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伯跟二乐叔都皱紧了眉头,这……这个……
“老爷子,你可想好,这要是除名以后,就……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杨二乐是个实在人,能劝人好绝不劝人孬,这个除名事儿小,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怎么办。
“里正,我想好了,就这么做吧,我想三天之内就做。”
“那好,有您这句话我就破例帮你,咱杨家庄五十年来没做过这个事情了。”杨二乐也没想到居然让自己给赶上了。
以前有过类似的事情,不过那是因为那个孩子做的确实太过分,虽然这杨安民兄弟俩也听不是东西,不过跟那个比还算是好的。
大家都是熟人,也就没那么多的费劲跟不可说,一切都弄好之后,杨乐文跟杨安康都饿了,索性在这边做好菜,大家一起加上族长跟里正。
吃过晚饭这才回家,折腾了一个晚上,她也是哪哪都不舒服,在母亲房里呆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找了杨南出来,还是老规矩,让他去老宅那边盯着。
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那杨安民今日的举动确实不一样,真的不能再让老爷子他们出什么事儿。
洗过澡坐在床上开始发呆,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杨安和为什么要蹿腾老二去要那银子呢,他明显已经不能再做官了,可是为什么不死心呢,还是说谁许给他什么好处。
杨洋推开门走进来,看着母亲一脸的凝重,小丫头也乖巧的没说话,关上门走到床边,蹬掉鞋然后爬上娘亲的床。
在娘亲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睡觉,杨乐文看着小丫头的样子,笑了一下,搂着她也躺进了被窝,或许老爷子的做法是对的,只有将他们除名才是上上之选。
杨洋的小手在母亲的身上乱摸,嘴角上扬那满足的样子真是能让人忘却烦恼,抱着女儿亲了一下。
“宝贝儿,睡吧。”
三天之后,杨家庄的祠堂开启,平时这祠堂都是族长文昌伯一家负责打扫,没有事情是不开的。
可是今儿不一样,就连杨乐文家的作坊今日都不做工了,因为今儿这事儿算是大事,所有村民必须到场。
杨安和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把他除名,机关算尽居然没想到那老家伙会来这么一手。
文昌伯拿着里正刚刚给的名帖,开始念着,杨乐文是一点不想听,这停工半日自己可是少挣银子的。
而且看见杨安和那张脸她还挺开心的,千算万算,没算到老爷子会釜底抽薪,他也算是自食恶果。
杨安民倒是很坦然,这小子现在心里美着呢,至少他比老大过的好,真除名了,他那地里还有粮食,收了也能吃,可是这小子有啥?
敢拿自己当靶子,那就要付出代价。
文昌伯念完名帖,陈氏拿出两个荷包,里面分别是二十两银子,文昌伯交到杨安民跟杨安和手里之后。
他们就不算是杨平的儿子,从这一刻开始就银货两讫,三天之内搬出人家就算完事,杨安和还想说什么,不过杨平早一步就走了。
他还是不能狠下心看老大的落魄,所以他选择回避,选择不看,选择不去理会。
陈氏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儿子,还有孙子,心里也是不怎么好过,可是今儿不这么做,她跟老伴儿迟早有一天会命丧他们的手里。
杨博涛没想到弄到后来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还要跟这父亲流离失所,这是什么情况?
“好了,事情就到这了,乡亲们都散了吧,散了吧,杨安和,你们哥俩也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搬出老宅吧。”
文昌伯把人都撵了出去,再次把祠堂又锁了起来,古人看待这祠堂要比性命还重要。
杨安民回到家里,将家里的细软收拾了下,看着李氏跟奕哥儿,轻撇了下嘴,然后什么都没说有出去了。
李氏自然知道当家的心里不顺,如果昨天自己不去闹,或许还没这么多事儿,她现在就希望以后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了。
再也不想那么多的不合实际的东西,杨博弈看着母亲,一个劲儿的吵着要吃肉,家里有钱了,二十两银子呢。
李氏这一刻才发觉自己是个多么失败的母亲,荣哥儿走了,欣姐儿远嫁,剩下这奕哥儿还是这么一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小子。
绝望、伤心好像都有了吧。
下午时分,作坊再次恢复开工,未时末的时候县里来人去四房家报喜,杨乐文一听心知是怎么回事,跟着父亲还有外公去了四叔家,就听说尧哥儿、宇哥儿都中了秀才。
哥俩全中可是让杨安泰高兴了不少,没想到真的就……就中了!
紫月拿出准备好的荷包给报喜的人,然后又去了作坊找钱氏,告诉她两个儿子中秀才的事儿。
这一消息顿时让作坊的这些人都沸腾了起来,中秀才啊,二十年前杨家老大中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
没想到这就中了?
钱氏刚跑回家,还没等激动的哭呢,又来了一伙人来报喜,说是杨博文也高中秀才,不过不是在平阳县考的,但考生的籍贯是这边的。
这一下两个报喜,让杨家上午的除名一事儿顿时都烟消云散,杨乐文高兴的不行当下就说:“家里有喜事儿,作坊的人每人赏一钱银子。”
还说晚饭全村都在这边吃流水席,翠环一听自然要赶紧去准备,找了厨子又找了两个麻利的媳妇过来帮忙,酉时这流水席开启。
要说最高兴的就属杨平了,没想到一天之内三个孙子都中了,他还特意的换上新衣服,跟老伴儿过来吃饭。
刚开席没多久,杨博尧跟杨博弈就回来了,哥俩的脸上都略显成熟,双双跪在父母的面前磕头行礼。
众位乡亲一看那是一个劲儿的夸赞,这么仁义、礼貌的孩子,四房真是苦尽甘来了。
杨博荣摸着两个弟弟的脑袋,心里也是自豪,他们这辈儿一下出来三个秀才,而且这岁数都不大,以后那真的是前途无量。
刘青峰瞅着俩孩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小外孙,那博文也中了秀才,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该回来了。
他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了,听文儿说那孩子不想入仕途,只想做生意,文韬武略虽说有些屈才但也不是不行。
这流水席一直吃到深夜,杨乐文抱着女儿回了房间,向阳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消息。
京城那边也没什么信儿,到底是怎么了,心里也有点着急了。
这些日子自己一直都是跟女儿睡得,小家伙离不开自己,自己也离不开她,吹灭了蜡烛,盖上被子。
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地,因为四婶儿的付出有回报了,自己的弟弟也是个争气的,多好。
第二天一早,娘俩都没有起来,紫月就匆匆忙忙的进来了,连行礼都没有直接说:“东家,出事了!”
一句话让还处在迷糊状态下的娘俩都是一愣,双双坐在床上,小杨洋窝在母亲的怀里,困意浓重的替娘亲问:
“出了什么事儿啊?”
“一早有村民发现,李氏投河自杀了,奕哥儿也不知所踪。”
“什么?”杨乐文赶紧穿上衣服,简单的洗漱一下,就出了房间,怎么自杀了,为什么?
这一自杀那绿萝怎么办,这不是给人家找事儿吗,来到祠堂的下屋,那里是专门收敛横死人的尸体。
横死,杨庄子土话,意指父母健在人死的意思。
文昌伯看见来人,也是无奈的摇头,“人死很久了,尸体都硬了。”
杨乐文歪头看着荣哥儿,面布没什么表情,可是心里谁有知道呢,那毕竟是他的娘亲,生他的女人。
“二伯呢,他人怎么没过来?”四处看看没有人,绿萝也在那里摇头,孩子没抱过来,毕竟太小。
“快别提你二伯了,收拾了家里的细软昨天就出了村儿,我家大小子碰到他,问他干啥去,连理都没理。”
文昌伯说着啐了一口,一点都不是个爷们,太不是东西了。
绿萝握住杨博荣的手,爹下落不明,娘又死了,那奕哥儿又不知所踪,这个日子让他们过得,真是够差劲的了。
“文昌伯,我婆婆先放这,我去找四叔给打副棺材。”
“哎,行,荣哥儿媳妇你去忙。”
文昌伯心里还真是有些为荣哥儿感到庆幸,最起码这小子娶了这么一个好媳妇,这李氏虽然人不咋地,不过死了之后还有人来送终,也是不错了。
丧事办的很痛快,下午杨安泰赶制出来棺材,装殓之后只能天黑下葬,因为是横死所以不能白天下葬。
老一辈的规矩,虽然不合礼数,不过入乡随俗,杨乐文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晚上下葬她也没有去。
虽说不害怕可是大晚上的去墓地,她心脏还是没那么大的承受能力,杨博荣全程一声都没有哭,还挺反常的,至少杨乐文觉得不正常。
刘氏躺在炕上不禁有些感慨,拉着女儿的手开始念叨他们当年的事情,
“文儿,你说为什么我现在就恨不起来呢,按理说当年她也没少欺负我,我那个时候还在想,如果有一天她倒霉了,我一定会哈哈大笑。
可是咱家好了,日子富裕了,我却觉得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这一次她的离开说实话,我心里还有点感伤。”
“感伤正常的,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