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慕容谦如一座雕塑一样站在门口,衣服上、裤子上、双手上,到处都是苏沫的血。
小溯吓坏了,埋头在顾泽城的怀里,一直不停地抽泣!
所有的人站在手术室外。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所有人的呼吸都放的很慢很低,却又都异常的沉重。
大血崩。医生说的话,果真不是拿来吓人的。
当慕容谦抱着苏沫从房间冲向手术室的时候,所有人看到从苏沫身上不断地流下来的鲜艳液体,都只觉得整个视线。都被染红了。
这是一场灾难地降临,一场真正的、绝对的灾难。
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想这糟糕的事情发生后的结果。
所有的人都在用十二万分诚挚的心,在祈求着上苍,让苏沫和孩子都活下去,一定要让他们都活下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让苏沫母子活下来。
慕容谦怔怔地站在手术室的门口,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的反应,直到一个小时后,仿佛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低头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浑身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林奕寒伸手。紧紧地握住慕容谦的肩膀,“阿谦,你不要这样。”
当林奕寒的手握紧慕容谦颤抖不已的肩膀的时候,林奕寒才发现,自己也在颤抖,只是,没有慕容谦那么明显而已。
“医生没有让人传出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是啊,医生都还在里面抢救苏沫和孩子,就证明他们母子三人都还活着。”一旁的季易轩说道。
此时,季易轩正搂着不停地小声哭泣着的夏莎莎。身为医生,他说出来的话,都没有任何的底气,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能流那么多的血,染红了所有的一切。
慕容谦缓缓侧头,淬了毒一样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所有的人,顾泽城、季易轩、夏莎莎、林奕寒、容蓉,仿佛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仇人一样,但是,此刻,慕容谦更恨的,是他自己。
是他让苏沫怀孕,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动摇了拿掉孩子的决心。才会让苏沫陷入此刻这样命悬一线危险的境地。
如果,苏沫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不仅会恨透了眼前所有的人,更会恨透了自己,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原谅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两个护士抱着用一粉一蓝两条毛巾裹着的两个孩子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慕容谦猛然收回视线朝护士箭步冲了过去,完全不看护士怀里抱着的小小的跟只小猫咪差不多大的孩子,只一把抓住护士的肩膀,“我太太怎么样?我太太怎么样?”
护士被慕容谦吓了一跳,她怀里的小宝贝也哭了起来,哭声虽然不大,但是却洪亮有力,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慕容先生,两个孩子都活下来了......”
“我问你我太太怎么样?”慕容谦怒吼,完全不管不顾护士怀里哭泣的孩子。
容蓉赶紧上前,从护士怀里抱过了用粉色毛巾裹着的小宝贝,而夏莎莎也立刻上前,从另外一个护士手里抱过了用蓝色毛巾裹着的小宝贝。
两个孩子好小,皮肤粉粉的,有些皱巴巴的还没有长开,眼睛也是闭着的,不过却在不安地扭动着。
“慕容先生,慕容太太大出血,医生们还......”
护士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慕容谦便一把推开护士,大步朝手术室里冲去,季易轩和林奕寒见了,赶紧箭步冲过去,拦住慕容谦。
“你现在不能进去!”季易轩拦在慕容谦的面前,以一个专业人士的口吻道,“你进去了,什么也做不了,只会干扰医生抢救苏沫。”
“是呀,阿谦,里面都是世界顶级的医学专家,他们一定有办法的。”林奕寒同样挡在慕容谦的面前道。
慕容谦脚步顿住,缓缓地闭上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啊,季易轩说的对,他进去,只会干扰医生对苏沫的抢救,他什么也做不了。
季易轩和林奕寒看到冷静下来的慕容谦,终于松了口气。
“容小姐,夏小姐,两个孩子虽然活下来了,但是毕竟孩子才二十五周大,我们必须马上把孩子送到无菌病房的保温箱里,让医生对孩子进行全面彻底的检查。”其中一个护士说道。
夏莎莎和容蓉点点头,将怀里的小的有些不忍直视的小家伙又交回给了护士,由护士抱着孩子离开了。
两个孩子被抱起,手术室外又重新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当中。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所有的人都在发慌,所有的人都在害怕的想要哭泣,可是,谁都不说话,谁都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医生出现,向所有的人宣布好消息。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手术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了,有几个人穿着无菌服,满身满手都是血的医生走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走出来的医生,期待着,盼望着,可更多的,是害怕的想要扭头逃跑。
因为所有的人永远也不想听到关于苏沫的不好的消息。
慕容谦看着越走越近,最后停留着他面前的所有医生,不停地颤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音也没有发出来。
“慕容先生,慕容夫人已经没有了性命危险,但是......”
——苏沫已经没有了性命危险!
慕容谦听着医生的话,就仿佛在无边的大海里飘浮了无数天,快要濒临死亡的一个人突然获救了一样,无法控制和形容的巨大喜悦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
苏沫不会死!
苏沫不会离开他!
太好了!
太好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一件事情了!
“但是什么?”
“慕容夫人失血太多,陷入了深度昏迷。”为首地医生拧了拧眉,黯然垂下双眸,“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慕容谦唇角扯了扯,眼泪掉了下来,然后,大步走进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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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在保温箱里呆了整整一个月后,身体的各项指标才发育到正常的指数,原本跟只小猫咪一样大的两个孩子,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长的飞快,从出生时的两斤多长到了六斤多,身高也从出生时的不到四十厘米长到了五十多厘米,已经跟足月出生的孩子没有什么差别了。
夏莎莎看着从保温箱里抱出来的两个粉嫩嫩的健康的小可爱,开心的连眼泪都掉了下来。
季易轩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的夏莎莎,伸手搂过她,替她拭去眼角的泪,不禁笑着道,“我的老婆什么时候竟然长大了,变得这么喜欢孩子了,而且,还这么会照顾孩子呢?”
夏莎莎嘟着嘴巴嗔了季易轩一眼,破涕为笑。
季易轩看着夏莎莎变得愈发娇媚明艳、女人味十足的笑容,心情愉悦的不得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道,“不如,我们赶紧地要个孩子吧。”
夏莎莎扬唇灿然一笑,“好呀,等姐姐醒了,等两个小可爱有他们的爸爸妈妈照顾了,我们就要孩子。”
季易轩听着夏莎莎的话,却不禁眉宇轻拧了一下,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黯然。
整整一个月了,苏沫没有任何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他是真的真的很想苏沫醒来,可是,谁又会知道她要哪一天才会醒来呢。
给两个孩子洗了澡,换好了尿布和衣服,又让奶妈喂胞了两个孩子后,夏莎莎跟奶妈抱着两个孩子往苏沫和慕容谦住的别墅走去。
今天,是两个孩子满月的日子,可是,两个小宝贝都满月了,却还没有名字,一个月来,为了区分两个小宝贝,夏莎莎给两个小宝贝取了小名,男孩叫宝宝,女孩中贝贝,合起来就是宝宝贝贝,是苏沫和慕容谦的宝贝,也是她的宝贝。
夏莎莎抱着贝贝,奶妈抱着宝宝,走到苏沫和慕容谦所住别墅的门口的时候,脚步却顿住了。
这是宝宝和贝贝出生后,第一次被抱到苏沫和慕容谦住的别墅,也是第一次见正式的见拼了性命也要生下他们的妈妈,还有从他们出生后,从被抱出手术室的那一次,便再也没有见过的爸爸。
是啊,整整一个月了,慕容谦对两个孩子不管不顾,不理不睬,甚至是两个孩子就住在几十米外的另一栋别墅里,可是慕容谦却从来都没有去看过两个孩子一眼,更加没有问起过任何关于两个孩子的情况,就好像宝宝和贝贝根本不是他和苏沫的孩子,又或者,宝宝和贝贝从来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夏莎莎不理解,为什么那么深爱着苏沫的慕容谦,却对他和苏沫的孩子如此冷漠绝情,甚至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连顾泽城和林奕寒每天都会来看望两个孩子,为什么慕容谦却能如此狠心,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一眼都没有瞧过。
夏莎莎想不通,所以她问季易轩。
季易轩却回答她,正是因为太爱,所以慕容谦才能做到对两个孩子如此狠心。
只怕,如果苏沫一天不醒来,慕容谦便会一天不见两个孩子。
夏莎莎想了很久,还是不能理解,所以,今天,她一意孤行地想要抱着两个孩子去慕容谦面前,让慕容谦给宝宝和贝贝取一个好听的名字,让慕容谦看看,宝宝和贝贝长的有多可爱,多么的像他和苏沫。
抬头,夏莎莎看着难得的一望无云的湛蓝湛蓝的纯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足勇气,然后,大步往别墅里迈去。
没有让人通报,夏莎莎抱着孩子走进了苏沫和慕容谦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慕容谦正抱着苏沫,手里拿着一把木梳,从发顶到发尾,一遍一遍地给苏沫梳着头发。
苏沫的头发原本已经快及腰了,可是怀孕后,苏沫不停地消瘦,为了减少一头长发对苏沫身体里营养的摄取,慕容谦亲手将苏沫快要及腰的长发又剪成了及肩的短发。
孩子出生了,满月了,几个月过去了,苏沫的一头青丝在疯长,人却一直昏睡着,消瘦的不成样子。
“姐夫,医生说,宝宝和贝贝已经不需要再住在保温箱里了,他们现在已经跟足月出生的孩子一样,很健康了。”夏莎莎看着眉宇温柔,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湿润公子的慕容谦,轻声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慕容谦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然后淡淡地、没有任何情绪地回答道,没有抬头看夏莎莎和两个孩子任何一眼。
“姐夫,宝宝和贝贝今天满月了,你应该记得吧?”
慕容谦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勾勒出一丝意味难明的弧度,“是啊,一个月了,沫儿,你已经整整睡了一个月了。”
从上次苏沫醒来,叫他的名字,然后再次昏睡过去,到今天,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夏莎莎唇角抿了抿,蓦然间有些湿了眼眶。
这一个月里,每次只要看到慕容谦抱着苏沫,在苏沫耳边浅笑温柔,目光极致宠溺地看着苏沫说话的样子,夏莎莎便忍不住地想要掉眼泪。
她真的好想说,苏沫真的真的好幸福,可是,上天为什么还不让苏沫醒来,让慕容谦也可以继续幸福下去。
“姐夫,你和姐姐还没有给宝宝和贝贝取名字呢。”夏莎莎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宝宝和贝贝都满月了,你现在给他们俩取个名字吧。”
慕容谦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木梳,然后低头在苏沫的眉心印上一吻,没有一丝的目光看向夏莎莎和两个孩子,只是继续淡淡地道,“你姐姐都还没有醒,要怎么给他们取名字。”
慕容谦说出口中的“他们”,就仿佛跟说着两个陌生人一般,甚至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因为,夏莎莎听出了慕容谦语气中那隐忍克制着的恨意。
“姐夫,宝宝和贝贝是你和姐姐的孩子,是姐姐差点丢了命才保住的孩子,难道你不喜欢,不心疼他们吗?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你都不看一眼宝宝和贝贝,甚至是从来都不问起宝宝和贝贝的情况。”忍了这么久,夏莎莎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慕容谦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夏莎莎的话般,拿过放在一旁的薄薄的羊绒毯子,将苏沫裹了起来,然后,抱起苏沫,完全无视一旁的夏莎莎和两个孩子,大步往外面走。
夏去秋来,深南市的秋天不冷,但是却微凉。
“姐夫,你看看宝宝和贝贝多可爱!”夏莎莎看了一眼怀里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的孩子,大步追上了慕容谦的步伐,“他们长的好像姐姐和你,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们?”
慕容谦的脚步倏地顿住,眉宇紧拧一下,原本平静的胸口,仿佛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般,突然就好痛。
“莎莎,你不是说过等孩子出生后,让你姐姐把孩子交给你来养吗?”
夏莎莎的脚步也跟着停下,听着慕容谦的话,蓦然睁大了双眼。
“把孩子抱走吧,不要再让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
“姐夫,宝宝和贝贝是你和姐姐的孩子呀,是你们的亲骨肉,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两个孩子,而是健康的沫儿。”慕容谦突然便歇斯底里的大吼,自从苏沫陷入深度昏迷之后,除了不见两个孩子,对孩子们不闻不问,慕容谦一直极度的安静,每天照顾苏沫,正常地处理公事,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不对任何人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仿佛苏沫真的只是睡着了。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又爆发了,又一次失了理智的大吼,“走,抱着孩子走,除非沫儿醒了想要见他们,否则,永远也别让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
巨大的咆哮声落下,慕容谦抱紧苏沫,大步朝花园里走去,外面阳光这么好,他要带着苏沫去晒晒太阳,苏沫一定会很喜欢的。
“姐夫,你不能对宝宝和贝贝这样,你是他们的爸爸,你不能不要他们,你不能不要他们…”
夏莎莎看着慕容谦抱着苏沫快速消失的身影,忍不住难过地哭了起来,不是为宝宝和贝贝,也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慕容谦。
他真的太爱苏沫了,爱到了让人无法想像的地步。
这样深情的男人,太让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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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长也不短,秋去冬来,冬走春至,苏沫的头发又长长,仍旧乌黑发亮,无比柔顺。
上午,跟马来西亚那边主宅里的慕容家长老结束了会议之后,慕容谦抬手按了按眉心,起身大步回了他和苏沫的卧室。
卧室里,专业的理疗和按摩师正好结束了给苏沫的治疗,看到慕容谦进来,都微笑着恭敬地叫了一声“慕容先生”。
慕容谦淡淡颔首,扬了扬唇角,什么也没有说,更加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大步走到床前,低头吻了吻床上安静的睡着的苏沫的眉心,和她有些苍白的双唇,然后在床边的沙发里坐下,拿过一旁矮几上的文件,长腿交叠起,开始看起了手中的文件。
几个理疗和按摩师见慕容谦没有要问他们话的意思,便收起了所有的仪器设备,调了一房间里的加湿哭,然后对着已经低头在看文件的慕容谦低头微微行了一礼,出了房间。
六个月了,慕容谦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日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时常问医生,苏沫什么时候会醒来,但是,日子一长,他便什么也不再问了。
其实,只要苏沫活着,只要苏沫在他的身边,只要苏沫爱着的人是他,这就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所以,慕容谦不再问医生关于苏沫什么时候会醒来,他放心的把苏沫交给最专业的团队去治疗和护理,医生每次给苏沫做完全身的检查,就会将苏沫的情况主动的跟他汇报的很清楚。
每一次听完,慕容谦都只是点点头,不问其它。
半年的时间里,慕容谦来没有踏出过清水湾半步,每天清晨,睁开双眼醒来看到身边仍旧安静地睡着的苏沫,慕容谦都会感激,感激上苍将苏沫留在了她的身边,然后,他起床,为自己和苏沫洗漱,自己能为苏沫做的事情,慕容谦从来不假手于人。
苏沫每天治疗的时间为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所以,慕容谦把每天所有要开的会和要见的人都集中在这三个小时之内,每天只要过了这三个小时,任何会议慕容谦都不会再参加,任何人他都不会再见,包括慕容家的长老。
然后,他会坐在苏沫的床边,一边陪着苏沫,一边处理所有的文件,跟苏沫说所有的事情,告诉苏沫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每天,只要天气好,慕容谦便会抱着苏沫在花园里散步,抱着她坐在阳光下的藤椅里,看着纤纤在他们的面前欢快地跑来跑去,甜甜糯糯地叫着“爸爸”“妈妈”,直到太阳西斜,金色的余辉满天。
晚上,慕容谦抱着苏沫洗澡,为她吹干长发,然后,听着小溯给苏沫讲故事,讲长长的故事,直到,他抱着苏沫,心安地睡去。
半夜,天空骤然响起一道惊雷,那巨大的声响,只怕是把天空都惊开了一个大洞,慕容谦蓦然睁开双眼,天空一道闪电划过,银白的亮光瞬间照在苏沫的脸上,衬的苏沫茶色惨白如纸。
看到苏沫那惨白如纸的脸色,慕容谦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立刻将苏沫紧紧地搂进怀里,脸贴紧她的脸。吗厅共圾。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正常的体温,还有那规律的清浅而温热的鼻息,慕容谦才深吸了一口气,心跳恢复了跳动。
侧头往偌大的落地窗外看去,原来,是窗帘忘记了拉上,夜空中划过的闪电照进了房间,散在了苏沫的脸上。
吻了吻苏沫的眉心,慕容谦按亮床头灯,然后松开怀里的苏沫,下了床,走向落地窗前,看向窗外,暴雨已然顷盆而致。
深南市初春的天气,就是这般无常,明明白天还温阳和煦,晚上,但是雷雨交加。
微微拧了拧眉宇,慕容谦伸手将窗帘拉上,然后转身,往回走。
蓦然间,慕容谦看到,床上的人儿睁着一双澄澈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向床边的他。
慕容谦脚步倏地顿住,呼吸停止,定睛看着床上的人儿,没错,床上的人儿正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那透亮的眸就刚出世的婴孩般,纯净无比。
一定是他太想让苏沫醒过来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一定是。
所以,慕容谦摇了摇头,不去看床上的苏沫,只大步走到床边,上了床,关了灯,再将苏沫紧紧地抱进怀里。
慕容谦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部是刚才苏沫睁着如婴孩般纯净的双眸看着他的画面。
慕容谦摇头,拼命地摇头,愈发地抱紧了怀里的苏沫,然后,眼泪不知不沉地涌了起来,滑出了他的眼眶,湿了苏沫的脸颊。
突然,慕容谦感觉到,有一只纤细的、柔软的手,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抚上了他的脸,那熟悉的感觉,让他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闭紧双眼,慕容谦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是梦吗?是幻觉吗?
如果是梦,就不要醒了。
如果是幻觉,那就一直糊涂着吧。
“阿谦,不哭......”
那湿湿凉凉的液体,已渗满了苏沫的手掌,完全擦不干慕容谦眼角汹涌的泪,所以,苏沫微微抬头,温热的薄唇印上慕容谦的下巴,一点一点,寸寸上向,吻上慕容谦的鼻尖,吻上慕容谦的眼角,吻去他的泪水。
“阿谦,不哭,我不离开你,我说过的,我永远不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