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吭声的卞云龙深深看了眼眼前的小女孩。
小小的女孩,青涩得还没有几分少女的味道,却眼神清透无比,看病时,小脸上满是端穆的神情,倒真的很有那么一副名医的架势。
随即收回视线,突然道,“按摩!”
齐舒闻言,一愣,疑惑,抬头望去,卞云龙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认真,片刻后恍然,这是怕自己忘记了还要按摩推拿,“当然了,卞爷爷,是现在还是过会去按摩?”
卞海生扭头看了卞云龙一眼,眼中温和之色流露,点点头,“现在去也可以。”
两人的打量,只是让卞云龙低垂了眼睑,静默无声,好像刚刚说话的并不是他一样。
齐舒眉头微挑,抿了抿嘴角,少年的脸孔,坚韧而认真的眼神,真是少见,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要按摩,自然要有一张按摩床比较好,而齐舒惊叹的发现,到底是传说中的高官,居然专门按摩的床都有好几张。
选择了一张,对于齐舒来说高度适宜的按摩床,卞海生俯卧上去。
“卞爷爷,我开始按摩了。”说完,齐舒伸出双手,在躺在榻上的卞海生头顶敲了敲,接着沿着百会穴、前顶穴、后顶穴等穴位一一或轻或重的按摩了起来。
感受着脑袋上传来的舒适之感,卞海生惬意的问道,“小舒,你是从小学医的吗?”
“是的,我三四岁就开始学习医药知识了。”轻轻重重敲击着,齐舒答道。
“这么小就开始学了?那也就是说,你学习医药也有十年了?”卞海生默默估算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齐舒的异能水平又提高了,和之前的那种笼泛的生命力感知不同,在齐舒再次细细将感知延伸进卞海生的脑海中时,分明感受到奔流不息各色或大或小、或粗或细、或活跃或沉静的生命力在不断的来去奔流,最终汇聚成一条条粗细不一的生命力潮流,涌入四肢百骸之中。
这种感知的延生,有好处,也有坏处,正是因为感知太过敏锐,导致齐舒反而把握不准脑海中血点的具体位置。
齐舒一边按摩,一边思考了下,决定还是要用上淬针,毕竟大脑太过精密了,如果她输入生命力,对卞海生的影响太大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只要想想一个老人如果突然智力飞速上扬,似乎也是件很古怪的事情。
“是啊,有十年了。”齐舒一边想着,一边分心答道。
“你的师叔是老余,那师傅是老余的师兄吗?”卞海生问道,“看来你师傅一定是高人了,老余的医术我可是知道的,绝对是国手级别的专家。”
聂海闻言不由一愣,他倒不知齐舒的身份,原来是药王集团董事长的师侄么?难怪卞海生对她这么客气。
想到师傅想要让药王宗入世的念头,齐舒点点头,笑道,“是啊,我师傅是韩海国,是余师叔的师兄。”
“那你师傅可不得八十了?”卞海生叹道,这可真是高寿。
齐舒笑道,“卞爷爷猜的不错,我师傅已经八十五岁了。”
“八十五岁了!”卞海生一惊,猛然想到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他虽然算得上身份颇高了,但是在比他更高层面的那些人那里,他听说过一个高人,这个高人常年深居简出,只为一些顶级大佬们看病治疗,因此,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但是能量却又绝对不可小瞧。
而且,据说最近,那人似乎弄了个国家科学院院士的名头,享受着最高级别的国家津贴,据说,那人就是姓韩,难道,齐舒会是那个老人的徒弟?
早年的时候,据说那位老人,因为政治上面的原因,不得不隐姓埋名,但是由于超凡的医术,却一直在大佬们的心头挂着号,而且因为同一辈的关系,老人和大佬们的关系,可是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自然,能量也是不同凡响。
因此,那个老人哪怕只是个医生,却也是个在大佬们面前说得上话的医生,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以普通人视之。
而想到齐舒学医的年纪,十年前,那可是政策刚刚宽松的时候,如果那个老人,那时候出来慢慢的教授徒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卞海生倒是没有动什么声色,只是,不免对齐舒更加的客气了,那个老人的徒弟,自然是水平不凡。
而这件事情,事后卞海生一查就查了出来,就跟师傅和师叔说的那样,药王宗准备入世,师傅的身份也不再是眼下华夏的禁忌,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刻意隐瞒。
卞海生查探后,才惊讶的发现,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层的网,居然将韩海国藏得严严实实,而齐舒的出手,也让他意识到,韩海国已经准备走到人前了,不论是因为齐舒救了他,还是因为韩海国的能量,在必要的时候,他自然会帮一些忙,结些善缘。
“是啊。”齐舒点点头,继续认真的按摩着,接着又道,“卞爷爷,你现在开始头脑彻底放空了,我好进行下一步。”。
知道了齐舒的师傅是国手级的名医,聂海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取经机会,细细打量起齐舒的动作,只见齐舒每按一个穴位,都是先打旋,后按下,再轻轻敲击一番,显然是一种特殊的手法,但是这种手法,也不见得有多么的特殊,心头一哂,虽然小小年纪有这种医术水平,算是很厉害了,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太独特的地方,可能只是碰巧各方面做的对症吧!
不过,让卞海生头脑放空,又算是什么道理呢?
齐舒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方便给卞海生体内输入生命力,毕竟脑细胞活跃,脑海生的各色生命力就更加缠杂不清。
去除两根淬针分别扎在卞海生耳朵的耳垂上。
聂海一愣,这是什么节奏?
难道有什么讲究不成?
不由好奇的问道,“小齐,不知道这个针灸有什么说法么?”
“这里是为了刺激卞爷爷脸部血管,减轻脸部麻痹症状,和脑部按摩双管齐下,效果更好。”
聂海点点头,脸上却仍旧有困惑之色,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但是针灸和按摩一起,还用的这样的方式,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诡异。
其实齐舒不过是随口找了个借口罢了,耳朵处针灸,能够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出血点的位置,别的就没什么了,但是为了避免造成错误影响,她笑着又解释道,“这是我师傅教我的独门秘技,专门针对卞爷爷的情况,一般人还是不要这样做的好。”
而果然,随着淬针的刺入,齐舒脑海中,刚刚那些面目不清的生命力,立刻变得清晰了起来。
淬针在卞海生的耳朵上颤了颤,感叹了下,“虽然味道不怎么的好,但是有甚于无,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比起早前的急迫,淬针自认为自己现在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
齐舒耳中,却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夹着金石之音,响起,“恬嘈!”
使得正在按摩的齐舒,手指一顿,这可是第一次听到除了小隐之外的声音,继续按摩着,却微微低头内视,看到丹田处的《药王经本经》,正金光四射,亮闪闪的。
似乎比刚看到的时候还要光亮。
“啊!小隐,难得听到你开口啊!”淬针一窝蜂围成一个圈,绕着《药王经本经》转圈圈,显然很开心的样子。
《药王经本经》却又没了声音。
淬针连连询问道,“伤口还疼吗?”
《药王经本经》金光闪了闪。
“小锦,你疼就告诉我啊,好歹我还能安慰安慰你,哎,不知道是哪个丧天良的,戳了你一刀,害得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恢复元气……”
齐舒就见淬针噼里啪啦一串声音之后,《药王经本经》没有了声音,呃,果然是够沉默的,不过一句话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伤口?
那是什么?
不过暂时顾不上思考这些,齐舒继续按摩了起来,借助淬针和异能,齐舒已经能够清晰的分辨那个血点的位置。
缓缓输入犹如细丝般的生命力,慢慢进入到血点压迫处的部位。
在齐舒的感知中,就看到,卞海生的那处位置的血管,开始变得壮硕起来,蓬勃起来,就好像一颗已经衰老的,长了孔洞的老树,又开始焕发生机,甚至还有比较粗壮的根叶长了出来。
而压在上面的那个血点,就好像是老树身上的孔洞,正在因树木自身的复原,而慢慢的恢复缩小,乃至于消失。
消失了?
齐舒一喜,转而又一惊。
这个……
问题似乎有点大,按摩一下,就按摩好了,齐舒不由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想了想,也没谁有证据就是了,这么一想,也就不再考虑这些问题了。
闭目躺着的卞海生,先是感觉到,小小女孩的手掌满是匀称的力量,不轻不重的按摩在头上,出乎意料的舒适。
这没什么出奇的,而让他惊奇的是,突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一股微微的热流涌入,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一下子进入了温暖的海洋,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舒适无比。
好像一瞬间,回到了母体中,温暖而安心,有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好像是嫩绿的树苗从土壤里抽芽拔穗,努力的把头顶上的那片乌泥去除掉。
齐舒小小的脸上,满脸端穆,神情认真无比,日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光亮一般,眼角的殷红闪烁着迷人的光,在卞云龙眼中,觉得此刻的齐舒,是那种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光亮,温和而明亮,生活在阳光之下。
转而看向卞海生,从他已经松懈的背脊,可以看出,齐舒的按摩令他十分舒服,显然是有一定的效果的。
中医!
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
抽取丹田生命力,再传输出去,齐舒已经练得十分纯熟了,但是要把把生命力抽成头发丝般粗细,就不是一般般的难度了,她不得不全神贯注,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松懈,毕竟这是人体最精密的大脑。
汗珠一点点扑簌簌的从齐舒的额头流出,很快,齐舒的头发就已经半湿了。
聂海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按摩还好好的。
难道真的是高人弟子,有些不为人知的方法不成。
齐舒松开手掌,擦了擦额头的汗,卞云龙不由递出一条毛巾,齐舒笑着道谢后,擦拭了一下,卞海生已经睡着了,具体的情况,还要等他醒来才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