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三闭了眼睛假装睡去。石头和方桂枝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很担心，怕瘸子三认为他们不检点。
护士进来给瘸子三量了血压和体温，说他病情有所好转。方桂枝问她能不能今天接回家去。护士说不行，要是突然发起高烧有生命危险。方桂枝叹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你人长得漂亮，心太狠了。现在把瘸子三接回家去，万一感染，再送回来我们可没办法。”护士说。
方桂枝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红着脸想哭。石头说家里没钱，昨天抓药的钱都是邻居们凑的，再住下去怕欠账。护士没有吭声了。卫生院的医药费并不多，可对几乎没有其他收入的乡民来说，几十元钱都是大钱。
“婶，先让叔住着吧，我去借钱。”石头说。
“石头，钱借进来怎么还得出去？你别动这个主意。”方桂枝说。
瘸子三咳了一声，说方桂枝想他死。他死了，方桂枝好趁早嫁人。方桂枝气得说不出话来。石头想把瘸子三痛骂一顿，又怕引发他的误会，以为自己跟方桂枝真有肮脏事。瘸子三见方桂枝跟石头服软，认定两人有关系，说自己不治了，死了当算。
“你别激动，一激动伤口出血，真的会死。”护士见他闹个没完提醒他说。
瘸子三住了声，侧过身去，他一动，胸腔里痛得厉害，哎哟一声叫起来。护士把他臭骂一顿，瘸子三不敢乱动。
石头把方桂枝叫到病房外，说去借钱。方桂枝摇摇头，她知道石头就是跪下去，村子里也没人愿意借钱给他。方桂枝叫石头先去上学，钱由她想办法。石头怕方桂枝被人揩便宜，不许她去借。
“你叔以为我们不管他呢。”方桂枝说，“这钱我们一定要借到，让他在医院里多住几天。”
石头说自己有地方借钱。方桂枝以为他去向胡翠珠要钱，心里不乐意，拉住石头的手不放。
“婶，我借的钱，我能还上。”石头以为方桂枝怕背债。
“胡翠珠的钱不能要，我看出来了，她对你有那个心思。”方桂枝说。
“什么心思？”石头明知故问。
方桂枝没有挑明，对于男女之事，她也不甚明白。只是凭着直觉认为胡翠珠跟石头关系比较暧-昧。她三番五次找石头做衣裳一定另有所图。
石头说他不会向胡翠珠借钱，方桂枝才松了一口气，叫他快去上学。
石头出了卫生院，正碰着青皮和胖头四来看他，两个人还带了他的书包。青皮问石头他叔怎么样。石头说醒过来了，断了一条腿，以后走路更不方便。
“瘸子三不如死了好，你把小婶娶过来，那样她才幸福。”青皮说。
石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青皮怕挨打笑着躲在胖头四后面。石头问胖头四杨老师夜里有没有再出过问题。胖头四说问题倒是没了，夜里却不安生，胡柳兰告诉他杨老师碰着鬼敲门了。
“鬼敲门？别的老师又没有碰到过？”石头觉得很奇怪。学校在村子中央，地方不偏僻，住校的老师也多，怎么会发生这个事呢？
胖头四说别的老师没碰到过，单单杨老师的宿舍出问题。
“肯定谁又在搞鬼。”石头说。
“石头，我想让胡柳兰回来。这样的事多不吉利，要是惹鬼上身，我好端端一个妹妹可断送了。”胖头四很是担忧。
“不行，胡柳兰一回来，杨老师会被吓出毛病来。”石头不同意。
“胖头四，你不是吹嘘胡柳兰胆子贼大，怎么连个鬼敲门都怕了？”青皮趁机取笑胖头四。
“你不怕，叫你姐去陪杨老师。”胖头四说。
“行啊，要是石头叫我姐去陪杨老师，她保管一口答应。”青皮说。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斗嘴。这个世界上哪有鬼？我保证把背后捣乱的人找出来。”石头说。
三个人来到学校，去食堂把饭盒蒸了。时间还早，青皮和胖头四躲到树林去玩牌。石头在厨房里磨蹭了一会儿，胡翠珠就来了。胡翠珠问瘸子三的命保住没有。石头说保住了，只是缺少钱治病。胡翠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钱给他，叫他放学后去小房间里帮她量衣裳。石头说放学后得去卫生院。
“一会儿就好，大春不在呢。”胡翠珠笑着碰了碰他。
石头知道她动那个心思，心里也想，可胡翠珠给他钱，对他说这样的话让他很难受。石头把钱塞回胡翠珠的裤兜里，说自己真的没空。
“没空没关系，这钱你拿着，救人要紧。”胡翠珠把钱递还给石头。
石头又塞了回去，他不想让胡翠珠继续纠缠，塞钱的时候隔着裤兜摸了摸那个让他销-魂的地方。胡翠珠隔着裤子捏住他的手，让他中午来也行。石头说怕大春撞见。胡翠珠笑了，说衣裳还是拿回村子做好一些。
正好几个老师进来蒸饭，胡翠珠转到灶膛前添柴去了。石头抹了一把脸走出食堂，有些后悔没拿胡翠珠的钱。拿了她的钱，胡翠珠高兴，他也能快活。可石头觉得不能拿。