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一听见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捂住母亲的嘴,谁知母亲瞪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拿下来了,自己屏住了呼吸。
金珠正待拨开灌木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忽听见有人说话了。
“太后命我们找金夫人和金小姐,是不是今晚祈年殿那边的事是金将军做的?”侍卫甲说。
“金将军不可能有这胆量,要做也是。。。”后面的声音太低,金珠听不出来。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特地把金小姐许配给康王,难道他就没想到今天这步棋吗?”依旧是侍卫甲的声音。
“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过问的,当好你自己的职就好。”侍卫乙说。
“这天要变了,谁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到明天,还当什么职?我是不管了,坐下歇会,都走了这半天了。”侍卫甲说完似乎真的坐了下来,而且还就在离金珠不到三四米的距离。
“要死,你不想活也别带上我,我可得接着找去。”侍卫乙说完踢了甲一脚。
“谁不想活?我说你能不能聪明一些,你想啊,太后把人都扣进了飞雨阁,明摆着是拿这些人当质子的,为什么要留一些女人当质子,显然她心里也是没底,你再想想,康王本就是西路军的统帅,手握十万大军,金将军是北路军的统帅,也有十万大军,他们两个联手,你说谁的胜算大?”侍卫甲说。
飞雨阁是御花园里一处三层木制建筑,也在湖中,跟湖心的落日轩相对,楼下是一座佛堂,楼上是藏书阁,站在楼顶的栏杆处可以看见整片水域的全貌,据说是先皇最喜欢的一个所在。
飞雨阁有几个特点,四面环水,只有一座木桥可以过去,也就说只有一条进出口,再加上建筑本身是木制的,里面的家具和摆件除了几位菩萨的金身玉身就是书和字画,金珠猜想太后把人关在这里肯定是有用意的,如果放一把火的话估计谁也逃不出来,因为被关的都是女眷,谁也不识水性。
“康王不是交了兵权吗?咦,刚刚是什么动静?”侍卫乙说完就向金珠这边走来。
原来金珠因为想到太后的用意打了个哆嗦,没承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正犹豫要把母亲留下来自己走出去时,只见那个侍卫甲起身拖住了那个侍卫乙。
“能有什么动静,这大晚上的还不兴有点风什么的,我说你也是,我问你,就算你抓到了金夫人和金小姐你预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自然是交给太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不会连这点都不懂吧?”侍卫乙甩了甩侍卫甲,还待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金珠数着对方的步子正要站起来时,听见远远地传来了四声鼓声,正疑惑这到底是不是在报丧时,远处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宾天了,皇上宾天了。”
“走吧,皇上都宾天了,我们还在这找什么人,赶紧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侍卫甲使劲拽着侍卫乙走了。
“娘,你说这两人是不是都发现了我们?”金珠低声问。
她感觉这侍卫甲肯定也发现了她们母女两个的藏身之处,特地在这交代了一番话,目的就是让金珠宽心。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布置周全了,宫里怎么着也得有几个人。”将军夫人已经消化了这次事件带给她的震惊。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是她们母女两个怎么逃出去送信。
因为就算是皇上宾天了,可太后和皇后肯定是要做一番挣扎的,要不然就不会把所有三品以上的命妇全关进飞天阁,不说别的,只要太后和皇后能下得狠心点把火,然后把罪责推到康王身上,康王就别想收拢这些官员的心了。
金珠也想到了这一点,而且她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她想去救人。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广袖衣,金珠从自己腿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她先把袖子割短了,接着又割去了一大块的裙摆,想了想,把自己的头发绾了起来。
将军夫人见了也接过金珠的匕首开始改衣服,母女两个正忙着时,金珠又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紧接着便有人直冲她们而来。
“金夫人金小姐,小的是来帮你们的,这有两套太监的衣服,你们两个换上跟小的走吧。”
听声音像是那个侍卫甲,金珠还没做出反应要不要相信对方时对方便抛了一个包裹过来,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开了,临走丢下一句话,说他在假山那边等着她们。
母女两个换上太监的衣服,相携着走到假山处,果然见一个瘦高个的侍卫站在那里等着。
对方见了她们两个也不说话,直接带着她们两个往前走,路上倒是也遇到了几个行走匆匆的侍卫和太监,有人问他做什么,他说奉太后之命带两个小太监在搜索金夫人和金小姐。
金珠这才知道对方是想她们两个趁着混乱逃出御花园,忙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得去救那些命妇们。”
她虽然想回来帮康王讨回这个公道,可并不代表她想看到这么多无辜的人丧命,这会遭天谴的,如果遭了天谴,老天还能把她送回到阿想身边吗?
“不行,那边现在守卫森严,你和夫人先走,小的自会去想办法,一会康王也该过来了。”
果然是康王的人。
金珠一听他要来,便改了主意,她是万分不想和他打照面的,既然他来了,他肯定有办法解决这里的僵局,否则的话,他也没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
于是,金珠拉着母亲往外走去。
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三人快要靠近御花园大门时,他们被人发现了,而发现她们的正是那侍卫乙。
侍卫乙倒是并没有认出金珠和她母亲,他认出了侍卫乙,“正找你呢,快点,上头吩咐所有的侍卫都去飞雨阁。”
侍卫甲为了不让侍卫乙怀疑到他,只好跟着侍卫乙走,一边走一边转过身子对金珠说:“麻溜地去找人,不许偷懒。”
金珠回了一个“是”刚转身没走几步,又有人过来了,领头的是个太监,拎着一盏风灯,看见金珠两个,“你们两个快过来帮忙。”
原来他身后有六个太监两两抬着一个圆形的物件过来了,看样子,物件很沉,其中有两人实在抬不动了,所以领头的太监才会喊金珠两个过去帮忙。
“我们两个是奉太后之命在这里搜寻金夫人和金小姐的。”将军夫人先金珠一步做出了反应,捏着嗓子说道。
“不是有侍卫吗?用你们两个找?”对方扫了一下这两人,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派出来找人?
“才刚是侍卫领着我们找,可刚刚他接到命令去守飞雨阁了。”金珠捏着嗓子回道,并指了指两侍卫离开的方向。
“既这样,你们两个过来抬东西,让他们两个替你们去找人。”太监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事情也很重要,要是晚了耽误了事情可是要掉脑袋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金珠也没法再拒绝了,金夫人也是这个意思,生怕金珠不懂事跟这太监吵起来,忙扯了扯了金珠的衣裳,金珠只好低着头跟在母亲的后面去接了那两个太监的担子。
一路上两人都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抬头看人,好在她们两个是走在最后,离领头的那个提灯的太监还有几米远。
约摸走了五六分钟,金珠判断他们是往飞雨阁的方向走去,这下倒是成全了金珠,她正好想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形。
刚一靠近飞雨阁这边,金珠便发现桥头有二十来个侍卫严阵以待,盘问了一番领头的太监才让他们几个上了桥,上了桥走到桥中间金珠便发现飞雨阁的大门大开着,且里面灯火辉煌的,只是好像没有什么人。
及至过了桥到了飞雨阁的大门口,金珠才看到太后一个人跪在佛堂前敲着木鱼,身边只有几个宫女太监,没有看到皇后,也没有看到那些命妇们,更没有看到那些侍卫。
放下担子,金珠正思索自己该如何脱身时,只见桥的那边呼啦啦地来了很多人,接着便有人飞快地从桥上跑过来,“康王来了,康王来了。”
这时,太后身边的刘公公从厅里走出来,大声训道:“慌什么,不知道太后在此礼佛呢?惊扰了太后你有几个脑袋担待。”
“小的知错了。”报信的很快跪了下去。
紧接着,桥上又有人过来传话,说康王想见太后。
“传旨,哀家就在这佛堂等他。”太后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人却没有起身。
来人听了飞快地跑回去了。
金珠一听有些着急了,听太后和康王传过来的意思两人似乎还没有撕破脸,可太后要见康王显然是不怀好意的,太后这边埋伏了不少人,且她还有那些命妇们做人质,更糟糕的是,皇后目前还没有现身,谁知是做什么安排去了?
可金珠不知康王那边到底做了什么安排,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能贸然行事的,只好拉着母亲躲在了一个阴暗处,她可不希望被两边人认出,虽然换上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可匆忙中,两人也没法化化妆,只是拿丝帕蘸着口水把脸上的胭脂水粉擦掉了,熟人一眼肯定就能认出她们来。
不一会儿,那个传话的太监又回来了,说是康王的意思,请太后移驾相见。
“传哀家的旨意,哀家就在这里,当着佛祖菩萨和先帝的面,哀家有几句话要问他。”
传话太监只得又跑了回去,没一刻钟又跑回来了,说康王的意思,既如此,就先把那些命妇们放了。
“传哀家的旨意,哀家只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他若不来,哀家就放火烧了这里,有她们陪着哀家,哀家也可以去见皇上了。”
传话太监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情势一下陷入僵局。
金珠这时才明白太后的深意。
这处地方实在是易守难攻,唯一的一条通道木桥只能并肩走两人,只要太后在楼上多埋伏些弓箭手,康王的大部分人马肯定不能快速地过来,也就为太后赢得了烧楼的时间。
而只要康王一踏上这座桥靠近这飞雨阁,楼上的箭肯定如雨下,康王很难逃得过去。
可如果他什么也不做,那边的官员们知道他们的妻女都在这里活活被太后烧死,肯定会对康王心怀怨恨,这江山想安稳地坐下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此一来,便为皇上的几个儿子争取了时间和民意。
这个皇上一共有四个儿子,只是可惜最大的才五岁,最小的还不足半岁,现在根本不是康王的对手,所以太后才会费劲心思地想把康王一起带走吧?
对了,还有母亲,金珠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事,太后要烧楼,她和母亲都逃不出去,她是无所谓,本也没打算活着,可母亲怎么办?
金珠抬头看了看,太后依旧跪在铺垫上,虽然只能看个背影,可金珠看着她挺直的脊梁也能感觉到她的决心,想必今晚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这下怎么办?
金珠眼睛转了转,叮嘱母亲几句,金夫人悄悄地走到栏杆处,捏着嗓子慌慌张张地喊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水里有动静,是不是有人要爬上来。”
声音刚落,果然从楼上翻身跳下来几个侍卫,屋子里也有几个太监跑了出来,而金夫人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水里的时候急急忙忙跑到离自己最近的那盏油灯前,飞快地伸手把里面的灯芯扯了出来吹灭了。
而金珠则悄悄地溜进了大厅,由于她身上穿的是太监的衣服,一时倒也没有人怀疑她,待金珠也依法灭了两盏油灯时,她也被人发现了,就在几个宫女张嘴喊叫的时候,金珠已经退到了太后身边,并顺脚踢翻了她身边的灯盏一脚踩了上去,然后把匕首放到了太后脖子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