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大虎为了公司里的工资跟李国龙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雷大棒这一边却开着车急急地奔往晋南市。正当他在家里吃着李如慧送来的饭菜和中药的螩,跟着就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之后他随意跟李如慧扯了个理由,就直接奔着晋南市而去了。
他真没有想到,他和她……竟然还会再有联系。
此时的晋南市第一人民医院里,舒晓宛跟女儿微微站在一旁,看着病床上几乎已经呼吸都变得吃力的丈夫,泪如雨下。此时的舒晓宛手里紧握着病危通知书,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病危通知书了,但是她这一次,却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她的丈夫,这一次只怕是撑不过这场鬼门关了。
“呼呼呼……”
看着带着气氛罩的丈夫不停地喘着白气,手指更是艰难地动了又动,舒晓宛抱着女儿半跪在他床边,她含着泪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我已经联系他了,他……他在来的路上。”
之前丈夫就一直要求要见雷大棒一面,那晚他虽然服下了药,但是却坚持着没有吞下去,之后两人的对话他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对方是个好人,现在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他只想……只想在临走之前,再见见他,感谢他……
听了舒晓宛的话,男子总算是平静了下来,看着他那虚弱的模样,舒晓宛的眼泪又跟着落了下来,要不是有那人给的十万块,她的丈夫又如何能撑过这一个多月,只是如今……他似乎也只能撑到现在了,他真的……就不能再陪她母女多一天了吗?
雷大棒直接将车开到了晋南市第一人民医院,顺便在门口买了束花,本来想着要不要再买点水果,他突然又想到,按照电话那舒晓宛说的情况,只怕病人现在也是什么也吃不下的吧,倒不如不买了,免得让家属平生伤感。
到了病房的时候,再次重遇,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尤其是雷大棒。不管他之后做了什么好人好事,两人相遇的时候,他的目的总是不单纯的,更何况现在她老公就躺在一边,要说不尴尬,又怎么可能呢?
“谢谢你能来。”
这一句谢谢,舒晓宛是真心实意的说的,她也只是打个电话试试而已,没想到他没有拒绝自己,而是真的来了,说是病人心愿最大,自己来一趟也无妨。
就凭着这一点,舒晓宛对于雷大棒的感激,就又多增加了几分。
“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在等着你……”
舒晓宛指了指病床上的方之铭,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之铭,雷先生来了。”
微微一直跟在舒晓宛的身边,她才十三岁而已,却已经大概明白生死为何物,看着妈妈那悲伤的表情,这几天就连医生叔叔也来得越发的频繁了,她的心里就大概已经猜到,之后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你来了……”
方之铭示意舒晓宛将自己的氧气罩解开,跟着看着她们母女说道,“晓宛,我想喝粥,你去带着微微跟我买一碗回来吧。”
舒晓宛如何不知道这是丈夫让自己带着女儿离开的理由而已,但是她还是含泪点点头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去,你一定要等我。”
舒晓宛不舍地看了方之铭一眼,现在他的情况非常恶劣,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她很想一直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但是现在这一切是他的心愿,她不得不遵从。
雷大棒默默地在旁看着两人那生死难离的场景,直到舒晓宛关门离开之后,他默默地将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自己录下现在他所说的一切,就当是日后给舒晓宛留些念相吧。
“雷先生,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感激……”
此时的方之铭就像是恢复了不少一般,就连说话也变得不再那么有气无力,但是雷大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心生无限悲哀,大概……这就是传说里的回光返照了吧?
“不用谢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想着那天的场景,就算不是他,换作一个别的人,只怕也难以做到视若无睹吧?
“不管怎样,我很谢谢你,就是因为你的钱,我才能多活一个月。虽然这一个月,原本也不是我所奢望的。”
看着方之铭身上挺着的那些管子,光是想一想,他这一个月就受了多少的折磨,但是却还是免不了走向最终的结局。只是身边的亲人,又如何能做到轻易放弃他的生命呢?
“要是能再帮我,我还愿意再给钱。你的老婆是个好女人,这世上像她这样的女人不多,为了她,你也应该坚持下去。”
“晓宛是个好女人,我也很想多陪陪她,但是老天爷……只怕是不允许了。”
方之铭说到这里,双眼一闭,两行热泪就滚了出来,“从我知道自己得上白血病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终有一日,这一天会到来的。一开始我就不愿意治疗,这些钱宁肯留下来给她和女儿,但是晓宛不愿意……她不愿意放弃……”
都是两个互相深爱彼此的人啊……
雷大棒到了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的语言在死亡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他也只能缓缓说道,“方先生,你也不要这样想,你应该坚持下来,坚持住,一定能战胜病魔的。”
“不行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方之铭说到这里,看着雷大棒无比认真地说道,“雷先生,我真的很感谢你,是你把晓宛从地狱的深渊边上给拖了回来,要是她真踏出那一步,就真的没有办法回头,我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就算我走,也会走得不甘心。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方之铭的眼里带着感激,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不给晓宛带去那么大的压力,也幸好有雷大棒的出现,才能将晓宛从罪恶的道路上给拉了回来,否则他只怕是死,也没有办法得到安宁。
“那个……方先生……”
提到这件事情,雷大棒一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不纯,他还真没有办法坦坦荡荡的接受方之铭的这番谢意,正当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方之铭却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地抓住雷大棒的手。
“雷先生,我知道现在跟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有些无礼。但是我走了之后,就只剩下了晓宛和微微她们孤儿寡母,我希望您……希望您以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可以帮帮她,帮帮她们,别让她们受苦……拜托您,拜托您了!”
看着方之铭那白得毫无血色的手,要真说起来,他跟方家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能给他们十万块钱已经是仁至义尽,但是现在方之铭竟然还这样来拜托自己。偏偏这时候,雷大棒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只能点了点头说道。
“好,方先生,我答应你就是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方之铭嘴里几乎都只知道说这一句了,说完之后,他紧握着雷大棒的手一松,整个人软软地躺在了床上,看着他的模样,雷大棒也是松了口气,只怕自己要是不答应他,他真的就是走,也会走得不安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