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然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鞋跟在地板上踩出了清脆的声响,水盈的黑眸望向了段昌,随后又落到了段母身上。

  段母惊恐的避开她的视线。

  洛然不再看她,走到了顾教授身前,跟顾教授道歉,“顾教授,真是不好意思,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顾教授是国外的权威医生,要不是江翰臣主动联系,顾教授也不会过来帮段秀。

  今天却三番两次的被段昌他们辱骂,还把律师给找过来了,这是对顾教授的无礼。

  “傅少奶,既然你过来,那我就先去休息了,我的助理会留在这里帮忙。”

  顾教授看见她亲自过来了,脸色好转了一些,喊了助理过来。

  顾教授因为给段秀做了一整天的手术,说了几句就回去休息了。

  “助理先生,麻烦你先招呼着段先生。”

  洛然跟助理说了一句,又望向了段母,“昌婶,你跟我过来一下。”

  “大小姐,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段母忽然被她点名,吓得身子一抖,随即拉着段昌的衣服,让他想办法。

  她和洛然也只是见过了几次,洛然为什么单独把她一个人带走?

  段昌感觉到段母的动作,硬着头皮和洛然说道,“大小姐,贤惠的性格有些腼腆,她才跟大小姐见过两回,可能还没有适应过来。”

  “没关系,我只是和昌婶去看一下段秀。”

  洛然说着,望向了躲在段昌身后的段母,“昌婶,你刚才不是很紧张段秀的情况吗?怎么又不愿意去看她了?”

  “我……”

  段母语塞。

  她刚才说的只是借口!段母打量向洛然,只怕她不过去的话,洛然会怀疑她。

  段母偷偷的和段昌对视一眼,段昌不留痕迹的点了点头,段母这才答应了洛然。

  洛然让保安们在外面看着,和段母走进了段秀的病房里。

  推开门,率先看见的是一堵雪白的墙壁,正对着门口的是一扇窗户,傍晚的阳光穿透玻璃,落在了地板上。

  段秀的病床就在窗户旁边,一眼能看见床上铺着白色的被子,段秀就睡在了这里,旁边还有一些仪器。

  洛然走到了床边,看见段秀的脸色比起一个星期之前,已经红润了许多。

  可能是她刚才还在吐血的关系,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秀儿,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旁边忽然跑来一道人影,洛然抬眼就看见段母扑到了床边,眼泪汪汪的看着段秀。

  因为中毒的关系,段秀的皮肤差了很多,就连头发也开始掉落了,和她平时艳丽夺目的姿态完全一样,难怪会吓到段母。

  “昌婶,你中午跟我说,那些毒药是段秀让你们寄过去的,你们应该知道毒药的厉害,对吗?”

  洛然把包放在了桌面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仰首看着面前神色不自然段母。

  “这个……”

  段母的视线漂移,就是不敢往她这边望过来,“大小姐,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秀儿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准备这些东西,我也不可能亲自去尝一下那些药是什么味道的。”

  段母闪闪烁烁的。

  “这些难怪了。”洛然佯装着看不见她的异样,把视线放在了段秀的脸上,“昌婶,你不知道毒药的药性,所以在段秀中毒的前几天,你一直都没有过来探望她。”

  “对啊,我以为这些药和老鼠差不多,只要及时发现就会没事的。”段母赶紧点头,暗地里松了口气。

  她望了洛然一眼,又露出了辛酸的表情。

  “大小姐,你也知道秀儿从小就不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跟我们都不亲,平时也不喜欢我们去探望她。知道她出事之后,我们都担心她,但是考虑到秀儿可能不喜欢看见我们,我们只好忍着了。”

  “昌婶对段秀真好。”洛然点了点头。

  段母看见洛然的态度似乎很好,心里掂量了一番,摸着眼角说道,“大小姐,你说的太严重了,秀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当然关心她了。”

  “昌婶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但是昌叔似乎不是这样想的。”洛然眯眼望向她,水盈的眼珠子表面泛着一层锐利的水光。

  段母随即闭上了嘴巴,紧盯着洛然不敢多说,猜不透她是什么意思。

  洛然不缓不急的理了理衣服,“中午的时候,昌叔还跟我说,是段秀主动让他把毒药寄过去京城的。”

  “对,对啊。”

  段母的余光飞快的望了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段秀,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为了不让洛然看见,段母极快的掩饰掉情绪,“大小姐,阿昌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想起来很后悔,如果我知道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当初绝对不会帮秀儿找那些东西。”

  段母说着,抹了把眼泪,“秀儿让我们找的东西也不好找,阿昌费了很多心思才找回来的,没想到把秀儿害成这个样子。”

  段母说到这里,在她面前抽泣了起来。

  洛然放下手,平静的看着她,等到她的情绪稍微好转过来后,洛然才说道。

  “昌婶,你也知道段秀让你们寄毒药给她,是为了给我喝的?”她调整一下坐姿。

  “我不知道。”段母抿着苍白的唇。

  洛然又看着段秀,精致的脸上泛起了寒意,“如果真的和昌婶说得一样,段秀就是主谋,等她醒来之后,我是不会姑息她的。”

  “但是秀儿是在段夫人身边长大的,段夫人对秀儿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段母双眼微凸。

  “虽然秀儿做错了事,但是大小姐,你也没有受到伤害啊,秀儿已经知道后悔了。她现在已经弄成这个样子,大小姐,你就不能原谅秀儿吗?”

  段母说着,哀求着走到了她面前,想握着她的手,又忌惮的收回来,急得像盲头苍蝇似的。

  “不可能。”

  洛然冷漠的把手收回来,从包里拿出了湿纸巾擦拭。

  段母看见她的动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洛然这个动作里带着嫌弃,极有可能因为段秀的关系,洛然把他们也讨厌了,自然不会理会她的哀求。

  她早该想到,洛然根本不喜欢段秀,这么好的机会,洛然当然要把段秀给弄走了,怎么可能放过她?

  段母为难的望向了段秀,洛然现在就等于给她一个难题。

  如果她选择沉默的话,洛然就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在段秀身上,段秀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如果她选择把真相说出来,她和段昌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段母咬唇,无论哪一条路都不好选。

  “昌婶,你说得这么清楚了,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先出去吧。”洛然把湿纸巾扔掉,拿起包包就要离开。

  段母看见她的背影,顿时就急了,不有控制的说道,“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把秀儿逼上绝路?”

  洛然闻言收住脚步,侧身侧身望向了段母,她就站在了段秀的床边。

  尽管已经是四十多岁了,段母仍旧保养得很好,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在她的眼角那里残留着两道泪痕。

  洛然审视着她,直到她不自然的低下头,洛然才问道,“昌婶,你这样就是承认这些事都是段秀做的,跟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

  段母把牙一咬,事到如今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丈夫和女儿之间,她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

  段母望向段秀,眼里闪过了一抹沉痛,但是段秀已经弄成了这个模样了,很有可能是无法醒过来的。

  洛然就算再怎么讨厌段秀,也总不可能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下手。

  所以,她只能抛弃段秀了。

  段母握紧了手,扭头不再看段秀,“大小姐,我和阿昌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秀儿要做什么,但是秀儿年纪还少,一时意气用事才会做出这些事,希望大小姐你能原谅她。”

  “原不原谅她是以后的事情。”

  洛然往段秀那边望去,明显的看见仪器上的数值发生了改变。

  她眼里划过了一道暗色。

  顾教授刚才跟她说,段秀的情况有了好转,她才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把段母带过来。

  现在一看,段秀果然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昌婶,我们先出去吧。”

  洛然撤回视线,喊上段母离开。

  关上门前,她特意又看了段秀几眼,随后才把门关上。

  顾教授的助理已经和钱律师谈好了,看见洛然和段母出来,助理让段母他们先离开,等到段秀的情况稳定下来才商量出院的事。

  “阿昌,我们先走吧。”

  段母走过去和段昌使了一个眼色。

  段昌看懂了她的眼神,喊上钱律师一起离开。

  洛然看着他们,很清楚段母一定会把在病房里的事告诉段昌,让段昌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段秀。

  在丈夫和女儿之间,段母几乎没有犹豫的把女儿出卖了。

  “傅夫人,刚才傅总过来了,和江医生去了露台那边。”

  助理走过来,跟她指了一下路。

  “什么?”洛然随即回过神,错愕的顺着助理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在走廊走廊前方的不远处,她看见了一个露台的入口,明媚的阳光照落在走廊上,看得有些刺眼。

  洛然压着骤然变得不自然的心跳往那边走过去,不知道找江翰臣有什么事。

  他们根本没有共同话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