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刀锋,齐舒不由心底一哂,居然还有些乐。
就一些么?那这么大一个罐子是做什么用的,只怕全身的血液都够装里面了。
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紧张害怕的神情,一边说着话,一边想要尽量拖延时间。
同时,齐舒的神识悄然看向外界,随着时间的流逝,祭台之外,狂风正在渐渐
变小,云层正在散去,海浪慢慢平缓,一切都在朝着风平浪静的方向发展,似乎天
道的惩罚,终于气力不支,或者是找寻不到放弃,慢慢的开始从地球上抽离出去。
也是,地球上本来就灵气稀薄,想要支撑天罚,估计本来就十分的困难,而好
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一点点力量,似乎也不足以支撑太长的时间。
按着刀锋的季卓成微微笑了笑,同样,看了下祭台外的景象,淡淡道,“时间
不早了,我们还得快点完工。”说着轻轻哄到,“别怕,别怕,一点点小小的痛,很
快就消失了……”语气轻柔无比,如果不是这样的场景,一般的少女,还真的会迷失
在他看似深情呢喃的嗓音里。
在刀锋将要落下的瞬间,齐舒猛然间抠动了剩下的那块细小的玉石,幸好,她
中了煞气的时间不长,全身上下还没有太过僵硬,手指虽然已经觉得僵化,但是还
是留有一分余力将玉石抠开。
瞬间,齐舒的神识之中,祭台上的那种银色的世界,陡然间消失无踪。
被阻隔在外界的世界,一下子席卷而来。
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满山的细石奔砸而至,浪花带来的腥气掠过众人头顶,暗
沉的天际,带来给人一种倾轧而至的恐惧感。
结界内的所有人,顿时间被云雨浇了个透心凉,被狂风吹得无比狼狈。
季坚城和季秋站在那里,刚一回神,就眼睁睁的看着站在祭台上,一个不小
心,就被狂风吹到了祭台边缘之上,他努力的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形,但是却徒劳无
功,一个不稳,季卓成救从祭台边缘滚落,虽然这座孤岛山坡并不高,但是一般人
掉下去,也会受伤不轻。
“小成!”
“哥哥!”
两人齐齐尖叫出声,但是虽然狂风暴雨已经快要停歇,小了很多,但是也不是
一般人能够抵御的。
何况,季坚城和季秋,一个年老,一个是娇弱的少女,体力本身就不足,勉强
抓住祭台的边缘保证自己不掉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心里面还存有一分侥幸,毕竟这个山坡高度并不算高,就算摔下去,应该
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跌落祭台季卓成,双眼微眯,不可思议的看向齐舒,想不到,眼前的少女,居
然利用祭台来摆了自己一道,在骤风里,季卓成忍受着腰间陡然间的尖锐疼痛,有
几分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祭台结界怎么那么容易就被破解了?
他冷冷一笑,以为这样就能难住他嘛!
手指轻掐,季卓成掐动法诀,然而,他手一顿,却发现自己引动不了体内的玄
气,再掐诀,一次两次三次仍旧这样。
季卓成抿了抿泛白的嘴唇,不过片刻,他努力让骤风中摇摆的身体团成一团,
以减小撞击和骤风对自己的伤害,他已经看出,眼前的风云变色的天象,其实很快
就会现出颓势。
他是玄术师,身手却是很一般,但是想来,总归也就是受点重伤罢了,只要性
命还在,一切都有翻盘的机会。
然而,再次让他吃惊的是,腰间、膝盖上,陡然再次传来针刺的那种尖锐的疼
痛,让他不禁动作缓了一缓。
这么一缓,让他整个人半弯着腰撞击到裸露,冷硬的孤岛山石上,尖锐的山石
撞得他不由闷哼了好几声,嘴角陡然间泛出一丝血腥味,一缕鲜红的鲜血从他的嘴
角淌出。
趴在山石上,他努力的用手攀住嶙峋的山石,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体,想要让
自己不被狂风吹走。
狂风带着无尽的湿意,让他浑身冰冷而疼痛,短发黏在一起,看上去再不复早
前的仙风道骨,他努力咬紧牙关,想要等着时间的流逝,等着狂风暴雨的减弱,天
色的恢复常态。
然而狂风里不仅有暴雨,还有数不清的石头,大的小的,一个个砸在他身上,
滚过他的身体,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渐渐觉得身体开始麻木了起来。
最终,一块粗壮的石头,迎面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让季卓成不由一阵恍惚。
他咬咬牙,忍着疼痛和晕眩,努力躲开这块石头,他努力弯着身体,想要把脑
袋藏在身下,但是麻木疼痛的身体,却不由他做主,让他再次悔恨自己身手太差。
随即,又一块石头砸过了,接着,再一块石头砸过……
直到季卓成陷入了昏迷,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躲过这些石头,他脑海中只剩下一
个模糊的念头。
一切……还有机会对么!
这一切说的复杂,其实不过短短一瞬的时间。
季坚城和季秋的惊叫并没有引起卞云龙的过多注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
齐舒身上。
卞云龙陡然发觉,齐舒身体冰冷的吓人,身体甚至很有些僵硬,要不是他拽着
齐舒,很可能齐舒也会被风吹走,不及多想,卞云龙只能紧紧拽着齐舒,防止她的
掉落。
而那几个保镖,相比起季秋和季坚城,以及拽着齐舒的卞云龙,倒是要强上不
少,已经勉力站了起来,正在相互帮着,努力的往季卓成掉落的地方,爬过去,但
是效果却不是不太好,往往爬不了几步,一阵狂风就让他们的努力白费了。
齐舒则借着风雨和卞云龙的掩护,把刚刚放出去,“推”了季卓成几把的淬针,
收回到丹田之中。
风雨之下,齐舒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
而卞云龙也只是以为齐舒之前耗费太大,身体承受不住,再加上风雨的关系。
一回到丹田之中,晶莹剔透无比的淬针,已经暗淡了好几分,它缓缓挪动了下
自己的身体,呼了口气,“乖乖,好在这个季卓成身上的煞气不多,否则,针爷爷
我啊,就折在这里了。”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痛呼起来。
齐舒倒没有追求淬针的话,毕竟煞气对于淬针这种灵物来说,就相当于人类的
剧毒药物了,而且和淬针一直相处着,面对淬针表层缭绕的煞气,暗淡的颜色,齐
舒心里还是有几分焦急的。
圣物,哪里有呢?
突然,齐舒发现在自己丹田处的角落,受到淬针的刺激,陡然间发出一阵白色
的柔光,这柔光越来越盛,齐舒觉得浑身的冰冷之意,慢慢的消散,而淬针身上的
那点点暗黑色的煞气,也开始消失不见了,直到淬针又恢复了莹亮无比的样子。
这让淬针那个高兴,“小舒,你有圣物啊!真笨,有这些东西,还在那里小打
小闹,半天了,就扣了块玉石出来……”省略五千字的唠叨。
齐舒仔细观察过去,发现,这是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体内的石头。
这块石头是一块莹润无比的绿色玉石,但是玉石里隐隐可见一种流质感,带来
一种格外剔透莹润,仿佛能够润出水来的样子。
就好像,这是一块快要水化的玉髓一样。
难道,这是玉髓?
思考了半天,齐舒恍然,这似乎是那三块石头柔和后的那块石头,只是样子似
乎又变了,哎,这是个什么玩意?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齐舒借着这块玉髓状石头,把自己身上的煞气
去除掉,而“玉髓”在受到刺激后,对于被煞气缠绕的齐舒,也没有放手,自动自发
的就把煞气清理干净了。
在“玉髓”的帮助下,齐舒很快就能够活动如常了,之前脑海里的那点点疲惫,
已经恢复了一小半。
对于此刻的齐舒来说,就算有点疲惫,但是比起普通人来,尤其是被天罚余威
所震慑的众人来说,还是要强势不少,何况卞云龙对付起普通人来,真心毫无压力。
天色剧变大概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停歇了下来。
风开始温柔了起来,雨开始停歇,天上的云朵散去,露出了背后灿烂明亮的太
阳,温度渐渐上升,众人浑身湿漉漉的,显得格外的狼狈,但是还是庆幸在这样的
狂风暴雨中,都保得了性命。
只是看着漫山遍野的黑色,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过活物的样子,想到之前清脆茂
密的密林,可爱的小动物,甜美的花草,也实在是让人觉得惊悚无比。
众人见了,仍旧不由再次在心里好一番震惊。
对于祭台的突然失效,季坚城和季秋,倒是没有太过意外,外面的天罚那么的
恐怖,能够扛过最厉害的一段时间,已经很了不起了。
相信如果不是祭台的原因,天际云层里面偶尔闪过的几丝银色雷光,可能就要
劈下来。
而几个保镖,终于把滚落山坡的季卓成给救了上来。
齐舒冷眼看去,季卓成虽然摔倒的地方并不太高,但是运气似乎并不太好,飞
沙走石里,好几块体积颇大的石头砸到了他的额头上,此刻,他脸色煞白,额头和
身上,很多鲜血和衣物头发混杂在一起,脸上的鲜血也显得触目惊心。
微微笑了笑,就算他不被砸晕了,她也不会让他好过,或者么,干脆让他消
失,这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当然,他昏迷的话,也只能是一直昏迷下去了。
不过,想到季卓成跌落山坡时,那一抹闪现的淡淡的红色,齐舒不由皱眉,那
是什么东西呢?
丹田内的淬针则得瑟道,“小舒,小舒,表扬我吧,我可是给了那小子,好几
下子,带了几块石头赏给他。要不,我之前才不会受到煞气那么大的影响。”
齐舒低低笑了声,果然表扬了淬针一下,淬针这才满意的围着《药王经本经》炫
耀自己的功劳。
看着边上季坚城和季秋满脸的担忧,齐舒微微拢了拢手,转回头,倚靠在卞云
龙的身上,摆出一副极度虚弱的样子,当然,她此刻也确实不太舒服,风雨潮湿一
片的身上,让她很有几分不舒服。
卞云龙看着虚弱的齐舒,担心的抱着她,虽然齐舒的手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
了,他还是很不放心,“小舒,你觉得怎么样?身体怎么这么凉?”
微微摇了摇头,齐舒虚弱无比的靠在卞云龙身上,“还好,没事,你别担心。”
手则不其然摸到腕上的那一丝伤痕,幸好只是破了表皮,很快就在生命力的融合
下,恢复完全,看上去好像没有受过任何伤一样。
这个季卓成时机确实把握得很好,而且心动迅速,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他不能
等煞气慢慢彻底浸染齐舒的身上,到最后,谁输谁赢还真的不好说。
一旦他害了自己,现在所有的人里,估计只有卞云龙会想着报仇,而他们这么
多人,对付一个卞云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说了,只要自己一个失足跌
落,加上天罚,任谁也不能说什么。
齐舒一叹,真的是好缜密的心思。
一边的季坚城和季秋看了眼齐舒,再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季卓成,挪动了下脚
步,但是在卞云龙陡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中,不由却步。
再说,齐舒眼前的样子,也实在不适合给季卓成看病,好在季坚城带来的几个
保镖,倒是有办法急救,只要早点离开这里,相信就能及早找到医生给季卓成治疗。
而看齐舒的样子,似乎短时间内也没有能力帮季卓成治疗。
齐舒则冷冷一笑,瞥了眼季家人,虽然理解他们的心情,不过,也可看出,他
们实在自私得很。
也难怪,否则,也不能把她诓骗到港城来给季坚城续命。
不过,这次事了了,药王宗和季家也就两清了,师傅也不用负疚于对药王宗的
承诺和亏欠。
这么想着,齐舒微微眯了眯眼睛。
而季家带来的保镖,则发出信号,让游轮的船员赶来接他们。
一时间,众人寂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