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枭帮我揉了很久,脚踝的刺痛很快就减弱了不少。待他站起来时,我拿起矿泉水给他洗手,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谢你,破坏了你今天晚上的好兴致。”
“什么好兴致?”他斜睨我,黑白分明的眸子宛如晨星般闪耀。
“那个,你不是要了解这商圈的投资价值么。”
被他一问,我真还愣住了。难道他大半夜兴致勃勃的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叫兴致勃勃?
其实我觉得这里还不错,虽然在会议上解说的时候我过于避重就轻了点,但总体上来说也没有欺瞒那些投资人。
首先这块地靠近迪拜市,而另一边则靠近阿布扎比市,等这商圈成熟过后,就成了阿布扎比和迪拜之间的纽带,我不信不值钱。
不过,凌枭的投资眼光比我厉害,以上都是我个人观点而已。
他靠在车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远方,眸光深不可测。
他可能不愿意跟我讲话吧,不过今天也还好,破天荒的对我没那么冷漠了,前两天看到他时,连眼神是陌生的。
我就这样躺在椅背上望着车外的他,这种感觉其实也很好。很心酸,又有点温馨的滋味。
他的身影好沧桑,仿佛肩负着沉沉担子似得,把他脊背都压弯了。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呢?与杜菲儿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这些种种我猜不透,如鲠在喉。
他在车头坐了很久,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我忍不住下车走了过去,怔怔看着他。“凌枭,你的伤彻底好了吗?”
他无言的看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于是我又道,“对不起,我没有保住宝宝,我本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可是没想到发生那样的事情。”
对于宝宝的离去,我恐怕一辈子都会愧疚。
他怔了下,忽然起身走远了,我追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凌枭,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是不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宝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站住了,但轻轻拉开了我的手,“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你为什么要这么冷漠?你如果心里有气有火就冲我撒啊,可是不要这样冷漠好不好?我找了你好久,一度以为你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我泪眼婆娑的盯着他,委屈得不得了。如果他骂我或者打我,我可能还会好受点。可这样莫名其妙就不理我,我就觉得天都塌了。
“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没用了,我在努力的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强一点。凌枭,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冷漠?”
“走吧,时间很晚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车,还轰动了油门。我的心跌掉了谷底,难受极了。原来他是真的不想理我了,连更多的话都不想说。
我抹了抹眼泪上了车,再也没有勇气对他说一句话。我又狼狈又窘迫,仿佛活生生被他无声的扇了几个耳光一样。明明疼得撕心裂肺,但却说不出口。
我们俩一路上没有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发慌。我一直望着窗外泪流满面,想他是真的不爱我了,可能那穿膛而过的把我们的情分完全粉碎,他如梦初醒了。
车开得很快,不过半小时的功夫就已经开到了酒店楼下。我轻声道了个谢谢就推门下车了,也没再回头看凌枭。
但他似乎没有立即离开,直到我进电梯的时候,眼底余光还能看到他的车。唉,他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呢?
我回到房间时,发现客厅里多了个不速之客:凯瑞。
黛芬在分拆圣诞礼物,见我进去瞄了我一眼,“去哪了?一整夜都不见你人。”她有点生气的样子。
“我遇到了方倩茜,她说想跟我谈谈,就去外面坐了会。”我走过去帮她拆礼物,探头看了眼凯瑞,“凯瑞,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委屈的看了我一眼,嘴巴一瘪就泪眼婆娑了,“诺诺姐,我是不是看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都二十二了。”
“没啊,你这么高,怎么像长大不的呢?”
“人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啦!”她娇嗔着瞪了我一眼,“是不是我不够女人味,看起来不够性感?”
“……你那两个东西鼓鼓的,怎么就没女人味了?”我在她汹涌澎湃的前胸扫了眼,这还不够女人味,那要什么样的才女人味?
“哎呀,人家说的不是这个啦。”她跺跺脚坐到了我旁边,讪讪的蹭了一下我,“那个,黛芬姐姐说你和苏先生很熟,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这个……”我顿时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不愿意跟我说吗?”
“当然不是,凯瑞,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她重重点点头,道,“很喜欢,虽然我们共事的时间不久,但我一直记得他。”
“那也可能是好感。”
好感、喜欢和爱,这三种感觉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凯瑞和苏峰不过是一面之缘,应该没有那么刻骨铭心的吧?不过看她怅然若失样子,也保不定。
凯瑞纠结的看了下我,又道,“诺诺姐,我觉得他喜欢的人应该是你。因为一整晚他都在找你,可惜你不在。”
“凯瑞,你想太多了,时间差不多了,快回去休息吧。我有点累就先回房了,不好意思。”
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太好,也不想跟她讲太多。感情这种事我自己都搞得乱七八糟,又怎么顾得上别人呢。
我正准备洗澡,黛芬就走进来了,随手把我手机扔在了**上,“苏峰的电话,已经打了四五个了。”
“噢,谢谢!”我连忙捡起手机,接通后打了个招呼,“苏峰,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我等了你一晚上!”
“对不起苏峰,我有点事情出去了,所以……”
“我看到你和凌枭回来了,还哭过对吗?”他冲我大吼,声音好冷,还透着一丝痛心疾首。“诺诺,他没有选择你,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要选择你,否则也不可能把凌家的家业给杜菲儿。我求你醒醒好吗?你醒醒啊!”
我被苏峰吼得哑口无言,又想起了在商圈工地上时凌枭对我的冷漠,我那么委曲求全,他始终心如磐石一样不曾动摇,哪怕是抱我一下都没有。他心里可能真的没有我了,可我心里还有他,我放不下。
而这些话,我怎么跟苏峰说呢?他一定会鄙视我,唾弃我的。
“你找一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往那风口浪尖撞?诺诺,我今年二十八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游泳的时候你是多少岁?难道我这些还不足以表明我的心吗?”
“苏峰,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就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放下他,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好让我能看到点希望。”
“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下他的,我爱他,你不要再傻了。”
我说完就挂电话了,甚至把手机也关了。我在**头坐了好久,才脱光衣服走向了浴室。我站在花洒下,用冷水狠狠的冲刷自己,我感觉我头脑发热了。
我一定是疯了!
有那么好一个男人不选择,却偏偏去守那份看不到希望的爱恋。一辈子那么长,我能坚持么?
我在花洒下冲了好久,当裹着浴袍**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刚躺下,**头客房电话就响了,我接了起来。
“不好意思秦小姐,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前台有一份你的圣诞礼物,你看是你下来领取还是让服务生给你送上去?”这前台服务生的声音真温柔。
我实在不想下去,就让他们派人送上来了。
不一会门就响了,我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发现大厅里一个人都没了。我走过去开了门,服务生把一个很精致的包裹送给了我,上面还卡着一张卡片,写着“圣诞快乐,。”
我抱着礼物进了房间,打开盒子一看,竟是那本丢失的旧相册。
相册做过修补,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旧,但不破破烂烂了。我翻开相册,又看到了小时候和凌枭一起拍的那些喜庆的成亲照片,我们俩笑得跟花儿似得。
我一张张翻过去,翻到了有爸妈合影的那张照片,看着上面那扎着小辫子的我,忽然间发现跟尘儿那小脸一模一样。我顿时愣住了,把照片抽出来对着灯光仔细看,没错,一模一样。
我又不淡定了,心疯狂的跳了起来,这不是我的女儿是谁的女儿呢,我绝不相信世上有相似度如此高的两个人。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尘儿对我的亲近,她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就喜欢我,如果不是血浓于水的那份感应,那又作何解释呢?
我连忙跑到书房打开电脑登录了msn,给发了一长串的问话:“你为什么会有这本相册?你怎么得到的?现在寄过来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喜欢吗?”好久,他才发了个信息过来,显得特别不以为然。
“不光喜欢,还非常纳闷,你到底是谁?”如果不是我才刚和凌枭见过面,我真怀疑和他是不是一个人,这实在太诡异了。
但他的回答令我无言以对,“这是我前两天在一个朋友那里看到的,觉得在农场的电脑上看到过这个画面,就买下来准备当礼物送给你,看把你吓得。”
“真的?”我不太相信。
“我骗你做什么?”
也对,他骗我做什么呢?如果他是凌枭,那么刚才我们在商圈的时候他何以装得那么深沉?如果他们真是同一个人,那肯定是人格分裂,一个对我冷若冰霜,一个对我嘘寒问暖,不可思议。
我把尘儿长得跟我很像的事情告诉了,他说想查dna很简单,既然我是在医院发现她的,那么肯定有病历,我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