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好像从高高的山顶上被人一把推下了脚下的深渊,然后坠进了一个深潭里,继续下沉。
那种被绝望的感觉包裹着的感觉让我觉得或许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我为什么要投生为人,明明被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幸运的,因为被赋予了生命,可以感受人世间的各种美好。
可我为什么没有,我活到十八岁,所感受的温暖实在不多,而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别人推向深渊。
我是一个一直徘徊在灰色地带的人,向前一步是光明,退后一步是黑暗。
今后,我可能连灰色的边缘都摸不到了吧。
张艳在我耳边还在一遍遍喊我的名字,骂我为什么要签字,她说她被拍了照了又能怎么样,被剁了一根手指了又能怎么样,反正她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她不在乎再怎么糟糕了!但是她说我不一样,我原本应该有美好的未来的,我是有前途的,我应该活在光明里……
我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去一把就抱住了张艳,紧紧地将她瘦弱的身躯搂在我的怀里,用力的搂着,然后哭着对她说,我说艳姐,我何秋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了你,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更何况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张艳没有说话,这是伸手,在我的后背上拍了又拍,拍了又拍,像是温柔的母亲在抚慰自己的孩子。
“艳姐,你说我当初为什么要出生……”我喃喃地问道,“为了遭受这一切吗?为了见识一下这世间有多不公平多黑暗多么让人痛不欲生吗?”
“不是,不是……”张艳在我耳边轻声安慰道,“每个人都有他生而为人的意义,你也一样……”
听了她的话,我一直禁锢着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抱着张艳,我失声痛哭,哭着哭着,我甚至都忘记了我在为什么而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我真的觉得我好委屈,我好累,我真的想就这么两眼一闭一辈子都不睁开了,这样我的世界就清醒了,再也不会为这些事烦心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我头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头疼的很厉害,嗓子也哭哑了,甚至记忆都断片了,很多事情和情节我都想不起来来,我甚至恍惚地觉得,就连我今天签了卖身契这种事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下了床,推开卧室门,就看见张艳正坐在沙发上,仔细地看着那份合约。
见我醒了,便问我要不要喝点水。
我坐过去,说我没事,哭够了,就算是发泄了,接下来的日子,还得继续过。说着,我就把合约从她手上拿过来,自己也从到尾看了一遍。
“我刚才算了下,以我们两个现在的能力,每个月也只够还上面的利息。”张艳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先还着吧,然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艳姐,我又拖累你了。”我看着张艳,眼眶再一次湿润了,感觉有一肚子感谢的话想对她说,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傻话呢。你不是说以后咱们两个相依为命吗!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张艳说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过不去的河。所以你想开点,千万别做傻事。”
“艳姐你是不是担心我会自杀啊?”我看着张艳眼里的担心,无奈地笑了,“你放心,我不会的。”
张艳只是盯着我不说话,我见她还是不信,就叹了口气,说:“艳姐,其实我要是说我没自杀过你也不信吧,我曾经自杀过两次,但每次都死刀下去了,割在肉皮上,那种疼痛感和本能的求生欲望让我放弃了。”
“我想我那时候都没死,现在就算真的到了不得不死那天,我也得拖几个垫背的下去,不然我多亏。”我歪着头笑着看向张艳。
“你别做傻事就好。”张艳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就像你说的,那个信贷公司不可能毫无凭证就借了赵建平那么多钱,他一没房屋抵押,二没经济来源,而且担保人也是在没征求你同意的前提下就签了,这件事,不简单。”
“你是怀疑,赵建平背后有人?”我看着张艳,问道。
“不确定。”张艳摇了摇头,“因为现在想来,除了赵建平,似乎你也没有什么仇人啊!”
听了张艳的话,我低着头深思了下,然后不确定地说:“要说恨我的人,除了赵建平以外,倒是还有一个……”
“谁?”张艳问道。
“王悦彤。”
“就是你之前的那个同学?”张艳问我,“你怎么会想到她?”
“之前我偷听到了她跟郑玲玲说要报复我,而且郑玲玲也来警告过我,只是我没当一回事。”我窝在沙发里,然后看着手里的合约,说:“如果这些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那就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张艳不解地问道。
“是啊,因为现在王悦彤家也是一落千丈,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就算她和赵建平联手也不可能有这个本事。”说着,我便转头看向张艳,说:“我现在总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一张网罩着,现在这张网似乎在一点点的收口,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可怕了……”
张艳伸手揽住了我的肩头说别怕,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至于真相,以后一定会解开的。
为了多赚钱,我跟张艳说,想继续做陪酒的工作,因为这个工作做得好了,每个月都能赚好多钱,而且客人给的小费也很高。
张艳起初不同意,但最后还是带着我去了。她现在是销售部的副经理了,所以有些权利,把我安排进去是很轻松的事,而且底薪什么的特意给了我最高的那一挡。
“毕竟脱离这行好几年了,你有心理准备吗?”张艳看着穿着短裙的我问道。
“有。”我点点头,然后整理了下衣服,笑着对张艳说道。
我今天的打扮很清纯,一身学生装,梳着马尾辫,只是裙子要比正常的学生装要短很多,一坐下来大腿根都能露在外面的那种。
张艳又叮嘱了我几句,说如果真有危险了,一定要记得找她。
这时那个叫菲菲的女孩走过来,见到我后,先是很惊讶,随后笑着挎着我的胳膊说:“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真没想到你也会来做这一行。”然后凑近我,贴着我耳朵小声又好奇地问:“你做哪种的?出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