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荣站在很远的山茶花树后,双手抄在口袋里,静静的看着夏棋跑来跑去,眸子里的光彩很沉,却透着宠溺与安心。

  从滨海一路驱车赶到这里,一路上的纠结痛苦与不安,却在看到夏棋的那一刻,心里的慌张统统消失。是他太敏感了吧,夏棋怎么可能离开。她只是还在闹别扭,又或许只是太忙了,所以没有给自己回短信……

  “夏小姐,您从早上就开始拍,也没休息过,不累啊?”那边,有种植园的工作人员抬着水桶来来回回浇水,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开口问。

  “不累不累!”夏棋含笑又充满活力的声音传过来,“早上、中午、晚上,每个时间段的山茶花都很漂亮,我都想拍一拍。”

  贺景荣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勾,他就说嘛,是夏棋太忙了。

  “夏小姐拍出来的照片肯定很漂亮。”那小姑娘又开口,换来夏棋银铃儿般的一阵轻笑,又听夏棋说道:“来来来,看这里!”

  “啊?什么啊?”

  那小姑娘一回头,却见夏棋抬着镜头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小姑娘的脸立马红了。

  贺景荣到的时候,听基地里的种花人说,山茶花的花语是“理想的爱,谦让”。再看这红红的可爱的山茶花,突然觉得,这小花儿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谦让。那也得看是什么事才要谦让,如果是爱人……

  贺景荣的眸子又往夏棋那边看了看,如果是对喜欢的人,是万万不能谦让的。

  夏棋在山茶花园里跑来跑去,手中的相机是她的工具,而拍出的照片,都是她满意的作品。是满意的作品,但不是最满意的作品。

  她最满意的作品……

  想到这里,夏棋翻出相机上的照片,一张张回看,全是贺景荣。有他做饭的照片,欢乐的照片,吃惊的照片,还有他睡觉的照片,这照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越看越觉得心里酸涩,不到一天不见,怎么突然觉得有些想他了?

  “夏小姐在想什么呢?”一位上午就跟夏棋打过招呼的老花农,拿着剪子过来,看着夏棋在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老伯,是你啊!”一看老花农过来,夏棋连忙兴奋的起身,拿着自己的单反给老花农看,说道:“这是我早上拍的照片,您快看看!拍的可是您!”

  盛情难却,老花农只能凑过身来,笑得淳朴。只是相机屏幕上还停留在贺景荣的照片上,老花农一愣,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夏棋却已经将照片翻了页,脸色有些发烫,说道:“不是这张。”一边说一边往后翻,“这里这里!这张!”

  只见画面上,老农拿着修剪树木枝丫的剪刀,站在一颗山茶花树旁,树上的山茶花有的正在盛开,有的含苞欲放,有的还只是花骨朵……老农憨厚的冲镜头笑着,手上的茧子、脸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而在山茶花和老农身后,清晨的熹光却柔柔的照射在他们身上,整幅画面都透着令人愉悦的温度。

  “夏小姐拍的真好看!”那老花农脸色也有些红。

  “老伯,这张照片我取名字叫‘希望’,改天要拿来去参赛,老伯,您同不同意啊?”夏棋问着,一脸期待。

  “参赛?”老花农一脸吃惊,“夏小姐,您就拍拍这花儿得了,我这个老头子还在上边,拿去参赛,人家会笑话的。”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夏棋连忙摆摆手,“老伯,您还不信我吗?谁要是敢笑您,我第一个出来不同意!老伯,咱们上午聊了那么多天,您就答应吧?行吗?要是获了奖啊,肯定到时候很多人过来找您拍照!”

  “哎哟哟,那可使不得!”老花农一脸吃惊,“别拍别拍,就这一张就行了。”

  “那您是同意我拿去参赛了?”夏棋眨眨眼,满是撒娇。

  “同意同意!”那老花农无奈的笑了笑。

  “耶!太棒了太棒了!”夏棋蹦蹦跳跳的欢呼起来,“老伯,您就信我一回,绝对能获奖!”

  那老花农笑了笑,转过身去又修剪身旁的山茶花树了。

  “老伯,那您先忙,我先去休息处喝口水。”夏棋说完,那老花农却道:“是要找你相机里的那位先生去吧?”

  夏棋刚要迈开脚,一听却皱了眉,“啊?哪位先生?”

  “就是站在……”那老农往远处一看,‘咦’了一声,指着一颗高大的山茶花树,“就是你刚刚照片里的那位先生啊!长得可帅了!刚刚还站在那里的!怎么这会儿不见了?”

  夏棋顺着老农指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心里在想,难道是贺景荣?她的相机里只有贺景荣一个男人啊!可是,怎么可能?

  “老伯,您看错了吧?”夏棋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

  “夏小姐可不能这么说,我眼神是不大好使,可是那么大个活人我还是能看得清的吧?”那老农一副要为自己‘洗脱冤屈’的样子,信誓旦旦的开口,“那位先生还问我山茶花的花语来着,说话有礼貌。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那么出色的男人呢!长得又高又帅!哦,刚刚我过来的时候,见他一直往你这边看呢!”

  夏棋嘴巴吃惊的张开,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又很快被悲伤覆盖,“我……我去那边看看!”说着,就转身往休息处跑去。

  那老花农笑着,喊道:“夏小姐,你可跑慢点哟!那位先生跑不了!”

  再说那边,贺景荣见夏棋笑得开心,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扰。

  他曾以为,夏棋的快乐要都是他给她的才好,可现在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又觉得只要她开心就好,那快乐是谁给的无所谓。

  于是他便转身,去了招待所订房间。本想直接跟夏棋一个房间,后来一想,再多定一个,给夏棋个惊喜也好。

  招待所的前台,两个穿着小花花衬衫的女孩子在,一看到贺景荣往这边走,还没说话呢,就已经脸红起来了。

  “好帅……”

  贺景荣隐约听到这么一句,再看那两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只有他一半大,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走到前台,贺景荣道:“有位夏棋小姐在这里订了房是吗?”

  “嗯嗯嗯!”其中一个小姑娘猛地点了点头。

  “呃……”贺景荣嘴里发出轻微的疑问,“都不用确认下客房记录吗?”

  “不用啦!”另一个小姑娘抢着开口,“夏棋小姐给我们拍照来着,我们记得当然清楚!”

  “是啊是啊,夏棋小姐长得可漂亮了!就是昨天来的时候,看着脸色不大好,你是她男朋友吗?嘻嘻……”

  “脸色不太好?”贺景荣皱眉。难道是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是啊,过来的时候还晕了一下子,吓了我们一跳。”

  贺景荣的眉头越簇越深,什么都没再说,只掏出钱包,问道:“夏棋的房间周围,还有没入住的房子吗?给我定一间,单人的……不,有双人的就定双人的。”

  “嘻嘻……”两个小姑娘笑得暧昧,一窝蜂的点点头,又道,“这个有没有房间,我们还真是要确认一下的!”

  “好。”贺景荣不动声色的淡淡点头,可心里,还是多了一丝羞赧。

  两个小姑娘欢乐的翻着客房记录,而贺景荣也随意的往四处打量着这个山茶花基地,不得不说,这里像世外桃源一样。

  “贺景荣!”

  正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急促又带了微喘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果然见门外的台阶上,匆匆跑来站定的那个女人,一脸焦急。

  “怎么是你?”看到来人,贺景荣厌恶的眯了下眼睛。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夏琴。

  只见夏琴还穿着高跟鞋,可胸膛一起一伏,气息不匀,在贺景荣离开不久,他们快要开始录制宣传视频时,夏琴终于还是没忍住跟了过来。

  从刚刚夏琴说夏棋离开了开始,贺景荣就对这个女人仅有的一点欣赏也土崩瓦解。他果然还是喜欢那个能与他下棋,却在气急败坏时忍不住耍赖的小女人……

  此时看见夏琴,让贺景荣原本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夏琴,我念在你是夏棋堂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我认为你有骄傲的资本,你是很吸引男人的一种女人,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了。以后的合作事宜会由我的助理跟进,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难得情绪外露,贺景荣说的一脸烦躁,他都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身边,竟多了个这么大的隐患!

  难怪程燕西每次提到程然都是那么深恶痛绝又无可奈何。

  “夏小姐,您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去啊?”

  “您跑慢点啊!昨天跑得那么快都差点晕倒……”

  “哎呀,我没事!你们忙啊,嘿嘿,快忙吧!”

  招待所外突然传来夏棋跟人对话的声音,几乎就在门边。贺景荣面上一喜,抬起步子来就往那边走。

  夏琴一急,大脑一片空白,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张开手,狠狠地紧紧地抱住了正往这边走的,贺景荣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