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风留开始在劳动、人事、保险、民政、财政以及各级下岗职工安置部门奔走协调,软的硬的各方面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总算把这项工作全面梳理通了。各方面报上来的数字说明,十万下岗职工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七的人得到了适当的安置
甄风留对这报上来的数字半信半疑,他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深知道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官员有时候为了完成工作任务,不得不编造一些数字出来。这百分之九十七的数字得来有点过于轻易,甄风留很怀疑其中有水分。“
同时,甄风留了解,很多下岗职工家里并没有什么积蓄,百八十块钱的生活补贴也许对官员们算不上是一笔收入,可是在这些职工眼里,那就是活命的钱,下岗安置这种工作牵涉到那些职工的生计,容不得丝毫马虎。于是甄风留要求市政府汇集各方面相关的部门,由自己带队,进行一次全市范围的检查,要扫除一切死角,确保所有下岗职工全部得到安置。
甄风留带队首先去了这一次下岗的重灾区纺织工业局,在纺织工业局,局长马亮汇报了下岗职工的安置情况。
马局长肥肥胖胖,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我们纺织系统是下岗的重灾区,一共有四万多下岗职工。经过我们纺织工业局的努力,目前对这四万多名已经都作出了相应的安置,安置率达到了百分之百。从这儿个月的情况来看,安置措施得力,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果,被安置的职工都很满意。”
甄风留对马亮的脑满肠肥的样子十分的反感,他说的轻易,似乎一切都已经天下太平了。
甄风留不相信这些报上来的数字,听马亮汇报完了,就站了起来,说道:“马局长,你领我们去下面看一看,我想见见下岗的职工,从他们那里了解一下实际情况。”
马亮似乎早有准备,他说道:“好的,要不我们去下面百盛丝绸公司看看,那里从去年就已经停产了。”
甄风留明白这些年官场上应付检查的那一套,通常会对上级部门要检查的地方做一些准备,从而好应对上级。
甄风留不想现在戳穿王成,就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就去百盛丝绸公司看看。”
一行人上了车,车子向丝绸公司开去。快要到丝绸公司的时候,甄风留让秘书张小兰
打了马亮的手机,说不去丝绸公司了,要去临近丝绸公司的棉纷厂。甄风留想打马亮一个突然袭击。
马亮一下子慌了,如果在纺织工业局甄风留说不去丝绸公司,要去棉纷厂,他还能通过电话对棉纷厂做些安排。这里离棉纷厂只有两公里的路程,轿车马上就能开过去,临时安排已经来不及了,他惊慌的问道:“甄市长为什么突然要去棉纷厂?”
张小兰没想到马亮会反问,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马局长?棉纷厂不能去吗?”
马亮意识到自己的反问让秘书起了疑心,赶紧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有些突然。”
车子继续前行,对等在丝绸公司门口的公司领导根本没加理会。马亮急忙挂电话给棉纷厂厂长,但是棉纷厂厂长办公室电话一直挂不通,手机倒是通了,可是没人接听。
马亮不知道棉纷厂发生么什么情况,冷汗一下子下来了,心中暗骂甄风留狡猾,搞这个把戏让他措手不及。
不过事先马亮已经让局办公室通知了儿个下岗工人比较严重的厂子,要他们事先做些准备,可能市的检查组要下去检查。马亮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棉纷厂的厂子认真领会了局办公室的安排,做好了一些准备工作。
车子很快就到了棉纷厂门口,眼前看到的的场面顿时让王成傻了眼,棉纷厂办公大楼前面密密麻麻都围着工人,里面哭声、骂声嚷成一片,场面混乱之急。
马亮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已经预知大事不好,赶紧打了电话给后面车里面的甄风留。甄风留的秘书接通了电话,马亮有些慌张地说道:“甄市长,棉纷厂发生突发事件,我们现在这个时机进去不太好,是不是先离开?“
甄风留从车里面已经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就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马亮说道:“我也不清楚,事情很突然,反正我们这个时候进厂不安全。甄市长,我们先离开吧,回头我再来了解情况。”
甄风留听到这里,不由得十分恼火起来,他说道:“你这个领导就是这么做的吗?棉纷厂发生了事情,你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吗?你这样的算哪门子干部?不行,把车子开进去,我们一起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车子进了棉纷厂,甄风留和马亮等人下了车,人群听到了车子的声音,转过身来,冷眼打量着来人。有人认出了马亮,叫道:“纺织局的王局长来了,我们叫他给我们个交代。”
马亮还算有点领导素质,他冲着人群挥了挥手,叫道:“请大家冷静一点,现在我和甄风留市长都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大家讲出来,我们可以协商解决。”
人群中有人喊道:“不要拿市长来吓唬人,市长也是人民选出来的,也需要对人民负责。”
甄风留看了看喊这句话的人,这个人能喊出来这样有水准的话,看来不简单,似乎是这次事件的组织者。
甄风留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马亮的前面,说道:“我是市长甄风留,我今天来是检查纺织系统下岗职工的安置情况的,大家有什么情况可以如实反映。刚才喊话的那个同志,你们这么多工人同志聚集在一起是因为什么?”
那个人并不畏惧,冲着甄风留喊道:“甄市长,现在我们这些下岗工人都没有了活路,你们是人民的政府,为什么就不管哪?”
甄风留刚要说些什么,身后的马亮叫道:“齐恪,你不要胡说八道,政府怎么不管你们了?你们厂长连战在哪?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躲哪去了?”
齐恪说道:“马局长,你别来吓唬人,谁胡说八道了?”
马亮刚要说什么,甄风留转头问道:“马局长,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马亮回答说:“这家伙就是一个刺儿头,原来是分管生产的副厂长,跟厂长连战不和,经常背地搞一些小动作,去年被纺织局撤了职。”
甄风留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马亮,一个儿千号人的大厂被搞得停了产,这么多职工都下岗,可见这个连战厂长一定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而没有本事的人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上,一定是有其他某些方面的因素。他估计一定连战是跟马亮之间有什么不当的利益关系。
在国人的性格里面,没本事的通常都是会嫉贤妒能的,眼前这个齐恪看来对这些工人有一定的号召力,应该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甄风留看了看齐恪,问道:“齐恪同志,你说了半天,还没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
齐恪看了看甄风留,回头冲着周围的工人说道:“同志们,我们让开,让甄市长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群无声的闪开一条路,甄风留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一个中年男人并排跪在躺着起的一个人面前哭泣,另外还有两个壮实的工人按住一个男子跪在躺着这个人面前。
甄风留快步走了过去,这才看到这躺在门板上的人已经没了气息,竟然已经死亡,甄风留呆住了,回头叫了一声:“齐恪,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