而她从周玲那里敲诈来的钱,也大半交了公,独自一人离开。马涛却悄悄留下那笔钱,送去给了于美萝。
……
三月,夜,帝都北郊墓园。
两个男人,默默地站在一座小小的墓碑前,许久,未置一言。
老人将怀里的一双小鞋,放到了墓前,双眸垂泪,长长叹息。
身形高大的男人则将一束漂亮的小白花,轻轻放在墓前,伸手抚了抚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看起来很小,却有一双极为灵动的大眼睛。
男人低低地呢喃着,“豆豆,爸爸帮你杀掉了恶龙。你在天堂要乖乖的,等着,爸爸妈妈,一定将你重新接回咱们家。好吗?”
良久,只闻夜声如絮,如泣如叙。
两人从墓园出来,同时接到了来自两个女人的电话。
“爸(老公),你们跑哪里去了啦!快点回来,吃汤圆啦!”
今天,可是万家园圆的元宵节呢!
“我(我)马上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立即上了车。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也许,人生必然会有些缺陷,才不愧于今夜——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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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俺写完了,姑娘们应该是在30号就能看到大结局啦!吼吼,撒花。后天嘛,秋秋开新文,希望亲亲们来捧场哟,新文超有爱超好看的哟!么么哒!明天开始秋就休息了,嘿嘿,看魔兽去!幸福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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