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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奕发现冯南在自己没有找到她的这半年时间里,变化很大。
当她上台演起乞儿乙,与另一个乞儿甲念起台词的时候,他坐在台下,看她站在台上与另一个演乞儿的少年对戏时,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脑海里想起自己以往印象中的冯南,想起瑞吉酒店中被姚祥骚扰的江瑟,再看到台上正缩着身体,出演一个又冷又饿的乞丐的江瑟,他想起自己问她进娱乐圈的缘由,她笑着说‘缺钱’时,他就有些难受。
调查的资料中,江瑟的出身并不好,她只是杜家的继女,在杜家日子不大好过。
《风雪夜归人》的排练负责人温刚在知道江瑟只是来剧院里练习之后,明白了常玉壶的用意,他在江瑟排练完‘乞儿乙’这个角色之后,下一轮排演时,又安排她试演了其他角色。
排练到下午六点左右,剧院里的人便都各自散了。
江瑟下台的时候,裴奕还坐在台下,精神有些恍惚。
他看起来精神恍惚,仿佛大受打击的模样,在这里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估计他也是等得不耐烦了。
“如果等得无聊,你应该先走的。”
江瑟拿了自己的外套挂在臂间,额间都见汗了。
裴奕伸手去接过她的包,他倒不是有多体贴,只是想到中午吃饭时江瑟两次想要背包走人的情况,怕她跑了。
“不是无聊……”他挽着小挎包的带子挽在指尖上,心情有些低落,既是心疼她吃的苦头,但却又说不出口:
“走了。”
他等了半天,这会儿还没有要与她分开的意思,江瑟看了他一眼,他低垂着头,目光有些暗淡的样子,整个人的气势都低迷了。
“怎么了?”
两人进了车库,江瑟取了已经有些松散的头发放了下来,伸手去抓了抓,转头就看到裴奕还在看她。
他的眼神痴痴的,看得她有些头皮发麻。
裴奕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问道:
“你还要再来吗?我看他们对你并不好。”
她一来排演,哪怕并不是要最终抢了剧院里这些人的角色,但没有到开演的那一刻,谁都不敢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因此在温刚安排她试演《风雪夜归人》中的角色时,许多被她顶替试演的人难免都对她生出几分排斥之心来,休息的过程中,剧院里的人坐到了一边,她自个儿拿着剧本坐另一边,将她排斥得十分明显。
他在台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火烧火燎的,一时间心里发狠,想要让她来当女主角,把这些人都踹出剧院中,一方面又担忧她会气自己的自作主张。
下午看她排演这几个小时,看得他心中跌宕起伏。
“我接了上嘉公司一部戏,侯西岭编剧的《北平盛事》,但是我以前并没有演过戏,所以演技不好,侯老师专门请了常老师教教我。”
他话里的担忧江瑟听出来了,不由解释道:
“常老师安排我在剧院里学习一段时间,也是锻炼我,我当然会再来的。”
她伸手要将头发重新挽起来,包里手机铃声却响起来了。
江瑟将手一放,那头发又重新散落下来,披在她肩头。
她转头去找自己的包,裴奕将她的包递了过来,她才想起先前从剧院里出来时,包就被他提过去了。
将手机取出来后,他看到江瑟拿的老式手机,手便握得更紧了。
电话是《第九十九封情书》剧组打过来的,《九十九封情书》是在一月上映,剧组打电话过来是提醒她,电影宣传期可能会提前,大约在十一月底至十二月之间,可能会请她配合宣传。
她歪着头十分认真的与人对话,车厢里并不大,她身上的香味儿仿佛无孔不入的侵占裴奕的嗅觉。
他看着她白嫩的侧脸,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半眯着,睫毛又卷又长,一眨一眨的。
几缕头发垂落在她胸前,他心跳越来越急促,‘咚咚咚’,几乎压过她细声细气的讲话声了。
裴奕壮着胆子,颤巍巍的举起手来,去勾她那一缕落下来的头发,她并没有闪躲。
他指尖碰到有些冰凉的头发丝儿的时候,他一双腿都绷紧了。
这一刻裴奕的心情是十分的复杂。
他知道江瑟是谁,江瑟心中对于他是谁,也是心知肚明的。
自己在碰触她的时候,她并没有闪躲,证明在她的心里,对于自己是并没有防备与抗拒的。
可以前的他却并不敢这样做,甚至试都没试过。
如果以前的他也能胆大一些,兴许冯南早就已经是他的了。
他将手收了回来,足尖直抖,光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亲密动作,已经令他再三回味了。
她挂了电话,没有发现裴奕的小动作,只是觉得他神情有些不大对劲儿,将手机放回包里之后,问了他一句:
“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结结巴巴想去发动车辆,但手却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按准车上的按钮,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不敢去看她。
江瑟又抓了两下头发,他低垂着头问:
“打电话的人找你有事?”
才半年时间,她身边却突然多了好多他不知道的人和事,这令他升起一股危机感来。
娱乐圈里并不好混,她以前是很温婉秀气的模样,很讨人喜欢,如今更是漂亮,很容易引起别人觊觎的。
“嗯。我之前参演的一部电影要上映了,剧组的人提醒我到时帮着宣传。”
江瑟说完这话,将头往座椅上一靠,转头看他:“晚上有事吗?我请你吃饭?”
中午是他请客,又等了自己半天时间,虽说他先前说要追她,令她觉得有点儿头疼,但总的来说两人曾经那么熟悉,江瑟重生之后还能与他有一起吃饭的机会还是很开心的。
裴奕当然不会拒绝和她一起吃饭,但想到她如今赚钱也不容易,便忍痛拒绝:
“好像也不是很饿。”
话一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要不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