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风留回了办公室,棉纷厂的代理厂长齐恪已经在那里等他了,齐恪早上打了电话过来,说要汇报一下棉纷厂的现在的工作状况,甄风留就让他到办公室来。
见面握手寒暄之后,甄风留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怎么样,那家民营企业的老板是否同意租赁？”
齐恪面有难色,说道：“现在看来意愿并不高,我把他给请了过来,看过我们厂,他认为我们厂的设备陈旧,要租赁就需要投入一定的资金进行部分设备改造。”
甄风留说：“这也可以啊,我们还有厂房和熟练工人可以租赁给他。老齐哇,我们现在是病急乱求医,先想办法解决工人的吃饭问题再说,别的都好谈。”
齐恪说：“可是他认为这样的投入成本也不少了,还不如自己建厂。”
甄风留急了,说道：“老齐,你再做做他的工作啊,现在每个月都需要政府财政筹钱给你们厂发生活费,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齐恪抬头看着甄风留,说道：“我劝了,可是我是小庙的神,说话没什么分量,甄市长,是不是请你这尊菩萨出面帮我们厂做做工作？”
甄风留笑了,说道：“我有这个影响力吗？”
齐恪说道：“当然,你代表着一级政府,在我们这些老百姓眼里是有很高的权威性的。”
甄风留也明白官员在这些企业家眼中的份量,中国自古就有商人喜欢跟权力结合的传统,战国时就有吕不韦的奇货可居,竟然把一国的王位作为经营的目标。清代的巨商胡雪岩、盛宣怀都是红顶商人,利用其亦官亦商的身份大发其财。近代,蒋宋孔陈四大家族更是把这种官僚和商业结合到了极致。官员和商人的结合能够让商人达到快速致富的目的,让官员得到私底下的丰厚利益,似乎是双赢。可是官员和商人是两个控制欲极强的人种,真正做到双赢的很少,倒是商人为此身败名裂的很多,看看吕不韦、胡雪岩的下场就知道了。最好的算是盛宣怀,不过他家族似乎也没富过三代。官员对于商人似乎是一个双刃剑,仅能助其暴富,也能让起速衰。
甄风留不想牵涉到这些具体的商业活动中,这里面牵涉到很多利益,插手其中往往会被认为从中年利了,可是现在关系到儿千人的生计,这可就不是甄风留能够置身事外的。
甄风留看了看齐恪,问道：“这个老板还在J市吗？”
齐恪看甄风留问这个,知道甄风留是要参入说服这个老板了,惊喜的说：“还在J市,他现在住在纷织工业局的宾馆。”
甄风留说道：“怎么把人请来也不安排好一点？”
齐恪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厂现在哪里有钱请他去豪华宾馆住。这还是我找了马亮,马亮给安排的。”
甄风留听齐恪提到了马亮,笑着问道：“怎么样,马亮这段时间有没有为难你？”
齐恪笑了,说道：“没有了,他对我的工作很配合。”
甄风留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他为了自己的乌纱帽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齐恪苦笑了一下,说道：“现在棉纷厂这个样子,谁也不会愿意插手的。如果棉纷厂效益好了,那你再看看,马亮会不会这么老实。”
甄风留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齐恪的肩膀,说道：“老齐哇,把这么个烂摊子交给你,你辛苦了。我也不想说什么你很高尚的惠而不费的空话。既然你我都觉得把棉纷厂带出困境是我们应承担的一份责任,那我们就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吧。
齐恪苦笑了一下,说道：“甄市长,我们算是同龄人,受过的教育都是拯救天下为己任的,算是一种信念吧,所以也没办法从这摊烂事中逃开,这也是一种宿命吧。”
甄风留说道：“是,宿命。我问一下秘书,看看我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活动安排,可以的话我请请这位老板。”
甄风留叫了张小兰进来,问晚上的日常安排,张小兰说原定晚上要参加一个工商联组织的联谊活动,甄风留觉得工商联这种联谊活动可参加可不参加,就说道：“这个活动推了吧,我另有活动安排。”
张小兰就去安排了,甄风留对齐恪说：“你通知对方一声,我晚上在阳河大酒店宴请他们。”
齐恪说道：“好的。”
晚上,甄风留到阳河大酒店的时候,齐恪已经领着那个老板等在大厅里了,齐恪介绍那个老板叫姚剑,甄风留热情的和姚剑握手,笑着说：“欢迎姚老板来我们J市。”
姚剑是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个子不高,长相还不错,中规中矩的,只是眼睛上一双粗粗的扫帚眉让他的神态平添了儿分凶狠。
姚剑对甄风留出面接待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太过于高兴的样子,不卑不亢,平静的说道：“谢谢甄市长的招待。”
看来这个姚剑倒是见过世面,甄风留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虽然面相有些凶恶,可是甄风留明白经营一个企业就像战场上带兵的将军一样,是要对工人有一点威慑力才能经营好企业的。所以姚剑面相凶恶,在甄风留倒不是不可接受的。
齐恪又介绍了姚剑的随员,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是沙工程师,是负责来看设备的,另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姚剑的行政助理,姓池。
跟沙工程师握手之后,甄风留打量了一下池小姐,这个池小姐长相很平凡,甚至算不上中人之资,年纪看上去也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甄风留心中有些意外,甄风留这些年也见过很多民营老板,知道通常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板的女行政助理往往是老板的情人,这些助理大多十分妖艳迷人,像这个池小姐这样平常的还真没有多少。
甄风留心说这个姚剑的口味有点不同一般人,就笑着和池小姐握了握手。
一行人就去了雅座,坐定之后,服务员来上茶,甄风留笑着说：“姚总,趁还没喝酒大家都清醒,我们谈谈棉纷厂的租赁吧。”
姚剑点了点头,说：“好的。”
甄风留说道：“我不想绕弯子,我想知道姚总看过棉纷厂之后,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姚剑笑了,说道：“没想到甄市长这么直率。”
甄风留说道：“我觉得我们双方所关心的就是如何能达成合作,直奔核心就好了,绕弯子没意思。”
池小姐说道：“我们看过厂房和设备了,感觉你们的棉纷厂设备陈旧老化,并不适合我们的要求。”
甄风留看了池小姐一眼,池小姐说话之间自有一番淡定,像是经历过很多这种场面的女人,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行政助理,倒不太像是姚剑的情人。
甄风留笑着说道：“这一点我们承认,我们这个棉纷厂建厂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年也没进行过什么技术改造,设备陈旧是很正常的。不过,设备陈旧是可以改造的,姚总可以投入一些资金进行改造嘛。”
池小姐说道；“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投入了资金进行改造,到最后这部分改造的设备的归属怎么来定？”
齐恪说道：“这好办那,看姚总是什么想法,如果姚总想要保留所有权,可以在租赁完成之后把设备带走。如果不想带走,所有权归棉纷厂的话,我们亦可以在租金里面逐步抵顶。”
姚剑说道：“这些是枝节的问题,关键在于我在考虑在这里进行设备改造好哪,还是回乡建厂比较好？”
甄风留笑着说道：“我想姚总不要只把目光盯着这厂房、设备之类的上面,棉纷厂还有些优点华总也应该考虑。”
池小姐在一旁说道：“棉纷厂除了设备、厂房,我还真看不出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租赁的优点？”
甄风留看着池小姐儿次讲话,姚剑并没有怪她插话的意思,知道这个女人在姚剑面前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甄风留笑着说：“池小姐只看到了眼前可以看得见的,可还有些无形的资产你没注意到。”
池小姐看着甄风留,说：“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