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苏沫已经被注射了麻药躺在了手术台上,所有的医生都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慕容谦出去。

  可是,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最后半个小时过去了,慕容谦仍旧守在手术台前看着苏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肯离去。

  “慕容先生,麻醉药的时间只能维持四个小时,现在只剩下三个半小时的时间了。能否请您先出去。”其中主刀的医生劝道。

  慕容谦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而且,亲眼目睹他们将两个还没有自主呼吸能力的孩子从苏沫的肚子里剖出来,亲眼看着自己的亲骨肉在出到人世的这一刻就没有了呼吸。在痛苦中死去,这样的事情,太残忍,相信这世间没有一个父亲会忍心,更何况是慕容谦。

  慕容谦抚在苏沫小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就在刚刚,就在刚刚,他还感觉到了两个调皮的孩子朝他的手踢了几下,那么明显,让他想要忽视都不可能。

  闭上双眼,慕容谦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在滑了下来。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吗欢住圾。

  是爸爸的错,一切都是爸爸的错。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们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要怨你们的妈妈,更不要恨她你们的妈妈,她是爱你们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舍弃你们的。

  要怪,要怨,要恨,就怪我,怨我,恨我吧!

  对不起,对不起......

  “你们......开始吧!”

  话落。慕容谦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再不敢多看一眼苏沫高隆起的腹部,转身,大步朝手术室外走。

  “哗啦!”

  猛地一声,就在慕容谦走到手术室门口,护士要为她推开门让他出去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却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了,一个人影突然冲进了手术室。

  “住手,你们全部住手!”

  林奕寒完全不看就在眼前的慕容谦,只对着几个正围在手术台前做最后的准备工作的医生大声叫道,“谁都不许动,现在谁都不许把孩子剖出来。”

  所有的医生看到突然冲进来的林奕寒,手中的动作都不由停了下来,然后。把寻问的视线投向了慕容谦。

  慕容谦空洞的没有一丝光华的黯然目光投向林奕寒,“林奕寒,你想干什么?”

  林奕寒蓦然转过身来看着慕容谦,眼前的慕容谦,眼窝深陷,双目猩红,眉宇间溢出来的悲伤与心痛,让人看一眼都难过不已。

  “阿谦,这么久你和苏沫都熬过来了,为什么你现在要放弃?”

  慕容谦眉宇拧了拧,因为痛,因为全身都痛的无法控制,所以,他的眼角都在不停地抽搐,眼泪,不停地往外流。

  “因为沫儿不是你的女人,你永远无法明白,失去她,意味着什么。”

  看着眼前的慕容谦,林奕寒的眉宇同样紧拧起,眼眶里,瞬间便有了泪。

  “那孩子呢?那是你的孩子,是你和苏沫共同的骨肉,失去他们,你和苏沫,将永远也无法再有自己的孩子。”

  “够了!”慕容谦大吼,歇斯底里地大吼,“我不要孩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孩子,也从来没有幻想过要有和沫儿的孩子!”

  慕容谦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苏沫不能再生孩子,他知道的,他从来都知道。

  “我只要沫儿,我只要她!”

  “慕容谦!”

  林奕寒瞪着慕容谦,此刻,面对如此坚决的慕容谦,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是,他是不能像慕容谦那样去爱苏沫,或者是别的任何一个女人,但试想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男人能像慕容谦那样,爱苏沫已经完全不知道爱的有多深,有多痴,有多缠,到了已经可以抛弃一切,甚至是全世界,也只要苏沫这一个人好好的活在他的身边。

  但是,他是人,是个男人,和慕容谦一起长大,见证了慕容谦和苏沫的所有历程,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慕容谦如果失去苏沫会是一种怎样的天崩地裂的打击和伤害,可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慕容谦就如此残忍舍弃两个孩子,他做不到,做不到。

  “开始手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先保住沫儿。”

  完全不顾林奕寒的反对,慕容谦坚决地对着身后的一群医生下了决定,只是,他的话音才落下,另外两个高大的身影又突然窜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有拳头以让人意料不及的速度朝慕容谦挥了过来,狠狠地落在了慕容谦的脸上。

  慕容谦猝不及防,整个人朝一侧踉跄。

  “慕容谦,你这样一意孤行地拿掉苏沫肚子里的孩子,你有没有考虑过苏沫的感受。”顾泽城握紧拳头,怒瞪着慕容谦大吼道,“孩子是你的,也是苏沫的,你没有权力在不经苏沫的同意下就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跟顾泽城一起冲进来的季易轩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苏沫,立刻大步冲了过去,让所有的医生住手。

  慕容谦站稳,抬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丝,嘴角,溢出无限苦涩与讥诮的笑。

  “顾泽城,你他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如果不是你,苏沫会这样,如果不是你,我要失去我的孩子?”慕容谦凌厉如刀锋般的目光瞪着顾泽城,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痛恨与愤怒,话音落下,慕容谦的五指成拳,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气朝顾泽城挥了过去。

  痛苦、悲伤、愤怒、绝望、无助,所有已经压抑到极致情绪让慕容谦失去了理智,让他再不是往日那个在苏沫面前从来都温润如玉的男子,让他成了一头困在铁笼里的野狮,变得凶残而疯狂。

  慕容谦的话,就像一记铁锤,重重地砸在了顾泽城胸口,让他痛的完全忘记了反应,硬生生挨了慕容谦重重的一拳,朝一侧倒去,嘴角,立刻有鲜血溢出。

  一拳根本没能让慕容谦消气,更加没能让他恢复理智,就在顾泽城朝一侧倒去的时候,慕容谦又挥起拳头朝顾泽城砸去,不过,却被林奕寒冲过来,一把死死地抱住,大吼道,“阿谦,你清醒点!”

  顾泽城扶着墙站了起来,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看着仿佛要杀人的慕容谦冷冷一笑,“林奕寒,放开他,让他打,我今天就让他打个够!”

  “顾泽城,你他妈给我滚!”慕容谦瞪着顾泽城怒吼着,挣扎着,如果不是林奕寒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松手,他一定冲上去,撕了顾泽城。

  “哼!”顾泽城丝毫不畏惧此时如一头雄狮般的慕容谦,扬着唇角无限讥诮地冷笑道,“慕容谦,是,一切都是我的错,苏沫今天所有的痛苦,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一次,你以为你有机会得到苏沫吗?”

  “永远也不可能!”

  “就算我伤透了苏沫,苏沫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地生下小溯,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什么?”

  慕容谦失去了理智,可是顾泽城却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风驰电掣地赶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不停地继续说道,“那是因为苏沫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即使她恨我,恨透了我,她也不会选择放弃我的孩子,因为那也是她的孩子。”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很了解苏沫的,如果,你今天在苏沫不知情的情况下拿掉了孩子,她不会原谅你的,她会恨你一辈子!这一生,你都别再幻想苏沫会留在你的身边,跟你像以前一样恩爱地过下去。”

  “苏沫会离开你,她一定会离开你的!”

  慕容谦听着顾泽城的话,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个炸药包,把慕容谦炸的清醒了几分。

  ——她不会原谅你的,她会恨你一辈子!

  ——苏沫会离开你,她一定会离开你的!

  怔怔地看着顾泽城,慕容谦突然就停止了挣扎,凶残的雄师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甚至是连呼吸,都没有了一样。

  是啊,当初,苏沫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不顾及自己的性命生下了小溯,就连苏晓莹的孩子,苏沫都要全力保住,试想,如果苏沫失去了他们的龙凤胎,又会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心如死灰。

  他舍弃孩子,留下苏沫,难道,就是为了让苏沫一辈子恨他,一辈子相互折磨,让所有的人,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吗?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要这样,他从来都不想让苏沫恨他。

  苏沫那么决然的一个女人,她要是真正的恨一个人,那会是多么的强烈,只怕此生,都会如她信上所言,永不相见。

  “慕容谦,苏沫此生,即使经历过无数的痛苦与困境,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的坏事或者违背良心的事,她一直保持着善良纯净的初心,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事事为别人着想,她聪慧、能干,她从来都待人以真心,不曾刻意伤害过任何人,她富有,但她从来都不贪婪,她从来不看重金钱,帮助过那么多有需要的人,救助过那么多的贫困儿童!苏沫是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所以,上天才会那么眷顾着苏沫,让她在以前的每一次险境中,都能化险为夷。”季易轩走到慕容谦面前,抬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头,努力笑了笑,继续道,“这一次,上天只是又给了苏沫一个考验,一个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的考虑,既然你已经陪着苏沫熬到了最后,只有两周的时间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做让苏沫痛心的事情,去犯无法挽回的错误?”

  “这只是上天给苏沫的一个艰难的考验而已,不要放弃,我们一起陪着苏沫,坚持下去,可以吗?”

  季易轩的心里不是没有担心,不是没有害怕,苏沫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亲人,他从来不敢想会失去苏沫,只是,他了解苏沫的,从小到大,她都那么倔强,她认定的事情,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改变,所以,他们怎么可能擅自替苏沫做决定,舍弃她的孩子呢。

  季易轩的话,就如沐浴了阳光的圣经,净化着慕容谦极度不安而绝望的心,让他冷静下来,清楚地分析着,坚持下来,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结果,奇迹再次发生,熬过二十六周,苏沫和孩子都平安。

  第二种结果,苏沫的身体承受不住,大血崩…不管是苏沫还是孩子,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就算是最坏的结果,至少苏沫是爱着他的,即使她真的永远地离开了他,苏沫也永远是爱着他的,没有遗憾,没有怨恨,也没有难过,更加不会有活着的离别与折磨…

  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慕容谦闭上双眼,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坚持下去,等到最后那一刻。”

  恨一个人太辛苦,恨一个深爱着的人更辛苦,沫儿,我不想你恨我,更不想你以后活的辛苦,所以,你也不要让我今后此生一直难过下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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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苏沫的情况,夏莎莎心里真的害怕极了,生怕自己哪一天下了班去到清水湾别墅的时候,就再也见不到苏沫了。

  除了季易轩,苏沫便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和依赖了,她不想苏沫有事,不想失去苏沫,所以,为了能一直陪苏沫的身边,夏莎莎向顾泽城辞职,哪怕什么也做不了,只要能守在苏沫的身边,时时看她一眼,知道苏沫还活着,她就觉得心安。

  夏莎莎如今能如此重视和苏沫的这份姐妹情,顾泽城当然是开心的,没有接受夏莎莎的辞职,却批了她一个没有期限的长假,让她可以天天陪在苏沫的身边,直到哪一天,苏沫生下了孩子,彻底恢复后,她便可以回来上班。

  因为苏沫的情况已经完全糟糕到医生无法控制的地步,而且夏莎莎也住到了清水湾,所以季易轩也跟着夏莎莎一起搬到了清水湾住,还减少了自己一半的工作量,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和大小会议,下了班,就回了清水湾,哪里不去。

  顾泽城还是每天来接送小溯上学、放学,慕容谦完全已经抛开了其它所有的事情,一天二十四小时,他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苏沫的身上,完全不再跟小溯和纤纤有任何的共处和交流的时间,所以,顾泽城几乎成了全职爸爸,每天所有的空余时间基本上也是呆在清水湾,而纤纤则由林奕寒和容蓉照顾,纤纤还学会了叫容蓉“干妈”,每天都要干爹和干妈抱着去看妈妈。

  每每看到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苏沫,容蓉心里,就不禁感叹,甚至是羡慕苏沫。

  作为女人,苏沫无疑是最成功的。

  不仅有美貌、有能力、有财富,更有那么多男人围在她的身边,深爱着她,照顾着她,还有一双聪明可爱的儿女。

  更重要的,是苏沫有了这一切之后,却仍旧还有最开始的那一份勇气与决绝,在明知道有性命之忧的前提下,仍旧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与这样的苏沫相比,她真的太普通,难怪,她呆在顾泽城身边那么多年,可是,顾泽城却从来没有对她动过一丝的情。

  拥有过像苏沫这样的女人,试问,哪个男人又还会对别的女人动情,又会真正的放下苏沫,全心全意地接受别的女人。

  所以,苏沫,才真正是这世间让所有女人最羡慕嫉妒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在刀山、在火海、在针尖上度过,慕容谦已经忘了担忧,忘了痛,忘了伤心,忘了愤怒,忘了绝望,忘记了一切的压抑的让他无法喘息的情绪,不分白天黑夜的守在苏沫身边,为苏沫做一切他可以做的事情。

  到第二十五周的时候,苏沫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整日二十四小时的昏睡不醒,不管慕容谦在她的耳边说多少的话,不管慕容谦怎样哀求着唤她的名字,她都无法从昏睡中醒过来。

  尽管安装了各种生命体征的监测仪,但是,每隔几分钟,慕容谦都会低头,薄唇轻轻地落在苏沫的唇上,闭上双眼,去感受苏沫微弱的鼻息,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停地告诉自己,苏沫还活着,苏沫还好好的在他的身边,然后一遍遍地跟自己说,苏沫会没事的,等孩子出生后,苏沫就会没事了,就会好起来了,就会像以前一样,看着她温柔浅笑,淡雅宁静如清晨盛开的最美的蓝色妖姬。

  孩子在苏沫的肚子里一天天健康的长大,只能靠每天注射的大量的营养液来维持孩子的生长发育,可能是知道了妈妈孕育自己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两个孩子都异常的安静,只有在慕容谦的手抚上苏沫的腹部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才会动一动,告诉慕容谦,他们都好好的。

  小溯放了学,会就拿着故事书跑到苏沫的床前,捧着书念故事给苏沫和苏沫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听。

  小溯说,弟弟妹妹听他讲故事,就会乖乖地睡着了,不会吵妈妈,让妈妈能好好的休息,就像他小的时候一样。

  “爸爸,妈妈生我的时候,也像生弟弟妹妹一样,这么辛苦这么难受吗?”

  慕容谦看着小溯,淡不淡扯了扯唇角,深陷的眼窝和布满眼球的血丝,以及下巴青色的胡茬,这一切都在表明,慕容谦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可是,他却不敢闭上眼睛休息,生怕一睁开双眼,他便再也感受不到苏沫的呼吸和心跳。

  “是呀,妈妈生小溯的时候,也跟生弟弟妹妹一样辛苦难受。”慕容谦的声音,已经低沉沙哑的不像话,声音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冲破喉咙发出来。

  “那妈妈为什么还要生弟弟和妹妹?”

  慕容谦眉宇紧拧一下,眼泪掉了出来,“是爸爸不小心,就让妈妈的肚子里有了弟弟和妹妹。”

  看到慕容谦的眼泪,原本拼命忍着不哭的小溯眼泪一下子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的大颗大颗开始往下掉。

  “那妈妈会死吗?”

  “爸爸也不知道。”所有压抑的情绪,再次洪水猛兽般汹涌而来,让慕容谦再一次接近崩溃的边缘,所以他害怕地问小溯道,“小溯,如果妈妈再也醒不来了,你会怎么样?”

  慕容谦的话,对于不到五岁大但却异常董事的小溯来说,真的就是洪水猛兽,让原本还只是忍着掉眼泪不大声哭泣的小家伙“哇”的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不要妈妈死,我不要妈妈死......”小溯无比伤心的大哭着,大叫着,“我不要弟弟妹妹了,我只要妈妈,我只要妈妈陪着我......”

  小溯的哭声,惊天动地,哭声里的悲伤和难过,让人听了也只想跟着伤心和难过。

  昏睡中的苏沫听到那悲伤的哭泣声,大脑里的某一根神经,瞬间被扯动了一下,浑浑噩噩中,她听到小溯哭泣着的大叫声。

  他说——我不要妈妈死,我不要妈妈死。

  小溯,妈妈怎么会死呢?

  傻孩子,妈妈不会死的。

  苏沫用力,再用力,努力撑起自己无比沉重的眼皮,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双眼。

  看着眼前两张熟悉的面孔,两张她最爱的面孔,苏沫努力扬了扬唇角,只是,为什么他们都要泪流满面?

  苏沫努力张了张嘴,想要叫出小溯和慕容谦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一点儿的声音。

  苏沫担心了,害怕了,为什么小溯和慕容谦要那么难过。

  用力,再用力,苏沫努力再张开口,这次,终于有了声音。

  “小溯......阿谦......”

  即使苏沫的声音真的很微略很微略,可是,慕容谦又怎么会听不出来,那是苏沫在叫他。

  蓦然松开怀里的小家伙侧头朝床头看去,看到睁开双眼苏醒过来的苏沫,慕容谦欣喜若狂。

  “沫儿......”

  “阿谦......小溯......”

  “妈妈......”

  “沫儿......”慕容谦抬手,抚上苏沫的脸,欢喜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苏沫看着慕容谦,眉心倏地一蹙,“阿谦,我......啊......”

  “沫儿......”

  “爸爸,血!好多血!妈妈流了好多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