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落地窗前,视线朝下看去,苏沫的身影再次映入顾泽城的眼帘。
只是,就在苏沫前面不远的地方,另外一个站在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车门前的身形修长、挺拔如玉的身影更加强烈的刺激了顾泽城的眼球。
慕容谦吗?!
那个温润如玉。看着苏沫唇角浅扬,眉眼含笑,眸光温柔似水的男人,就是慕容谦吗?!
蓦地,从未有过的悲凉再次将顾泽城彻底淹没。
想想,自己和苏沫结婚以后在一起的日子,他何曾对苏沫如此温柔似水过。
他带给苏沫的。只有伤害,身体上的。心灵上的,彻彻底底地,他把她伤的体无完肤。
可是,沫儿,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受伤了,没关系,你心碎了,没关系,我会一点点将你的伤口抚平,我会将你碎了的心,一点点拼接好,让你再也不会痛,不会难过,不会伤心,不会掉眼泪。我会将全世界最好的,全都给你。
模糊的视线里,顾泽城看到,苏沫走向慕容谦,然后,对着他伸出她的手,他们两个人的手。就那样紧紧地牵在了一起。
他看到,慕容谦对着苏沫笑,那样温柔宠溺的笑,带着男人最愉悦最满足的笑。
他看到,慕容谦抬手,指腹温柔地落在苏沫的侧脸,然后轻轻滑过苏沫那如凝脂般的脸颊,为她将一束墨发拢到了耳后。
然后,慕容谦和苏沫,他们相视而笑,笑容比窗外此时的阳光要灿烂一千倍一万倍,就那样,轻易的便灼伤了顾泽城的双眼。灼伤了的他浑身,痛的想要颤抖。
眉目紧拧,顾泽城大步走出空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会议,然后,驾车跟上了那样劳斯莱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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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慕容谦将苏沫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指腹一遍一遍轻摩挲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对于刚才苏沫和顾泽城两个人单独在会议室里可能发生过的一切,他不曾开口问半句。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侧头,慕容谦看着苏沫,脸上的笑容,温柔宠溺,一如最开始时一样。
苏沫微不可闻地轻吁了口气,将头缓缓地靠在了慕容谦宽厚的肩膀上。
此刻,苏沫只觉得浑身无力,只想靠进慕容谦的怀里,吸收他身上最温暖的气息。
慕容谦伸手,将苏沫搂进怀里,又将她的头温柔地扣进自己的颈窝里,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发顶,轻声问道,“累了吗?”
苏沫轻轻点头,缓缓闭上双眼,“今天我和顾泽城没能谈收购的事情。”
“嗯。”慕容谦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只等着苏沫继续说下去。
“思寇是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思寇的办公大楼,更是我爸爸每天盯着一层一层建起来的。”说话的同时,苏沫长如蝶翼的睫毛不停地轻轻颤动着,“我爸爸说,那栋大楼,是为我而建的,他希望我,能在思寇的办公大楼里,从他手心的公主,慢慢成长为珠宝界的女王,让思寇,成为全球最大的珠宝品牌。”
“所以,我一定要收购思寇,让我爸爸在天堂,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
慕容谦轻轻点头,温热的薄唇,印在苏沫头顶的发丝上,“我明白的,沫儿,让我帮你,好吗?”
苏沫淡淡摇头,“阿谦,这次,让我自己来解决所有的事情,好吗?”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苏沫的倔强,慕容谦从来都懂,要不然,就不会有今天的苏沫。
“好。”慕容谦点头,“但是,你要记住,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任何时候,不管你需要任何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苏沫鼻子一酸,突然有湿湿热热的东西,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慕容谦,我是用几生几世才修来的福气,今生竟然能得到你如此的极致呵护。
你的好,我又要几生几世,才能报答。
“好。”
正在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的慕容谦的助理回头报告道,“先生,夫人,思寇集团的总裁顾泽城一直跟着我们的车,要不要让人拦截他。”
慕容谦丝毫都不诧异顾泽城会有这样的举动,比起他在吉隆坡当街逼停苏沫的车,这已经不算是幼稚或者疯狂的行为了。
所以,慕容谦什么也不说,只是垂眸,看着仍旧闭着双眼的苏沫,等着她的回答。
“不用,他喜欢跟,就让他跟着吧。”苏沫知道,慕容谦将决定权,交给了她,所以,片刻之后,她给出了回答。
“是,夫人。”
......
慕容谦带苏沫去的,是他在A大设计学院那条街上的猫记甜品店,慕容谦记得清清楚楚,那时的苏沫,是多么的快乐无忧,又多么的纯洁烂漫。
他是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苏沫脸上像曾经那样快乐无忧的笑容了。
“猫记甜品店,你还一直留着。”苏沫下车,看着眼前和当初一模一样,丝毫都没有改变过的猫记甜品店,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感动。
慕容谦笑,牵起苏沫的手,两个人一起往猫记甜品店里走。
“是啊,一直都留着,因为我还想在猫记甜品店里为你做甜点,为你烘蛋糕,为你煮咖啡还有奶茶。”
苏沫看着慕容谦英俊的侧脸,扬了扬唇角,却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任由慕容谦牵着,一起进了店里。
店里早就清过场了,不仅是没有一个客人,就连服务生的身影,也不见一个。
慕容谦牵着苏沫径直来到吧台前,然后让苏沫坐下,“想喝什么,我来给你煮。”
苏沫扬唇,笑容明媚,“咖啡。”
自从第一次在猫记甜品店里喝了慕容谦煮的清咖之后,苏沫就渐渐爱上了清咖这种东西。
现在,更是每天都会喝一杯,而她每天早上喝的咖啡,都是慕容谦在家里亲自煮的。
“你早上已经喝过一杯咖啡了,清咖喝多了伤胃,还是喝奶茶吧?”
苏沫笑,“好啊。”
慕容谦一笑,松开牵着的苏沫的手,然后从一侧绕进了吧台里,开始为苏沫调制奶茶。
苏沫安静地坐在吧台前,看着慕容谦动作娴熟地倒了纯净水在水壶里,然后放在底坐上去烧水,又取出两包红茶,倒在石头做的研钵里,开始慢慢地将红茶捣碎,直到所有的红茶,都成了粉末状。
等红茶捣碎,水壶里的纯净水也已经翻滚了,“叮咚”一声,开水烧好,慕容谦又将所有粉末状的红茶倒进一个大的量杯里,再往量杯里倒上开水,紧接着,又取了一盒鲜奶。
苏沫一直静静地半扒在吧台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欣赏着慕容谦娴熟而大气优雅的动作。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慕容谦是谁?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有着怎样的身份背景?而且,她认识了慕容谦那么多年,甚至是没有想要过他的联系方式。
直到,那天她倒在血泊里,祈求着上苍,留下她的孩子。
然后,慕容谦如神衹般地降临,抱着她,用那样坚定不移的语气告诉她,他不会让她有事,也不会让她的孩子有事。
那一刻,慕容谦就是她的神,她把全部的希望都毫无保留地交到了慕容谦的手里,然后,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当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发现自己的肚子里的那个生命还在的时候,她喜极而泣,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慕容谦做到了,他答应她的,他真的都做到了。
他真的就是她的神,不仅重新让她活一次,也给了她的孩子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当慕容跟她说,“苏沫,为了同时保住你和孩子,我告诉了我的族人,你是我的未婚妻,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然后,慕容谦望着她,那样渴求而真挚的眼神望着她,问,“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让你的孩子,叫我做‘爸爸’吗?”
比起顾泽城起来,其实,慕容谦才更有资格成为小溯的爸爸,不是吗?
他对小溯的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甚至是她。
所以,她又怎么会拒绝。
只是,结婚两年多了,她却什么也给不了,什么也给不了慕容谦。
对顾泽城,明明她就已经忘了,放下了,不再有任何的一丝记怀与牵挂了,为什么她却不能敞开心扉,让慕容谦住进来。
难道,是她的心,被冰封后,再也打不开,捂不热了吗?
思忖间,一杯茶香和奶香四溢的奶茶已被端到了苏沫的面前,奶茶上,覆盖着一层浓浓的白色泡沫,像奶油一样,袅袅热气从奶油般的泡沫上升起,竟然熏的苏沫的双眼,都有些湿热起来。
“最新的泡沫奶茶,试一试。”慕容谦看着苏沫,眉目含笑,眼里,有跟孩子般的期待。
苏沫抬眸,唇角扬起,点点头,然后端起面前的泡沫奶茶,轻抿一口。
霎时,茶香混和着奶香,在唇齿间四溢开来,弥漫整个口腔,丝丝入扣的润滑,沁人心脾。
“真好喝!”苏沫由衷地赞叹,笑容明媚。
慕容谦满足地笑了,只为苏沫这一句由衷的赞叹。
抬手,慕容谦温热的指腹轻轻地落在苏沫的唇边,为她抹去唇角留下的白色泡沫。
“那以后我每天都调制一杯。”
苏沫笑着,丝毫都不排斥慕容谦那温柔至极的呵护,点点头,却突然问道,“阿谦,为什么你会来深南市,又为什么要开甜品店?”
慕容谦低头,轻笑一声,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苏沫的问题,而是又抬眸看着苏沫,目光温柔又宠溺地问道,“沫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吗?”
“就在这里啊。”苏沫几乎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可是,慕容谦却摇头。
苏沫若有所思地看着慕容谦,实在是想不到如果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猫记甜品店,那会是在哪里。
“在哪里?”
慕容谦笑,给出的却是另外的回答,“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离甜品店落地窗外不过几步的距离外,停着一辆银色的保时捷跑车,跑车里,顾泽城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店里那两个身影,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慕容谦的一举一动,苏沫的一颦一笑,都仿佛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一刀又一刀在砍在他的身上,让他痛的浑身都快痉挛,可是,他的双眼却仍旧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不肯挪开半分。
那样亲昵的举指,那样温柔宠溺的眼神,那样俊郎温润的笑容,慕容谦对苏沫所做的一切,无不昭示着他是一个最合格最体贴的好丈夫。
而苏沫明媚的笑容,低眉顺目的温柔,则恰恰全部说明了,她对慕容谦这个丈夫,是多么满意。
难怪,她会那样一遍又一遍有力地跟她重复,她的丈夫,叫慕容谦。
呵~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多么恩爱的夫妻啊!
可是,他不接受,他不会接受。
苏沫是他的妻子,这一生一世,他说过不会放手,便永远也不会放手。
一脚踩下油门,顾泽城绝尘而去。
否则,他真的不敢保证,会冲进甜品店里去,又做出什么伤害苏沫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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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兼顾思寇跟世华,顾泽城太忙,没有时间多陪初初,而且顾老爷子又极其想天天能看到初初,所以初初住到了顾家大宅,但是顾泽城却仍旧住在小叠山,因为只有小叠山,才是他和苏沫的家。
回到小叠山,顾泽城已经痛到浑身都失去知觉,可是,大脑里却仍旧那么清晰地浮现着刚才甜品店里的一幕幕,整个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清醒地提醒着他,苏沫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苏沫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
来到藏酒室,顾泽城拔开一瓶烈酒,仰头便开始往喉咙里灌,仿佛那正汩汩往下灌的,根本就不是烈酒,而只是空气般,顺着喉咙滑下,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烈酒的气息。
一瓶接着一瓶,直到顾泽城的大脑渐渐被烈酒麻痹,渐渐失去了意识,最后终于昏睡了过去,他手中的烈酒瓶才掉在了地上。
陈婶进来,看着扒在吧台上已经醉的不醒人世的顾泽城,只能深深地叹气,泪水滑了下来。
三年多了,她不是没有劝过,可是,越劝的效果,就是越糟糕,顾泽城喝的越多。
所以,每次顾泽城喝酒,陈婶都只是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打扰他,让他沉寂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让他尽快被酒精麻痹,昏睡过去。
然后,再让人将顾泽城抬到床上,为他准备好醒酒养胃的汤。
可是,三年多了,顾泽城三天两头地就这样把自己灌的不醒人事,再好的醒酒养胃汤也抵不过酒精对他身体的侵害。
这三年多来,陈婶已经明显感觉到,顾泽城的体质在下降,甚至有几次高烧不退,而顾泽城却偏偏还不肯吃药打针,如果不是初初懂事,每次都想着办法哄着顾泽城吃药,陈婶真的不敢想像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唉!
陈婶深深地叹气。
如果少夫人能回来,那一切就好了。
......
第二天顾泽城是在他的手机发出的不停的震动声中醒来的,打电话给顾泽城的,是唐成。
唐成说, 顾少言在世华集团大动手脚,擅自从财务部调走了二十亿的资金,投资一个已经被顾泽城否定了的方案。
这种时候,顾泽城哪里还有心情管顾少言,顾少言要自掘坟墓,那他就看着他自掘坟墓好了。
吩咐唐成盯紧顾少言的所有行动,让唐成暂时不要动顾少言,如果顾少言继续错下去,他会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挂了电话,顾泽城便直接朝浴室走去。
站在喷头下面,冷水从头浇到底,顾泽城彻底醒了过来。
脑海里,又不由浮现昨天甜品店里苏沫和慕容谦无比恩爱的画面。
呼吸一滞,顾泽城突然便感觉到头晕目眩,全身的力气也仿佛被抽空了般,几乎快要站不稳。
意识到自己快要倒下的前一秒,顾泽城立刻伸手撑在了墙面上,让自己努力不要倒下。
深深地吸气,再深深地呼气,如此深呼吸十来个来回之后,顾泽城身体里的力量才渐渐恢复,眼前模糊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
眉宇紧拧一下,很快又松开,顾泽城对于自己身体出现的异状,丝毫都不以为意。
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症状只是很短的时间便会消息,并没有对他造成其它不良的影响。
洗完澡下楼后,陈婶已经照旧为了准备好了醒酒养胃的汤,顾泽城一口喝下,却什么早餐也不吃,便要出门。
陈婶一把将他拦住,“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初初考虑,她才那么小,如果你的身体垮了,她将来可以依靠谁?你又怎么可以等到,少夫人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其实陈婶并不知道苏沫还活着,但是在她的心里,苏沫一直是活着的,要不然,顾泽城便真的毫无忌惮地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顾泽城眉头一拧,回到餐桌上,开始吃早餐。
陈婶说的对,如果他的身体垮了,他还能拿什么来补偿苏沫,又怎么可能让苏沫再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去思寇的路上,顾泽城接到夏莎莎打来的电话,夏莎莎在电话那头告诉顾泽城,医院说方瑜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医生让顾泽城去一趟医院。
挂了电话,顾泽城没有丝毫犹豫,调转方向,直接就去了济仁医院。
......
医院里,昏醒了快四年的方瑜呆坐在床头,不仅整个人枯瘦如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目光,更是没有一点儿光亮,双眸就如陨落的流星,黯淡的不成样子。
她的记忆,停留在四年前,停留在顾泽城欺骗着她,说会和苏沫离婚,说会娶她,然后将苏沫从她的手里夺走,死死地护在怀里的画面,然后让她从天台掉下去的那一瞬。
所有的画面全部拼接在一起,方瑜枯瘦的双手,渐渐握紧成了拳头,手背上攀蜒的青筋在暴跳。
苏沫,既然老天再给我一次活过来的机会,那就证明,连老天都为我觉得不公。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让你活的比我幸福呢?
突然,门口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方瑜立刻松开紧握的双拳,眸底淬了毒般的痛恨,瞬间便全部掩去,只剩下黯淡的平静,如一湖已经变得恶臭的死水。
很快,十来个人便鱼贯而入,来到方瑜的病房,为首的,是顾泽城。
方瑜抬眸朝顾泽城望去,她昏睡了四年而已,想不到顾泽城竟然变得有了几分沧桑感,眸光愈发的深邃,沉不见底,浑身都透出一股孤冷寂傲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却让顾泽城愈发的透出一个成熟大气男人的魅力。
而这种魅力,恰恰是女人最致命的诱惑!
顾泽城身后跟着的,全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医生,正在滔滔不绝地向顾泽城汇报着什么。
但那老头说的是什么,方瑜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只看到,顾泽城英俊的眉宇,淡淡地拧起,然后时不时地对着那老头医生轻轻颔首,眼底和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
方瑜怔怔地看着顾泽城,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众医生和护士全部退出了房门,连病房的门也被关上。
从一开始走进病房到刚才都没有正眼看过方瑜一眼的顾泽城,在医生和护士全部都离开后,才抬起眸来,如霜般刺骨的视线,渐渐投向了方瑜。
方瑜仿佛突然被人洞穿了所有心思的犯人,立刻便垂下头去,不敢与顾泽城对视。
“方瑜,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和苏沫,就什么也不欠你了。”
听着顾泽城冷冽到刺骨的话,方瑜不由笑了,抬起头来看着顾泽城,眼里仍旧平静,没有恨,没有怨,态度真挚的让人不可思议地道,“是,你和苏沫,其实从来都没有欠过我。”
方瑜的平静和诚恳的态度,倒真是出乎顾泽城的意料,不过,在方瑜的脸上和眼里,顾泽城却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来。
“你昏睡四年,毕竟因为我而起,我会补偿你。”
“怎么补偿?”方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迫切。
“你开价吧。”
钱?!
方瑜笑了。
有钱人就是好,什么都可以用钱解决。
“我不要钱。”
顾泽城一点都不意外,“你要什么?”
“都说了,其实你们从来都没有欠过我,所以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顾泽城眉峰微动,这样的方瑜,倒是让他意想不到,不过,却在他的诧异中,又听到方瑜继续道,“我只想跟苏沫道歉,请求她原谅我,能够继续和我做朋友。”豆反他巴。
顾泽城打量着方瑜的双眸,渐渐眯起,但是,他却在方瑜那真挚的脸上,找不出任何一丝虚伪的痕迹来。
四年来,他寻求天下名医,为的不只是等方瑜睁开双眼的时候,同时也醒悟过来,能够等苏沫回来的时候,重新成为苏沫的朋友吗?
“医生说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还需要在医院里住上一阵子。”
“我可以见苏沫吗?”方瑜却完全不理会顾泽城的话一样,双目那么真挚地开口要求道。
顾泽城眉峰一动,“我会让人送手机和苏沫的联系方式给你,要她原谅你,你自己跟她说。”
话落,顾泽城转身大步离开。
如今的苏沫,又怎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如果方瑜是真心诚意地向苏沫表达歉意,真心诚意地想要重新跟苏沫做朋友,那么,他真的应该感激方瑜。
看着顾泽城那绝然的背影,方瑜的眸光,渐渐变得阴鸷,阴云翻涌,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苏沫,既然我得不到幸福,那你的幸福,也不会长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