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针者,或阴、或阳、或顺、或逆……或百无禁忌者也,天下病症无类,无
不可治者也……”
这是一段淬针主针上所携带的文字,这种文字也是淬针蕴养在齐舒体内,是个
年头后出现的,齐舒自我研究了一番后,虽然还是不大清楚,但是也知道了,淬针
的不同形状,带来的效果是不同。
而更多的时候,还是淬针以自我实践的方法,来教导齐舒了解上那么一星半点。
总之,双方都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但是这不妨碍齐舒和淬针的合作,也不妨
碍淬针的选择应用,毕竟如果真的有不妥,淬针自己就会第一时间发现。
为陆醇除掉他体内的寒蝉蛊,齐舒首先选择了o形的护心针,这淬针到底是不
一样,虽然护心针有长长短短的六根细针,但是会自动根据病患的情况,选择针入
哪个,实在是神奇得不得了。
看了看,护心针扎下后,陆醇的一声闷哼,齐舒顿了顿,对着陆醇道,“陆爷
爷,这次针灸可能会比较难熬,你忍着点。”
陆醇躺在石头上,轻轻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
接着护心针,又不断的扎入心尖附近的步廊穴、神封穴、灵虚穴。
因为寒蝉蛊在心尖的位置,首先自然是要护好心脏,防止寒蝉蛊破壁而出,其
次是要引导心脏处血液的温度和流向,达到控制寒蝉蛊活性和运动方向的目的。
果然,在齐舒的感知中,心尖处的寒蝉蛊猛然一抖,似乎想要挣脱周身的灵气
壁,但是徒劳的四肢乱蹬了片刻,然后微微颤了颤,又缓缓的平静了下来,接着沿
着心脏的位置,包裹着寒蝉蛊的灵气团,开始沿着心脏被控制住的血液流转方向,
开始了流转。
虽然看着寒蝉蛊似乎不动了,但是齐舒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感知,还是因为淬
针带来的感觉,总觉得,这寒蝉蛊,似乎在伺机而动,只是表面上顺服而已,不过
齐舒又暗暗笑了笑,自己真的是太多心了,寒蝉蛊怎么会有智慧。
淬针闻言,嗤笑了一声,“小舒,你真笨,寒蝉蛊没有智慧,控制寒蝉蛊的人
可是有智慧的。”
齐舒不理会淬针,继续忙碌起来,不过淬针似乎说的也很有道理。
淬针不满的哼了一声,“我才不说胡话。”
一直隐在一边的天云霏丝锦,发出了一个小姑娘嫩嫩的声音,嘻嘻笑道,“是
啊,不说胡话,专门说废话。”
大概是相处时间长了,天云霏丝锦又不再是压制淬针的关系,现在双方倒是渐
渐有点和平共处的味道,齐舒也是第一次知道天云霏丝锦也是会说话的,不过一点
惊诧也没有,唯一觉得奇怪的地方是天云霏丝锦居然说的是小姑娘的声音。
齐舒摇摇头,不理会淬针和天云霏丝锦的事情。
她飞速拿出一枚枚s形的阴阳调和针,沿着心经十八个穴位,极泉穴、青灵
穴、少海穴、灵道穴等依次迅速插入,能够尽量保证寒蝉蛊,沿着预定的轨道流转
到陆醇左手臂内侧的时候,寒蝉蛊能够尽量乖乖的待在灵气团里。
为了让寒蝉蛊停留在预定的位置,齐舒对着陆醇的十宣穴,也就是每根手指
尖,用三角锥形的淬针扎入,引出血点,三角锥形比起一般的细针能够引动的更多
血液,排出更多的血液,还能抽离出寒蝉蛊带来的少部分寒意。
再加上身处的温泉环境,热气蒸腾,各种矿物质,例如硫磺等,都纷纷配合到
了齐舒的运作中。
陆寻则是不由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几十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针灸针,使得他对药王宗也不由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而眼前的齐舒,根式以一种哪怕是他这种,修复大师的眼光来看,都快速到眼
前只有片片银光飞舞的银色线条的流转,看不清手法的地步。
哪怕是他也知道,要将穴位认准,扎准,这绝对是一个中医针灸师的基础工
夫,但是他还真没见过哪个中医师的手法会这么的快速,短短一分钟,几十个穴
位,不同的针灸针,都已经扎了下去。
不过,片刻后他就顾不上吃惊了,因为陆醇已经开始难受得满头是汗,而且这
汗冷一阵热一阵,让他不由担心的连连追问齐舒,齐舒抽空安慰了他一下,却没有
空说太多,对于齐舒来说,她能够感觉到陆醇整体的生命力都还是健康的状况,说
明这点不适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此也没有在意,治疗总是会有点痛苦的,尤其是
寒蝉蛊这种少见的病症。
是的,对齐舒来说,寒蝉蛊也不过是体内长了虫子一样的病症,虽然性质完全
不一样,但是对于齐舒来说,就是这样的。
而陆醇却觉得,这次的针灸,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受。
之前在家的几天,吃上了齐舒配的药方,甚至是在高达五十度的高温中,每天
浸泡过三次,每次半个小时以上,那种难熬的滋味,都比现在好过的多。
不过非常时候行非常事,他也只能尽量控制住自己。
他没想到的是,这还仅仅只是一道开胃小菜。
看到一切准备就绪,齐舒猛然间,迅速的输入一股强力的纯粹生命力,在生命
力的催动,和淬针的配合下,陆醇心脏处的大部分血液,都用来供给给寒蝉蛊的流动。
感受着陆醇体内寒蝉蛊沿着预定的轨道在运行,齐舒心头微微松了松,这其实
是能不能治愈陆醇最关键的一步。
陆醇猛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一样,让他喘不过气
来,让他想要呐喊,想要抢夺回身体外的氧气,体内的温度。
他觉得除了自己的心脏是暖的,除了左手臂是暖的,全身上下的其他位置,都
好像在不可遏制的冰冷了起来,就好像,渐渐要失去一切知觉一样,哪怕是心脏的
位置,那股暖意也在不停的流失。
但是左手臂的那种暖,在这种情况下,又变得是那么的难熬,那么的热,那么
的好像要把他的整条手臂给烫化掉,烤焦掉。
就好像是失去无限生机后,只余下心头的一点点火气,那种绝望与希望,那种
煎熬,陆醇都不能形容出万一来。
齐舒没想到陆醇反应这么激烈,浑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簌簌乱抖个不停,而
且脸色有点微微发青发白,不由飞速摁下陆醇身上的几个大穴,这才让他稍稍舒服
了一点。
看着已经位置流转到左手臂的寒蝉蛊,齐舒飞速的在陆醇手背处,又点下几个
大穴,再将淬针的毫针插入穴位中,达到止住寒蝉蛊流动的目的,接下来就是要开
始着手除掉寒蝉蛊了。
到达固定位置的寒蝉蛊,在停歇了片刻后,不知道是被淬针影响,还是被硫磺
等矿物质蒸腾,或者说是被那股不知名的气息控制,开始剧烈翻腾了起来,包裹着
的灵气团似乎有被寒蝉蛊吸收的架势,虽然只是微微咬掉了一小节。
这倒是出乎齐舒的意料之外,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齐舒倒是不打算再去探
究,只要吸收了它的生命力,寒蝉蛊有千般本事还是得乖乖的驯服下去。
而且这种挣扎虽然看着剧烈,但是对于陆醇来说,确实微弱的不能再微弱了。
虽然它的挣扎很像回事,但是淬针吸收着它身上的气息,血液在静止,硫磺和
热气在恶化它的生存环境,让它的挣扎,更像是徒劳无功的,最后的一口喘息。
或者说,它选择错了时机,如果在心尖处的位置就开始挣扎,可能还能给齐舒
造成很大的麻烦,而之前,也不知道是下蛊者太过自信或者是别的原因,更有可能
是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寒蝉蛊就被驱离了心脏。
不管什么原因,淬针这个积极分子,已经兴奋无比的在催促,“小舒,小舒,
快,快,吸收了它的生命力,我觉得这绝对是目前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因为齐舒吸收生命力到体内的时候,淬针等都能享受到一股滋养,所以对于齐
舒的每一次行动,淬针都是无比的享受,也是积极的催促者。
齐舒手指搭到寒蝉蛊所在的位置,这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了,如果成功,那
就成功了,如果失败,齐舒也只能暂时封存住寒蝉蛊,让陆醇做个截肢手术。
但是之前的一切都还是很顺利的,这也让齐舒大大放松了心情。
她对着陆醇和陆寻道,“接下来,你们谁都不能打搅我一点点,陆爷爷再难受
你也要忍着,下面到关键的地方了,成败在此一举。”
说完,她也不理会两人的表情,开始吸收起了寒蝉蛊的生命力。
但是她吸收的非常的累,因为寒蝉蛊实在是太小了,一不小心,就可能误伤左
手臂周围的经络,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虽然比截肢好一些,但是好的也有限。
不过,齐舒得到的回报却是物有所值的,这比起给再多的医药费都更让她开心。
治疗陆醇一来是为了陆寻的那点面子,二来是因为陆醇的病症让她很感兴趣,
三来则是为了寒蝉蛊。
至于说陆醇能给出的回报,齐舒觉得,哪怕这是个艺术大师,是个修复古董的
高手,手面上和卞海生比起来,可能还是差得远,因此倒是没想到这些上面,但是
事实上,后来,齐舒从陆醇那里得到的东西,比她想象的多的多。
一股无比舒适的,略带凉意的暖流涌入齐舒体内,齐舒所有的疲累好像一下子
就消失了,哪怕是这几天的不眠不休,连续的研究寒蝉蛊,以及生命力运用过度,
这些精神身体上的说不出,但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不适,都一下子消失了。
齐舒不由舒适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在陆寻眼中,齐舒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感,虽然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齐舒把手指在陆醇左手臂上不停的动弹是为了什
么,但是显然,至少一切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的。
齐舒心头一阵喟叹,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舒适了,体内贮存的生
命力,虽然能够对她进行一些补充,但是似乎,从外物身上吸收的生命力,总是会
更加的舒适,比起体内贮存的生命力的舒适度,提升的不是一个档次。
而寒蝉蛊所蕴含的生命力,真的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最让齐舒惊喜的是,在吸收寒蝉蛊的生命力的时候,那股若隐若现的,和寒蝉
蛊一直有联系的,奇特的气息,似乎在不停补充着寒蝉蛊的生命力,这一切让齐舒
更是开心无比。
连淬针也咧着嘴,笑哈哈,“多来点,多来点,真乖,真乖。”一个在那自娱自
乐开心不已。
《药王经本经》和天云霏丝锦则是惯常的沉默,但是哪怕如此,《药王经本经》和
天云霏丝锦身上的光亮都似乎大了不少。
而齐舒体内的消耗掉的生命力不仅得到了补充,甚至还额外多了近一万单位的
生命力,这不仅让齐舒大惊,还大喜过望。
摸了摸下巴,齐舒都希望,以后能够再遇到一只蛊虫,哪怕是让她倒贴,她都
愿意,实在是蛊虫的滋味太好了,生命力太充足了。
华夏某处,拿着瓷瓶,正在安抚着里面母蛊的人,心头陡然一口热血喷出,溅
满了一地的暗红色,让他脸色苍白的扑到地面,好半天,缓过神来,只是眼神幽
暗,身形似乎更加的消瘦憔悴,只是他的一只手,捏紧了手边的那只蓝白色的小瓷
瓶,但是瓷瓶里却再也没有了动静。
愤恨的抬起眼,早前的云淡风轻,变成了懊悔,“真是太大意了,究竟是什么
人,华夏还有人能够杀死我的寒蝉蛊,不仅如此,还能够反扑杀死母蛊。”
摸着胸口被反噬出来的痛楚,他无力的手掌,握着瓷瓶,心头猛的爆发出一股
怒气,再抬头时,之前珍爱无比的瓷瓶,已经散落成了碎末,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