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县长,你快别笑话我了,那天我差点就出丑了。那个教育局长是个老酒鬼也是个老sè鬼,我们这些年轻教师最怕他了,喝了酒就满口的脏话,有时还动手动脚。这次他为了讨好副县长,就让我坐在副县长边上,他自己也在我身边坐下。这样,我就夹在他和那个副县长中间。一起的还有一位女教师,我们两个起先喝的是饮料,教育局长为了取悦县长,或者出于其他目的,他们吵吵闹闹喝了几巡之后,非要我们也喝一点酒不可,那位女教师是滴酒不沾,捂住杯子坚拒不要,教育局长就亲自拎着酒瓶站在她身旁,说是你不加点酒,我就不离开,一直站在这里。我看不过意,忍不住说一句:“局长,别勉强她了,她的酒我帮她喝。”教育局长就回过头来盯着我:“你能代吗?你有多大酒量?”这句话既是怀疑,更是挑衅。我头脑一热,也豁出去了:“局长,你喝多少,我陶洁就喝多少,一滴不少!”教育局长当真就让人找来两只大杯,一只至少能装三两。他自己拿过酒瓶,似笑非笑看着我,一边yīn阳怪气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是,你是女流之辈,你现在还可以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从他手里抢过酒瓶,说,小女子也一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完,“碰”一下撬开瓶盖,咕噜噜倒满两大杯:“局长,小陶先敬你一杯!”我端起酒杯,喝凉开水一样把那杯酒灌进喉咙。众人齐声叫好,那个副县长还兴奋地“啪啪”拍了两下巴掌。教育局长也爽快把那杯酒喝了。我没有停歇,马上又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平均分在两只杯子里:局长,这杯酒我代表我同事,再敬你一下。说完,一扬脖子又一口气喝了。教育局长只得又端起杯子,顺一口气,
把杯子里的半杯酒喝完。我喝完那些,真的没有一点事,头不晕,脸不红,心跳均匀。我笑眯眯看着教育局长,说:局长还不尽兴吧,咱们再开一瓶?有人就息事宁人地劝我:算了,已经尽兴了,别开了。我看局长已经差不多了,眼睛都浑浊不清,不过还硬挺不服输,嘴上说,开嘛开嘛,谁怕谁啊。我拿起起子,又撬开一瓶,满满倒了两杯,有人伸手去端局长的杯子,我就说,我今天代同事喝酒,因为我那个同事一点不会喝酒,在酒桌上是孬种,你要帮局长代酒,那局长也是孬种!平时我们尽受sè鬼局长的凌辱,这次我也借酒发挥帮女老师们出出气。我俩都站着,我看着有些摇晃的教育局长:“局长,小女子斗胆说一句,这些该轮到你回敬我们了吧。”说完,我不急着喝,看着他。教育局长没言语,端起杯子,嘴贴在杯子边沿,就是吞不下去。我站着,看着。这时,教育局长的脸紫红紫红,像猪肝。号称“酒鬼”,也不见得海量嘛,我鼻子里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讽。教育局长终于分几次把杯子里的酒干完。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我又说:“刚才是局长回敬我,局长别落下我的同事才对。”这下那个教育局长真是服了,不服不行啊,根本看不出我陶洁一口气已经喝下八两,而且还是刑场上的江姐一样“脸不改sè心不跳”。我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敞开酒量真那么“能喝”。这时,副县长发话了:“这位老师,姓陶啊?陶老师,留点量,下次我敬你,好吗?”这样,我才停下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从此,我的“能喝”,就传出去了。也因此获得一个外号,叫“陶二瓶”。不久,就传出要从学校物sè一批年轻教师到行政部门,那次带队来我们学校考察的,就是那个副县长。副县长第一个就点了我的名。也许是我的豪爽吧,给那个副县长留下了好印象,当然,还有酒量。陶洁笑着说。zhuixiaoshuo.
“那个副县长,后来是不是升了副书记?”
“你怎么知道?”
“猜的,副县长升为副书记,然后是县长,再然后是县委书记,这是官场规律。”
开学不久,我就听说这个漂亮的陶洁和当地副书记有一腿。原来就是这个副书记,当时的副县长慧眼识英雄啊,不仅因为酒量,还有她的美貌。
“陶洁,给副县长留下印象的,除了酒量,还有一样,你没说。”我看着她一头飘逸的头发,坏坏的笑。
“还有什么?”
“还有你的美貌。”
“谢谢你的夸奖,林县长。”陶洁说完这句话,抛一个媚眼过来,那媚眼说不尽的风情万种,让我心里一阵悸动。
“林县长,该说说你的光辉历程了。”陶洁嬉笑着说。
“我的历程,很平淡,没你的jīng彩。小学毕业差点没能升中学,后来通过一个同学的父亲,才没有辍学,后来中学毕业恰逢恢复高考,幸运考上省师院,毕业后被老家县委书记拉回去建设家乡,先在文广局,后来官至副县。汇报完毕。”
“呵呵,林县长,你比我幸运多了,生活充满阳光。”
“陶洁,我的童年也是历经坎坷。”
“林县长,童年的你一定十分顽皮。”
“何以见得?”
“我会看相。”
“不幸言中,确实是这样,因为顽皮,吃了很多亏。中学因为一次偷油,差点被开除。”
“是吗?有那么严重?”
“真的。你也是过来人,那个时期的荒唐事你应该也经历过不少。”
“嗯,我那时还小,看着那些‘牛鬼蛇神’挂着大牌子游街,只是觉得好玩。”
“我们这些出身不好的人就不仅仅是看热闹,而是首当其冲深受其害。”
“嗯,我原先的家也是所谓的‘黑五类’我父亲就是*致死的啊!小时候对父亲的印象就是躲在广播下面听两报一刊社论,听‘梁效’的文章,唉,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说说你们的偷油故事。”
陶洁仰着头,像盼着大人讲故事的孩童。
我就把我们几个砸鱼、偷油,被恐吓,又如何承认,后来又怎样通过公社书记干涉才保住学籍的故事向陶洁讲了一遍。
听得陶洁哈哈大笑,她说:“你这还算好的,最后总算化险为夷。我们读书时有一个同学稀里糊涂就被弄进牢房里去了。”
“是吗?还有比我们倒霉的?”
“是啊,他是我初中的同学,叫许林。*伊始,不是全国作兴‘斗私批修’吗?我们学校也一样,一段时间也天天搞这个,搞人人过关。上面要求每个人都要‘狠斗一闪念私心’,公开坦白和批判思想深处的‘私心杂念’和灵魂深处的‘资产阶级思想’,要做到‘亮私不怕丑、揭私不怕疼、斗私不留情’,那时我们幼稚啊,总以为上面的话就是绝对真理,自己照着做了,‘斗私’彻底了,就是革命行动。否则就是资本主义修正主义就是思想反动。许林是我们的班长,事事要带头,这次也不例外。班主任特意找到他,对他说:‘许林啊,你是班长,要领着全班同学搞好这次‘斗私批修’,这是光荣而艰巨的政治任务,你带个头,给大家做个样板。’并许诺带头带好了,可以推荐他当‘活学活用**著作的积极分子’,可以参加全县的‘讲用会’,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许林被鼓动得热血沸腾,一口就答应下来,用了几天的时间,jīng心准备了一篇发言稿,说自己怎样满脑子资产阶级思想,怎样贪图享乐,怎样羡慕生活比自己好的人,写好之后,看来看去,总觉得不满意,不够有震撼力,不满意怎么办,推倒重来,许林撕掉这几页稿纸,又伏案重写。学校‘斗私批修’会开始了,许林拿着重新写好的稿子上了台。台下的老师和学生听到许林一个个故事:许林借教女同学骑自行车之机,摸女同学的屁股;捉迷藏的时候,乘机把女同学揽在怀中;河边偷窥女同学洗澡。轰动,绝对的轰动效应,许林听见台下一片嗡嗡声,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发言取得了预期的效果。但后果却不是许林和班主任预计的那样,许林没有被选去参加‘讲用会’,而是被请去公安,手铐一带,许林以‘流氓罪’的罪名进了看守所。”
“悲剧,那个时代本身就是产生悲剧的时代。那个许林,后来怎么样了?”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自己的童年,当时的自己不是也像许林一样幼稚?还试图与前爸林chūn明划清界限,现在想想多可笑!我为那个倒霉的同病相怜的许林担心着。
“判了十年,在外地坐牢,我不知道他后来的情况,应该早已*出狱了吧。这是什么事啊,本来就是一起冤假错案嘛。”
天sè渐渐晚了,河面由蔚蓝变成暗绿sè。天空中飞过一只晚归的鸟,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傍晚,孤男寡女,默默相对,怎么都是一件滑稽的不合时宜的事,尤其在连空气分子都充满政治sè彩的党校。
我意识到这一点,yù站起身,却感到双腿百般沉重,每一只腿就像灌了一百公斤的铅。我的思维跳过**,跳过幽蓝的河面,逃到无穷远处。我的双手不知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就这样没有通过大脑指挥,搭在陶洁瘦削的微微颤动着的双肩。
陶洁没有躲闪,仰起脸,嘟着嘴巴等待着。我一只手松开她的肩膀,板着她的头,舌头霸气十足地顶开她紧抿着的嘴唇,我们的吻,很突然,没有前兆,却是疾风暴雨、汹涌澎湃。陶洁保持仰头的姿势,热烈地回应着。这真是个妙不可言的游戏。
我不知道我们这个吻占用了多长的时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嘴唇率先挪开。
我们都有点气喘吁吁。陶洁的头靠在我的肩上。
“除了我丈夫,我还是第一次与别的男人接吻。”
陶洁忽然这样说。
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在向我表白,她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陶洁十几岁就被*,那次是被迫的,当然不会有像接吻这样的前奏、铺垫。没有接吻,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其他的行动呀,你陶洁一路上来,谁又能保证你冰清玉洁?谁又能保证你不跟一些关键人物上床?现在不是至少有一个副书记摆在那里吗?我当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我只是心里这样想。
那个傍晚,*是我们最极限的动作,我们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准确点说,是我谷子没有进一步采取行动,没有把全身软绵的陶洁收为自己的女人。
我们七点有夜课,我不想那么匆匆忙忙,像偷食的狗。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只要她愿意,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